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葡萄酒是马芳专门从国外进口机器,又请了酿酒师来酿的,存了十多年,但是味道一点都没变。
而且以陈棉棉品酒的经验,它比大多数进口的葡萄酒味道还好。
这么好的酒给唐天佑喝,怕香不死他。
她说:“让你送酒你就送,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曾风欲下车,正好林衍出来,他问:“给唐天佑酒的事要不要告诉林队?”
陈棉棉果断说:“这事就只能是你知我知,别人一概不讲。”
曾风再欲下车,但又回头:“你就不怕万一唐天佑策反了我,我俩一起跑了呢?”
陈棉棉和妞妞都坐在车后排,这会儿妞妞睡着了。
她巴掌拍曾风的脸:“去香江可以是扛着红旗,也可以是抢泔水,你自己选吧!”
曾风揣着两瓶酒下车,找瓶子分酒,送酒去了。
陈棉棉也下车,拦住林衍,得问一问:“舅舅您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干嘛?”
林衍只看躺在车里熟睡的妞妞,也只说:“她睡的真香啊。”
又说:“我确实没想到,阿佑那么难搞。”
他应该是有很急的任务,也没多说,带着民兵匆匆离开了。
陈棉棉今天就得回基地,但还需要曾风反馈情况,也还得他送她去车站。
又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曾风笑咧着嘴从民兵队出来了。
他现在不是劳改犯,是自由人,并且是唐天佑曾经的管教干部,有权见对方的。
就在刚才,他已经把酒送给唐天佑了。
本来他还以为那家伙喝惯了昂贵的洋酒,不爱喝本地酒。
谁知唐天佑接过干白尝了尝,立刻就端起瓶子对瓶吹,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凡人都有弱点,就看你会不会动脑子找。
唐天佑的弱点就是酒,他喝了个开心,还破天荒的喊曾风叫好大哥。
陈棉棉笑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曾风坦言:“他说,只要我能帮他逃出大西北,他就给我一百万美金。”
陈棉棉再问:“你相信他说的吗?”
曾风无奈叹息:“主任呀,我爸留给我的政治资本,难道就不值一百万?”
曾强的自杀不止保全了儿女,更保全了整个申城派。
只要曾风不犯错,他将来就能长驱直入进首都,那又岂是一百万能比的?
而且万一他逃出去后翻脸不给钱,曾风就真得吃泔水了。
陈棉棉其实已经进入策反唐天佑的工作流程了。
但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曾风既不知道,当然也问不到。
毕竟只要策反成功,那就是继找到黄金之后,又可以立一桩轰动全国的大功了。
曾风也想通了,技不如人就乖乖打下手,以后再谋夺权。
送陈棉棉去军用火车站,经过客运站,他突然说:“那不赵总工,来接你们的?”
妞妞又睡醒了,也想爸爸了,爬起来嘟囔:“爸爸。”
陈棉棉也看到赵凌成了,跟在一群知青的身后,正慢慢的走着。
她堵着妞妞的眼睛不让看到,并对曾风说:“好好开车,小心别撞到人了。”
这都两天了,赵凌成还在街上,看来狡猾的云雀他依然没找到。
云雀并非他们声张了,大喊大叫了就能逮到的。
这次的任务也非同寻常的艰巨。
就好比,整个铁路沿线正在日以继夜的换新枕木,并反复沿线排查,就是因传说中比核弹还要恐怖,夸张的大杀器氢弹,目前所有元件都在申城,需要通过铁路,经几千公里先送到核基地,然后再运输到罗布泊去。
它是一帮军工人日以继夜的心血,也是给党的七一献礼。
之所以云雀会在泉城铁路段搞事,是因为他非常熟悉这个地方。
魏摧云他熟,严老总他也熟,军工基地的人就更是了。
他认识所有人,但大家不一定认得出他。
赵凌成他们也是坐的火车。
他们会从乌鞘岭上车,一站一个车厢的盯梢,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反复盯着看,来确定是不是云雀在伪装。
而赵凌成之所以跟着一帮知青下车,并不是因为其中有云雀。
他在车上时就一个个的盯着看过了,他们没有问题。
但就在那帮知青要下车时,他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叫他觉得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个女孩打哈欠时发出的气息,带着金属质的苦涩味。
而且几个女孩看上去特别疲惫,不停打哈欠,他觉得不对劲,所以就追下车了。
他此刻已经追上女孩了:“小同志,请稍等。”
紧接着示意:“你再哈一口气。”
一大帮知青,男男女女的。
女孩愣着,有个男孩上前问:“叔叔,你想干嘛?”
