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准备让他的马两脚踹死唐天佑,陈棉棉就说,如果唐天佑不愿意云沤肥,他就可以让马踏死,但如果唐天佑心甘情愿的干了,魏摧云就得把马送给曾风。
转眼又是几个月,魏摧云没时间亲自跟踪,但一直在打听情况。
得来的消息让他特别担忧,他说:“赵总工,曾风真有可能赢走我的马,怎么办?”
那可是真正的汗血宝马,魏摧云自己经常两三个月都不洗澡。
可他的枣红马哪怕是冬天烧热水,一周他都要洗一回,而且马棚里燃着火墙,就是因为汗血马适应不了西北的寒冷。
他可以吃窝头,但他的马顿顿吃豆子的。
而且为啥他当初相亲时只给陈棉棉承诺吃窝头,就是因为他的工资全用来养马了。
他心爱的马,他真的不想送人。
赵凌成不止是意外,而且还很气馁。
唐天佑那个驴日的不是有酒瘾吗,他难道不应该是哀求陈棉棉给他酒喝的吗?
他看起来那么脆弱又幼稚,可他居然轻轻松松就戒掉了酒?
那么下回见面,他如果还要挖苦,嘲讽林蕴呢,赵凌成会忍不住打死他的,怎么办?
而且他怀疑陈棉棉可能也没料到,唐天佑能战胜酒瘾,这就有点麻烦了。
跟魏摧云对视,两人眼里只有愁,不过随着嘀的一声火车鸣笛,魏摧云挥手:“赵总工,以后再见。”
他只是顺路来一趟,得回去工作了。
赵凌成也转身回家,他还是想不通,唐天佑居然喜欢沤肥,他明明是个混蛋,大混蛋啊!
这是十二月的傍晚,天上飘着雪沫子,赵凌成进了家门,听到书房里有奶呼呼的声音说:“哥哥,看算盘。”
他于是放信封在餐桌上,进了书房,倒也不稀奇,小展展在让妞妞帮他算数学作业呢。
陈棉棉本来在厨房,要做饭嘛,他当然得打下手搞卫生。
否则厨房就会变成猪窝,赵凌成忍不了的。
但他出了书房,就见陈棉棉不知何时到了客厅,正在翻看档案袋里的东西。
那里面有赵勇的,唐天佑,以及他的血型。
是赵凌成花了几个月才收集的。
陈棉棉因为上辈子打的离婚官司多,常去鉴定机构看DNA报告,当然也懂血型。
她低声说:“从血型看,他大概率跟你是亲兄弟。”
又说:“太可惜了,现在的医学还无法准确分辩,但就我看,你们是亲兄弟的概率极大。”
其实如果赵凌成真的想知道唐天佑是不是他的亲弟弟,不需要测血型,也不需要找唐军座。
有那么一个人,也许比唐军座和林蕴都要清楚唐天佑的生父是谁。
他能找得到那个人,抽时间找到,问就行了。
他最疑惑的是,唐天佑那个驴日的,他是怎么就那么轻松战胜酒瘾,并爱上沤肥的?
他和曾风在认真工作,帮各个公社检测农家肥,本来是件好事,可赵凌成很沮丧。
他接过档案,看妻子:“他怎么能有那么强的意志力呢,他应该是酒的奴隶,永远不能战胜它才对。”
结果陈棉棉却说:“对呀,唐天佑就是酒的奴隶,也一直在为酒而奔波啊。”
赵凌成以为唐天佑虽然幼稚,但意志力够强,战胜了酒瘾。
但难道说,他并没有,那是怎么回事?
第81章 美酒
唐天佑从八月开始下乡, 马上四个月了。
开始他还跟酒做过斗争,但现在已经彻底沦为酒的奴隶了。
那跟陈棉棉预料的差不多,她也是有意在放纵他,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收拾他。
因为赵凌成对农村不了解, 估计讲了他也不懂, 再说了, 乡下路远不好走, 去一趟挺难的,陈棉棉也正好有事求赵凌成。
她就说:“你跟单位申请两天探亲假吧,申请上配车, 咱们去乡下看望唐天佑。”
赵凌成眉心一拧:“专程下乡, 看望他?”
