它上面甚至留有她的指纹,那是一整套推不翻的证据。
而这一回,是王司令亲自上前堵人的,因为马骥把证据全交给他了。
他拦黄秘书:“这个女人得留下。”
曾司令的秘书当然精明,眼色喊来俩警卫,低声说:“去开车!”
什么叫现世报,就是此刻了。
祁嘉礼浑身上下也就个党籍还没开除,也几乎没可能再爬起来。
只要曾司令吐口送他回老家,王司令也不会那么强硬。
但现在,他重复的正是曾司令刚才讲的话:“司令,涉谍是红线,这个女人必须留下来,严加调查。”
又说:“她在我们宾馆纵火,还栽赃曾风同志,必须由我们来查。”
曾司令都被黄蝶的歹毒和缜密给惊到了。
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她还能做的更绝,毕竟她缩着肩膀,是那么的瘦弱无助。
可曾风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在最恰当的年龄出生的,政治觉悟也很优秀。
等他退休时,曾风年龄恰好赶得上接班,能叫他家的权力不致出现真空。
黄蝶不但放火烧楼,还栽赃曾风,这个女人也太狠了!
而直到现在,曾司令还没细想,她悄悄钻进院子到底是为了干嘛。
因为外围戒严,现场人并不多。
法不容情,但政治是艺术的,且有弹性的。
换句话讲就是,它也是生意,可以商量筹码的。
王司令和薛老总从此,不会再像忠诚祁嘉礼那样忠诚于他了。
但大家都是男人,同性的层面上,他们作为下级,还是有帮他的可能。
所以曾司令上前一步,揽王司令:“老王啊,你懂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从一开始直到现在,他都选择把黄蝶推给儿子。
再拍王司令的背,他又说:“犬子不才惹了事。祁老回家的事我来办,你帮帮我。”
王司令瞟了眼不远处的赵凌成,但终于还是点头。
他比祁嘉礼还大三岁,已经没有可上升的空间了,一届干完就要退。
大不了他现在就退,背了这口锅,换祁嘉礼回家养老。
也就在这时包扎好伤口的曾风回来了,他有政治觉悟,直觉不对,但没吭声。
而他爸的警卫员长搀过黄蝶,另一个开来辆嘎斯车,就要走人。
李开兰已经被警卫员死死控制住了。
曾司令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又是老大,已经探住场了。
此时李开兰在骂儿子:“你个不成器的,那女人啥年龄了,你是想找妈吗?”
曾风不明究里,还想辩解,但他老爹一眼瞪过去,他下意识闭嘴。
他对于父亲向来尊重,还带着敬仰,他会配合老爹。
看起来事情要结束了,陈棉棉抱孩子抱的手酸,调个手也想回客房。
但她不能走,因为在此刻,正在发生另一个名场面。
只要黄蝶离开,今天的事就完了。
但秘书快摁不住李开兰了,生死时速下,黄蝶却又不肯上车了!
……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曾司令真想一枪毙了她。
女人温柔可爱男人才会喜欢,满腹心机还不听话,那就面目可憎了。
他低斥警卫:“架她上车!”
陈棉棉觉得赵凌成要玩政治,也会很优秀,因为他全程都处于被动中。
而关于嘎斯车刹车有问题的事,是黄蝶自己喊出来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破坏刹车,害死李开兰那个黄脸婆,她也将成为司令夫人,并在曾司令的帮助下洗白她曾经为间谍的过往,并成为共党中的人上人.
但何其讽刺的是,她要被送上这辆车,死的就是她了。
本来她也跟曾司令配合默契,此刻也是,她在哀求:“司令,给我换一辆车。”
曾司令只跟警卫讲话:“架她上车,马上离开!”
警卫在推人,黄蝶心一横,索性大声说:“曾强,这辆车的刹车有问题!”
再说:“换一辆吧,换一辆就好!”
