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问:“陈主任,您怕不是有事?”
陈棉棉指曾风:“你们应该认识他吧,曾干部,我曾经的手下,但他现在想斗倒我。”
钢厂职工齐看曾风,问:“驴日的,你怕不是疯了?”
还有个女同志说:“曾干部,你要屁股痒了就去羊圈里找头公羊日你,别乱发骚情。”
曾风被羊日过,泉城的女同志都知道。
他要不干好事,大家就要挑出那件事来攻击他。
曾风忙摆手:“没有没有,陈主任瞎说的,都别凑热闹了,赶紧回家去。”
又对陈棉棉说:“你对我们秦副主席的偏见有点大,他为人其实很聪明的,工作也干得特别好,如果让我拿你们俩比,我觉得他的智慧,远在陈主任你之上?”
陈棉棉反问:“他做的事有我做的漂亮吗,他能搞出震惊世界的农垦工程吗?”
钢厂职工不明就里,但也附和:“对呀,他能吗?”
陈棉棉再大声说:“还有,我能把革命的大字报打上太空,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力量,他秦小北能吗?”
钢厂职工们不知秦小北是谁,但也继续附和:“对呀,他能吗?”
大家还齐声说:“陈主任可是个好干部,是真正的人民公仆。”
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放眼泉城,邱梅是好书记,陈棉棉是好主任,在人民群众中,她们俩有口皆碑。
听到大家夸她,陈棉棉索性摊开双手,又大声:“把大字报打上太空,那才叫真正的革命,只要我们能办成,全国的红小将和干部们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包括曾风你。”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还是齐声附和:“陈主任说得对。”
还有人举拳头:“陈主任可是最优秀的革委会主任!”
曾风还想说什么的,但这时远方传来一声口哨,他回头,是钱胜昔在车上朝他招手。
他就又对陈棉棉说:“既然我们要批判你,当然就掌握了你思想中背党背国,背离人民的那部分,我劝你不要再抵赖,坦白从宽。”
再竖大拇指指自己,说:“陈棉棉,我现在可是八级干部,是你的上级,请你放尊重点。”
然后他挤开人群,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陈棉棉和一帮人回头看着,就见他上了吉普车,然后车就开走了。
而要她猜得没错,秦小北作为一条鱼,也已经成功被她钓上钩了。
跟围观的人们闲聊了几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准备回家了。
但就在她刚才骂街时,有人给钢厂的严老总打了小报告,他紧赶慢赶跑了来,在单元楼外拦住了她:“小陈同志,曾风回来了?”
再说:“那驴日的,我还以为他死在外面了呢,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回来。”
有围观群众说:“严书记,您可要保护咱们陈主任呀。”
还有人说:“那曾干部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汉奸,咱们联合起来斗他吧?”
曾风搞统战可是一把好手,乡下搞动员也搞得很好,但他重新回来了,不说好好干工作,居然想革陈棉棉的命?
严老总也觉得他疯了。
外面闹哄哄的,赵军也被吵醒,拄着拐杖出门来了。
看到老军长,严老总忙上前安慰:“您老放心,有我在,就没人能斗得了小陈同志。”
围观群众也跟着附和:“对,谁都别想搞倒陈主任。”
那么问题来了,曾风是真的反水,并且杀回来夺权,要斗倒陈棉棉的吗?
严老总也是军人出身,做事比较干脆。
进了家门,他就说:“曾风真想搞事情,就由我来找人吧,就他,两砖头就能搞定。”
姜叔也主动请缨:“要找不到人,我来办。”
他最讨厌曾风了,要说背后拍曾风一砖头,他抢着上。
但赵军的眼光更长远,他却说:“曾风只是马前卒,你们拍了他,还会有别人来的。”
他再看陈棉棉:“看来有人准备搞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严老总又说:“小陈你别客气,也不要怕,咱们也算泉城的地头蛇了,我们能罩得住你。”
妞妞才写完作业,一脸困惑的看着大家,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只默默听着。
话说,自打有了姜叔,陈棉棉就不用做饭了。
但姜叔毕竟只是来照料赵军起居的,不是家里的保姆。
陈棉棉也就会带着妞妞,力所能及的帮忙端端饭,扫扫地什么的。
今天姜叔烧的甜面汤荷苞蛋,烙了一锅沙枣瓤油饼。
陈棉棉刚把油饼端上桌,递给赵军一枚,却说:“其实曾风来,能帮我的大忙。”
再看赵军:“确实有人想搞我,但事情已经被我压下去了。所以斗我的事,已经结束了。”
姜叔看严老总,严老总看赵军。
半晌,仨人齐声:“啊?”