陈棉棉是最了解这男人小心眼,忙改口:“去抓他俩的风纪,揪他们的小辫子。”
她故意放纵唐天佑可不是要惯着他, 而是要钓鱼执法再狠狠收拾他。
赵凌成虽然军衔不算高, 但因为是专家, 探亲可以申请用车。
原来基地只有摩托, 不过现在只要提前申请并通过, 就可以开车出去。
揪唐天佑的小辫子他很乐意, 答应了,但他也有要求:“不能在乡下过夜。”
乡下全是陈年老土炕, 有股浓郁的焦糊味,赵凌成最受不了。
陈棉棉当然答应, 她也不想睡臭烘烘的大炕。
而且她有点发愁, 下乡能让唐天佑深入群众,但策反他的可能性很小。
因为他是个既感性又重情义的人,那种人是宁可伤害自己, 也不会伤害亲人的。
……
基地冬天几乎不会断羊肉,而且大灶用各种中药材炖,陈棉棉就不单做了。
但妞妞喜欢吃拉面,她就专门醒面抻的拉条子,它筋道的口感可是机器面条难以比拟的。
抻好面条下进锅,见赵凌成在擦橱柜,陈棉棉想到什么,回头问:“你还有没有可能从哪家医院的老病历中,找到唐军座的血型,咱们比一比呢?”
要能拿到唐军座的血型来做类推,大概率就能确定唐天佑的身世。
如果能确定他是赵家的孩子,一切就将迎刃而解。
赵凌成正在收拾碗柜,没回答陈棉棉的问题,而是竖耳听窗外。
突然他喊正在写作业的小展展:“马展,你弟弟又在哭了,还不回家哄他去?”
孙冰玉又生了个儿子,而且特别爱哭,吵的整栋楼都不得安生。
小展展牵着妞妞的手出书房,认真问:“叔叔,咱们可以换孩子吗,我弟弟可是男孩呢,大家都说你想要个男孩,把我弟弟送给你,妞妞给我们家,好不好?”
妞妞又不懂,只觉得好玩,也说:“爸爸,我要弟弟,要不哭的。”
她挺喜欢隔壁那个小婴儿的,但也烦他能哭,所以想要一个不会哭的。
赵凌成只问小展展:“谁跟你说我想要儿子了的?”
展展说:“大家都在说呀。”
妞妞马上三岁,单位好多人劝赵凌成追生儿子。
马骥也没想到又生了个儿子,还开玩笑问过赵凌成,要不要抱过来养。
妞妞又喜欢帮大家写作业,展展是真心想交换。
赵凌成把闺女抱起来,指展展的鼻子:“明天我就告诉老师,你的作业全是抄的。”
成功吓跑了小孩儿,他回看妻子:“以后不许再放别的孩子来家里玩。”
陈棉棉在教育上跟他有分歧:“妞妞需要社交,也需要朋友。”
赵凌成自私到近乎偏执:“野孩子都有不良习惯的,影响到望舒了呢,怎么办?”
在他看来别人家的孩子全是坏的,就他闺女最好。
院里本就男孩多女孩少,他也只允许妞妞跟苗苗玩,别的都不行。
再过一年多妞妞就该上学了,而以他的护短,岂不是要去教室外面蹲守着?
而且本来妞妞就孤僻,他越这样,就愈发没朋友了。
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吵架,陈棉棉就直到睡觉都没有搭理赵凌成。
还希望他赶紧出野外,就她和妞妞在家才快乐呢。
但上床后她都快睡着了,却听赵凌成突然说:“老云雀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云雀,李怀才他妈,她怎么会知道真相的?
陈棉棉好奇,但没吱声。
她很烦赵凌成对孩子极端的保护欲,而且不想妥协,准备逼着他做改变。
赵凌成啪嗒一声关掉了台灯,又说:“那是1942年,林蕴在申城待产,本来她生孩子时是在红十字会医院,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生完第二天就转到友好医院去了,云雀每天都会去探望她,所以她肯定知道真相。”
陈棉棉有点担忧:“云雀是个老太太,你要逼问她,万一失手把她弄死了呢?”
赵凌成揽妻子入怀,温柔抚摸:“我会跟她讲道理,叫她配合我的。”
其实他早准备好了酷刑,会叫老云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乖乖吐口所有真相。
唐天佑生于1942年,那时林衍已经投共了,林蕴也攒了很多钱,处于半退休的状态。
赵凌成直觉本来她想走,但是唐军座用孩子栓住了她。
而且她是杀过地下党的,要投降共党不会要。
甚至就算她不死,拿钱款去国外逍遥,等到解放后,赵凌成的处境也会很艰难。
所以她是主动选择了死亡的吧,作为一个妈妈,她是为了赵凌成,也是为了唐天佑。
她死,他们俩就都能很安稳的生活。
可她明明是为了救国参加的革命,她不该是那个下场。
陈棉棉想到什么,环过男人又问:“你能申请到去申城的假吗?”
要找云雀得去申城,而基地的军人很难请到假的。
赵凌成压抑住了哽噎,说:“能,但是需要军委的批准。”
他们的岗位要去没亲属的城市,可能涉及到敌特,就很难被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