真的是换一辆车就能好的吗,当然不是啦。
因为马骥带着本军区的人,早就找到黄蝶丢弃的医用橡手套和剪刀了。
但当然,他依旧是交给王司令。
王司令扬手招人手。
领导他来得罪,警卫他来控制,黄蝶,也必须留在这儿。
她栽赃曾风曾司令会忍气吞声。
但她要借西北军区之手害司令夫人,王司令如何能吞得下?
陈棉棉都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场的刺激和混乱。
曾司令的警卫和本地军人虽然克制,但已经上演肢体冲突了。
秘书摁不住李开兰,但她没有再为难黄蝶,而是扯着儿子的耳朵骂:“她是特务!”
再搧儿子:“你个不成器的,听到了吗,她纵火还要栽赃给你”
曾司令还试图跟王司令交涉,但已经交涉不了了。
而黄蝶在被架走时还在喊:“曾强,你得帮我,你必须得帮我!”
曾风在被老妈抽打的同时意识到,他老爹,怕不如他所想的那么正派。
……
陈棉棉的客房在三楼,面向院子里。
煤油罐差点爆炸,也搞的整栋楼弥漫着刺鼻的煤油味。
因为妞妞已经睡着,她就直接放到床上了。
昨天她用厕所的淋浴洗过澡,以为这儿的热水24小时都供,就跑去洗澡了。
但其实如今最好的宾馆,淋浴也只供两小时热水不说,今天厨房的煤气炉被烧坏,就更不可能有热水了。
凉水兜头而下,陈棉棉不是赵凌成,差点没被冻晕。
还好西北的五月虽然热,但是干爽的,她也没咋出汗,就裹被单睡了。
她刚躺下,赵凌成回来了,掏出钥匙来正在开门。
但是立刻有人喊他:“赵总工,我备了点宵夜,咱们找个地方吃几口?”
赵凌成却说:“我从不吃宵夜,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陈棉棉听出来了,是那位黄秘书,估计是来帮曾司令当说客的。
她原来从没经历过,也挺好奇,今晚的事会怎么处理。
但黄秘书和赵凌成讲的当然是悄悄话,她不但没听到,还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也是赵凌成先起,并晾好冲奶粉的水,出门时陈棉棉才醒。
她计划坐今晚的夜车回泉城,有一趟时长12小时的车,晚上八点上车,明早八点正好经过泉城军用火车站,她再倒车,赶中午12点就能家。
今早起床,她准备去当省城的百货大楼。
兜里只剩二十多块钱,她得扯几块布料,再给妞妞买点学习用品。
但她喂饱了妞妞,正准备下楼打早餐,却迎上曾风。
他端一只搪瓷缸子,里面是馒头和菜,他说:“我妈不肯吃饭,你吃吧。”
见他耳朵后面有抓痕,陈棉棉问:“你妈打你啦?”
她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故意说:“看来阿姨也误解你和黄蝶的关系了。”
曾风见妞妞噙着口水,竖着耳朵脸颊肉嘟嘟,就捏她脸颊:“呜!”
妞妞拒绝他的脏手,脑袋甩的像拨浪鼓:“呜,呜!”
他爸的地位一时间无人能撼动,因为上面愿意出手保他的人有很多。
曾风也还有大用处,陈棉棉也就得茶一点,体贴人意:“你又不怕查,你怕什么?”
但曾风闻言一声冷嗤:“我确实不怕查,可有的人怕。”
陈棉棉知道怕的人是他爹,却依然故意装傻:“要不我去跟阿姨讲一讲?”
曾风呲牙,却来了句:“我是真没想到。”
立刻又说:“算了吧,我妈生病了,应该下午吧,就会回申城。”
李开兰其实不是生病,而是被曾司令给软禁了。
那也意味着,曾司令最终没有兜住,李开兰也反应过来了,那个女人不是在跟她儿子鬼混,而是跟她丈夫。
并且,她丈夫为了自保,把脏水泼给了儿子。
陈棉棉皱了一下眉头,又说:“我给你放假,你陪你妈回申城去看病?”
曾风突然笑了起来:“你看不出来吗,我也生病了,我需要治疗。”
他笑容狰狞,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