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同意我跟张贺离婚了!”
难怪下午经历被下药的事还能高兴得眉飞色舞,原来是家里终于松口离婚了。
“张贺能同意?”
“哼!”笑脸一僵,曹春娟不忿地冷哼:“他怎么可能同意,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
“真下决心了?”
“实话跟你说!我当初跟张贺本来就不是通过自由恋爱结的婚。想必你们也知道我跟兴言哥处过对象的事……”
陈蕴瞬间想起陆兴言没什么表情爆出惊天秘密时的情景,面上不由窜上层尴尬。
曹胜利是在工作接触中认识了张贺,听别人说他踏实能干而且家里还有个弟弟,才动了让女儿相看的心思。
那时曹春娟正处于失恋痛苦中,半赌气半灰心下跟张贺匆匆结了婚。
说到底,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基础。
张贺看中曹家的背景,曹春娟为了气陆兴言,两人是被硬凑到一起过的日子。
“我就怕张贺不会同意轻易离婚,毕竟他想要的运输公司以后怕是没影了!”陈蕴说。
“我不怕他不同意。”曹春娟拍拍陈蕴的肩膀:“倒是你们!好歹还跟张家人一个院子,不怕以后我那个婆婆找你麻烦?”
“张贺敢跟老刘婶说今天的事?”陈蕴笑着反问。
下午张贺吓得腿肚子都在打抖的怂样历历在目,这种阴险小人历来只会把光辉伟岸的一面展现在人前,哪敢跟老刘婶提一句自己的窝囊事。
“我大伯警告过张贺,要是他再敢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就让他下半辈子没一天好日子过。”曹春娟挑眉。
曹大伯不发话则以,一发话那就是绝对会做到的人。
张贺当时都差点跪下去了,连连发誓以后绝对不敢找高明和陈蕴麻烦,甚至还用老刘婶的生命当成了誓言内容。
用老娘的命发誓,听得曹家人一阵恶心。
“要是他敢找你们麻烦就跟我说。”
“我们不担心。”陈蕴回她,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后还是问了出来:“那陆兴言的事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
曹春娟忽然仰头大笑,引来院里数道好奇的目光打量,笑得前仰后,眼角泪花闪烁。
笑声渐停,缓缓从胸腔吐出口郁气。
“他只是不想张贺再以此为话柄威胁我,他这个人啊……从来都不在乎自己名声如何。”
为了杜绝张贺再说些什么风言风语,直接说自己不能“人事”
陆兴言还真是狠人……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是不怕张贺传开。
“他既然那么为你着想,两个人当初怎么还分手了……”
“性格不合。”
陈蕴:“……”
“是真的性格不合。”曹春娟叹气:“他的生活重心大部门在学习和工作上,我这个人又事事以家庭为重,否则当初怎么可能听我爸安排跟张贺结婚。”
他们的人生目标南辕北辙,为此没少因工作发生剧烈的争吵,等真正意识到谁都不愿意妥协时,分手只是自然而然的事。
陈蕴不由看向全程都没插一句话的高明。
他们两口子就是调了个儿的陆兴言和曹春娟,结果不同只是因为高明愿意支持陈蕴的工作,且一直在默默地妥协中。
“我跟他的事没什么好提,以前没法走到一起以后更不可能再复合。”
高明一把抓住高念平不知从哪捡了根树枝想往嘴里塞的小手,又从兜里摸出把糖:“就在院里玩。”
“弟弟,去吃糖。”
站门口听了半天大人们说话的高念安早就不耐烦,接过糖就忙不迭拉着高念平往屋檐下跑。
眼看天色不早,曹家人开始招呼宾客们往饭馆而去。
“我去抱磊磊。”曹春娟见状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回屋去抱孩子。
晚饭包了胡同口的一家家常菜饭馆,客来客往好不热闹。
曹家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着迎接宾客,陆家就剩陆夫人留了下来,有人问她就以医院有急事打发了过去。
吃完饭高明和陈蕴跟其他宾客一样告辞离开。
曹胜利和曹大伯只说以后要单独请两口子吃饭就没再留客,曹春娟倒是坚持把一家子送上了出租车。
全程……张贺都没有出现。
出租车上,陈蕴还在想张贺会不会回关明胡同。
等真跨进院子瞧见老刘婶门口正在狼吞虎咽吃面的张贺时,双方都默契地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从这一晚后,张贺就住了下来。
两个月后,张贺跟曹春娟正式离婚,还租了西厢房空着的一间屋子住下。
至于原因倒是有点让人出乎来料。
眼看快临近过年,大院里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拆洗被子,重弹棉花。
董巧英找了个大太阳的天气把旧棉絮拆出来敲打重新晒一晒。
陈蕴昨天刚值完夜班起得晚,早上醒来后坐门口迷迷糊糊好半晌,然后就听到董巧英和罗婶子正聊起老刘婶家的事。
“他农村媳妇儿都找到女方家去了,你说对方怎么可能忍。”
陈蕴瞬间清醒,假装梳头慢慢靠了过去。
罗婶子也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来龙去脉,跟董巧英讲得特别详细。
张贺农村的媳妇带着一儿一女跑到曹家找人,曹春娟及其父母才晓得他在农村还有个妻子,而且根本没离婚。
张贺回城前只说过几年就回来接妻儿进城团聚,结果一去就不复返了。
“你说换成是你,你能忍?”
