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祁闻言,眸色变沉,平静地注视着她,清丽白净的脸,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吹乱。
男人收起目光,抬手薅了薅她头发,语气温和:“现在到处都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我永远不会撇下你不管。”
林簌咬紧了唇,郑重点头:“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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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二更完成~~~
第19章
虽然已是12月底, 但这里的气候依旧温暖如春。
星期二,林簌上完上午的课,随周云祁去县城。
吃罢午饭, 抵达农场医院开病情诊断证明书。
周云祁认识那位医生, 直接说道:“莫医生,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知青小林。”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打量林簌, 见她唇红肤白,气色不错,疑惑:“这不是血气挺好的么,哪有你说的那么弱。”
周云祁:“养了半年,之前动不动就低血糖晕倒, 前几天去了一趟甘蔗田就皮肤过敏, 脖子上的红斑至今还没散。”
医生瞅向林簌:“看看?”
林簌把衣服领子扯了一下。
医生道:“这是荨麻疹啊,还好不严重。不过写过敏也不行, 换个病名吧。”
林簌问道:“换什么?”
医生笑着说:“心脏病,知青都喜欢得这个病。”
林簌:“呃……”
医生龙飞凤舞在病情证明上写了一个“二尖瓣膜闭合不全”, 写完又说:“估计你们也快回城了, 最近知青都在闹着要回城。”
周云祁道:“还是得等京里的人过来才能有结果。”
莫医生好奇地问他:“你们分场的知青有休息的么?”
周云祁回道:“跟他们说可以休息, 不过他们还挺勤快,都去收甘蔗了。”
医生点了一下头:“咱们这边算好的, 他们那边种橡胶, 雨林的气候恶劣, 又按兵团管理, 真的挺艰苦。现在这个时期正好是开荒季,集体不上班的话,无非也就是少开垦了几亩荒地, 影响倒不大。”
林簌默然听着,接过医生给的病情证明,道谢过后,正要走出诊室,想了想又说:“医生,能不能给我开点儿阿司匹
林。”
莫医生不由问道:“哪里不舒服?”
林簌看着他,平静道:“痛经,提前备好。”
周云祁:“……“
这几个月她基本上都靠阿司匹林止痛,过些天就是经期,她的药都吃完了。
医生拿了张处方单,边写边说:“但是这个药有副作用啊,你吃了没有什么不适吗?”
“有。”林簌说道,“会恶心、耳鸣。”
“不会过敏?”
“不会。”林簌说,“我主要是对一些毛刺容易过敏。”
“还算正常反应。”医生突然叹道,“现在国外有种止痛药挺好,叫布洛芬,副作用没这么大,可惜我们国内还没进口,你也没有见过。”
布洛芬,她可太见过了。
林簌拿着药方去付钱取药,周云祁沉默良久,突然问:“还会很疼?”
林簌小声说:“有止痛药,状况没这么严重。”
他皱眉:“怎么我都没察觉。”
并非没察觉,偶尔也会看到她脸色不好,恹恹地靠着座位,但是她不喜欢叫唤,问她也只说没睡好,所以他没有深想。
林簌道:“就是头一天疼,吃了药就缓解许多。”
她不想一直聊这个话题,便说:“你跟莫医生很熟悉么?”
“一般,他小舅子跟糖厂有业务往来。”
……
从医院出来,周云祁问:“送你回农场?还是跟我去糖厂?”
林簌道:“去糖厂。”
回到糖厂时,正好有一辆大卡车运输了一大车甘蔗进厂,林簌闲着没事去看他们卸车,又在第一道工序流水线上看机器清洗甘蔗。
但后面的生产车间她进不去,便只好离开,回了周云祁的办公室。
刚好在路上遇到了许耀东,这家伙一看到她便问:“证明开好了?”
“开好了。”
许耀东说:“那你过些天就可以回城了,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林簌问:“什么事?”
他神秘兮兮地道:“帮我带些东西回京。”
林簌没多想,打包票说:“可以啊,只要不是太多,能带的都可以帮你带。”
可是回到办公室,把这件事跟周云祁一说,他诡异地问:“那小子没跟你说是什么东西?”