赵凌成穿的黑夹克,见男孩们眼神不善,撩了一下衣襟:“一边去。”
为啥陈金辉非要特种皮带,因为普通军人的皮带上印着八一字样,但特种皮带上是五角星。
男孩们一看,啥也不说,乖乖走远了。
那么一条皮带,就足以证明赵凌成的特殊身份。
女孩也有点害怕,再乖乖哈一口气出来,并问:“行了吗?”
赵凌成示意女孩掏证件,女孩一摸却说:“糟了,我的介绍信,我的粮票……”
另一个女孩一掏也尖叫了起来:“我的介绍信和粮票也不见了。”
总共四个女孩,纷纷掏兜,也全叫了起来:“明明乌鞘岭查车时还在的,但这咋不见了?”
六个小时前最后一次乘警查车,她们的证件还在,但现在不见了。
赵凌成问几个女孩:“你们从乌鞘岭开始,就一直在睡觉对不对?”
几个女孩哭丧着脸:“天杀的小偷,趁着我们睡着偷东西。”
男孩们跟女孩不是一个车厢,还得笑话她们:“谁叫你们睡的那么死的?”
见远处有个列车员,赵凌成喊了过来,让他帮自己拍电报。
安排女孩们去公安局做笔录,他又进了火车站。
不一会祁政委从辆火车上下来,压低声音问:“找到李怀才了,他人在哪呢?”
赵凌成说:“他先看到我的,大概是提前下车了。”
祁政委急了:“你怎么没抓到他呢?”
在接到情报后,这已经是他们反复跟车盯人的第三天了。
而他们在明处,云雀在暗处。
从赵凌成上车起,云雀就已经发现他,并有意躲避了。
之所以几个女孩不停打哈欠,嘴里还有股子金属加明显的苦涩味,是因为她们的水杯里被云雀下了镇静剂。
以及,赵凌成不是职业公安,没那么敏锐的。
他盯的最多的是男性,但既然是女知青丢了证件,就意味着云雀是扮成了女性的。
他故意偷走四份证件,则是为了增加铁路沿线排查的难度。
要不是女孩们打哈欠,赵凌成甚至发现不了。
而他之所以熟悉那股味道,是因为当林蕴吃了镇静剂,嘴里的味道就会变成那样。
祁政委又说:“我马上通知公安,让他们开启排查?”
赵凌成此时才要回忆自己在车上碰到的女性们,尤其是女知青,看哪个会是云雀。
但又直觉哪里不对,看祁政委要走,他说:“调虎离山。”
再说:“云雀是在反跟踪我,而且他是故意的,是在将计就计。”
祁政委说:“保险起见……”
赵凌成打断了他:“目前西北所有的公安全部在铁路沿线巡逻,调到农场去查人,铁路会怎么样?”
祁政委明白了,转身从勤务兵手里接过电报机亲自发电报:务必守好铁路沿线。
狗日的李怀才确实是在火车上,还故意偷女知青。
而当日夜守在铁路沿线的公安们被调离铁路,他不就有机会埋炸弹了?
既说云雀人已经在西北,今晚就得加班了。
不把他找出来,万一他在铁路沿线埋个炸弹,整个泉城所有的公职人员自杀谢罪都难辞其咎。
但他到底去了哪里,该怎么找?
恰好这时一帮列车员和火车司机说说笑笑的进了大厅,要往外走。
赵凌成突然一凛,他想起云雀是怎么躲藏的了。
他只盯乘客,没盯列车员。
李怀才不但男扮女装,而且应该是扮成了列车员。
听那帮列车员说话的声音,一副申城腔调,看来是从申城来的,换站下车只为吃顿饭,然后就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