董巧英啧啧两声,斜眼瞟向张家:“戏文里常说的‘陈世美’就是说张贺这种人吧?”
嘭嘭嘭——
木棒子狠狠地捶打着已经泛黄的旧棉花,弹起无数藏在棉絮里的灰尘。
现在洗被子不是前世那种取下被套洗一洗就行,棉絮和被套缝在一起,必须得拆了拿出棉花再洗。
洗干净后又得将棉花重新缝进被罩子里。
总之要洗一次被子是相当麻烦的事,所以哪家洗得多了院里邻居都会来帮忙。
罗婶子将棉花都铺在新被罩里,绣花针在发丝缝里蹭了蹭穿过第一针才继续说:“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刘婶一看城里媳妇留不住,就把农村媳妇接了回来……这一下不就孙子孙女都有了。”
“婶子。”陈蕴好奇,连忙凑了过去:“你有没有见过张贺第一个媳妇?”
“着急啥,你老刘婶有了孙子还能藏着不给见人?”
老刘婶子可没有什么儿子是“陈世美”的思想觉悟,只要有大孙子甭管谁都可以是她儿媳妇。
董巧英把最后一把棉絮塞进被罩里,顺势盘腿坐到了被子边。
“灶房里还热着稀饭,你先吃早点。”
“瞧瞧老董对你多好,要换成别家婆婆,还等着儿媳妇伺候呢!”
罗婶子头都没空抬,手中的针一会儿没入棉被内,一会儿又拉出根雪白棉线来。
陈蕴笑笑。
“先把你们屋的棉被抱出来我一起洗,别过几天下雪了麻烦。”董巧英又说。
陈蕴乖巧得跟高念安要零花钱一模一样,蹦蹦跳跳地连忙跑进屋收拾棉被。
董巧英这个婆婆对陈蕴绝对没话说。
哪怕当初得知二儿媳要带娘父母住进婆家也从没多说过半个字,反而平时尽心尽力地照顾一大家子的起居。
看陈蕴快乐的都哼起歌,罗婶子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老董,你这二儿媳真会来事儿!”
“瞧你说得,要是让你家素云听见还不得闹。”董巧英笑。
“她还有脸闹?他们要是有二明两口子一半能挣钱,你信不信!我家老江做梦都能笑醒。”
这住得近好处是不少,但坏处同样也不少。
其中最令院里几家子女恼火得就是对比,哪怕谁家儿女给爹娘买了件新衣服也能成为其他人挨骂的导火索。
当然,江和平曾断言这股不良风气都是从高明和陈蕴两口子传开的。
“二明和陈蕴是孝顺。董巧英眉眼中难掩得意神色,说话间不经意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才买的?”罗婶子余光一扫就瞧见了董巧英的小动作,语气酸溜溜的:“二明有本事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享到下一辈的福。”
“你家老大两口子不是挺孝顺?”
“孝顺光有心怎么成,还是得表现到明面上才行。”
董巧英笑而不语,哪有父母不喜欢儿女孝顺的……
“陈蕴!”罗婶子忽然朝屋里吼了嗓子,接着道:“被子还没弄好?”
“来啦!”
陈蕴以为罗婶子是催棉被,胡乱地把棉被扛到肩膀上,再从桌上拿起个小木头盒子。
被子刚抱出去就被罗婶子扯过去堆到了新棉被上。
“你不是想看老刘婶农村儿媳妇长什么样?这不就来了……”
陈蕴没空抬头,低头略有些慌张地在棉被里翻找着刚才被裹到被子里的药酒。
“找什么呢?”
“药酒,我专门找咱们医院中医科王大夫要的药酒,对爸膝盖好!”
“别洒了!”董巧英听罢,连忙也帮着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