林簌摇头:“可能就是些特产之类的吧,孝敬家人的。”
他看了她一眼,冷笑:“这小子要你带的东西,八成是烟。”
林簌疑惑不解:“烟?什么烟?”
“红塔山。”
红塔山是比较高档的香烟,在京城也是个硬通货,由于产地离这里不远,周云祁有渠道可以弄到便宜的红塔山,许耀东得知后,前段时间软磨硬泡,一直在打听这件事,还说他明年就有探亲假,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帮他多弄几条烟,带回去也能挣一笔。
林簌听完,愣愣地道:“这不是倒卖么。”
“他有个弟弟在倒东西。”周云祁道,“他们家人口多,五个小孩,他作为大哥下了乡,弟弟就在京私下里倒东西挣点儿钱。”
林簌问:“那我要不要帮他带?”
周云祁想了想:“带两条回去,当作是特产送亲友也还行,多了万一被查,你惹上麻烦说不清楚。我到时跟他说一声。”
“哦,好。”林簌点着头,坐在一旁翻看今天的报纸。
报纸上没有报道知青的事,但是有很多关于改革开放的内容。
正认真阅读,有个中年人拿着一封请柬走到门口,笑着打招呼:“周厂长。”
对方是车间主任,林簌之前在这的时候,车间没开工,因此二人没见过。
周云祁说:“赵主任,坐。”
“坐不了,车间里忙,主要是把请柬送过来。之前老是忘记带,今天带了过来,我来好几回了,你一直不在办公室。”赵主任道。
周云祁接过请柬:“你跟我说了就行了,我一定过去,有没有请柬不要紧。”
“请柬还是要的。”赵主任笑着说,又打量林簌,“这位小同志是?”
“分场同事小林。”
赵主任神色明显惊讶:“你就是小林,在厂里待过几天?”
林簌笑着说:“是我。”
“我刚才在清洗区有看到你,还纳闷你是谁。”
厂里就这么大,厂长有点儿八卦,员工基本上都知晓了,赵主任也知道小林跟厂长走得近,他又会来事儿,便道:“既然这么巧,遇到了,元旦那天小林你跟着厂长一起去喝杯酒吧。”
林簌瞧着那请柬,问道:“赵主任,是什么好事?”
“我儿子结婚,他也在厂里上班,现在在岗位上不方便过来。”
林簌说:“这是大喜事啊!”
周云祁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对赵主任道:“行啊,我带她一块儿去喝喜酒,不过事先说好,她的红包算在我这份上。”
“别说什么红包不红包的,太见外了,主要是一起热闹热闹。”赵主任道,“我那边还有事,先过去了。”
赵主任说罢离开了办公室,林簌好奇地拿起请柬,见酒席摆在县城宾馆,她不由眼睛亮晶晶看着周云祁,问:“你真的要带我去喝喜酒?”
周云祁回看她:“去么?”
“去啊,不过元旦节农场里不是要杀猪吗?我也想喝猪血汤。厨房大姐做的猪血汤特别嫩,放上姜丝和香葱就鲜得不行。”
他无语:“早上就能喝到猪血汤,中午再去喝喜酒。”
林簌咧嘴笑:“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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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学校的课程正式结束,进入期末复习阶段,林簌趁着这个机会,跟孟校长提出了辞职。
孟校长说:“周厂长已经跟我提过了,你就站好最后一班岗,把期末统考的工作做好,等成绩统计出来,放了寒假就可以结算工资离职。”
他会跟校长提,林簌一点儿也不意外,答应道:“放心吧校长,会等到放寒假再走的。”
虽然只教了一学期,但是看着这些孩子,林簌还挺不舍,大部分的孩子都很听话,知道她是从首都过来的,尊敬得不行,外向的孩子,还会问她一些关于首都的事。林簌每次都鼓励他们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亲自去首都看看。
元旦节那天早上,林簌喝到了美味的猪血汤。上午十点,坐车前往县城。
许耀东这次直接坐在了后座,把副驾驶座让了出来,车子起步后,林簌扭头问他:“东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带烟?”
许耀东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老大跟你讲的?”
周云祁道:“你顶多让她带两条,多了万一被查,她也说不清。”
许耀东讨价还价:“四条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