他们觉得不对,明明刚才她和曾风在吵架,曾风还撂了狠话,按理事情刚开始才对。
她却说已经把事情压下去了,怎么回事?
妞妞帮姜叔端了小菜上桌,语气怯怯的说:“太爷爷,我干爹和我妈妈,是拍档喔。”
她明白,大家都是在生曾风的气。
但她还是觉得他不是坏人。
不过她的意见不重要,桌上几人愣了半天,严老总问陈棉棉:“到底怎么回事?”
陈棉棉给严老总递了枚油饼,解释说:“斗我那件事搞不起来的,我没法跟你们详细解释,但是,既然曾风回来了,那咱们的果园垦荒计划,就可以轰轰烈烈的搞起来了。”
严老总反问:“你确定曾风不会搞你?”
陈棉棉反问:“如果让他去垦荒,您觉得他还有时间,有精力来搞我吗?”
说回垦荒,或者说,把大字报打向太空。
万事开头难,陈棉棉目前才开始,也只在葡萄园里搞‘为’字,但是已经折腾整整半年了。
因为首先她需要测量出农场的具体面积,然后就要开始规划内部道路和建筑,并针对性的挖水渠,修路,盖房子。
幸好下放的右派中有工程和地质专家,稿子倒是不难画。
但不管修路还是盖楼房,都需要用到钢筋水泥和沙子。
钢厂倒是有钢筋,可它是国有企业,严老总不可能随便给陈棉棉东西的。
所以目前她只做了规划,还只是纸上谈兵。
她甚至连一条水泥路都没有修出来,也需要人的援助。
不过曾风愿意帮她吗,而且如果帮了,那功劳岂不是也会变成他的?
赵军已经被斗倒了,也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琢磨了一会儿,他说:“小陈,你是打算主动把任务推出去,推给曾风和他身后那帮人吧,那你这几年的工作岂不是全白干了?”
严老总也说:“十台挖掘机是你搞来的,葡萄园是人民穷众开垦出来的,把它们交给曾风,小陈同志,你能愿意,但我不能。”
陈棉棉反问:“但如果是给秦小北呢?”
顿了顿再说:“严书记,咱们想修条路都找不到水泥沙子。但秦小北修楼都可以,而且我想,就由您出面,跟秦小北汇报‘农垦工程’吧,也请他接手那个大工程。”
严老总愣了半晌,终于说:“你说的是秦副统帅的独生子,那个秦,小北?”
他听到陈棉棉骂秦小北,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他也没往那方面向。
可曾风的后台居然那么大,大到可以顶天?
陈棉棉深深点头:“对!”
严老总一下就泄气了,说:“怪不得曾风那驴日的,今天能狂成那个样子。”
赵军也重重叹了口气。
首都有很多天龙人,秦小北是他们的老大。
他手下那帮子也都是家底最硬,也最有能量的红二代们。
而且凡事要变角度看待的,陈棉棉有心,想要憋出个惊世大招来。
可她能量不够,甚至搞不到修路的水泥。
但如果由秦小北挂帅呢,就不说一条路,他都能在西北造一座城吧?
有他在,就不说水泥沙子,黄金白银都能搞来吧?
这样一想,严老总心里舒服了些。
因为不管任务由谁抓,功劳归谁,只要垦开戈壁种上瓜果,受益的就是西北老百姓们。
那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不过他撸了撸脑袋,又问陈棉棉:“秦小北愿意接手吗?”
赵军也说:“我了解秦小北,那孩子可不是一个愿意踏实做事的人,我怕他不愿意接。”
那就是为什么,陈棉棉刚才要专门在马路上高声骂秦小北,还说他是个大蠢蛋了。
作为天龙人,他既不了解农业,也不关注农业,有人直白跟他讲农业他还会嫌烦。
因为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就是个纨绔。
但陈棉棉用骂的方式,喊出了‘农垦’的重要性,把大字报打上太空,让全国的红小将和干部们刮目相看,秦小北能不动心?
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在研究,要怎么把任务抢过去呢。
这时严老总带着任务上门,于他来说就好比瞌睡遇到枕头,他乐得接手呢。
分析完情况,陈棉棉又说:“严书记,您放心去跟秦小北讲吧,他会答应的。”
严老总点头,但他挺疑惑一点的,他说:“秦小北来不是应该住到咱钢厂嘛,但咋没住?”
又说:“他住在哪,我上哪儿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