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复读两年都没考上好大学,最后只勉强考上个大专,眼看今年就该大专毕业。
成绩如何不得而知,没想到再听到高亮消息竟然是要结婚。
“大嫂介绍的……”
哪怕是亲妈,邱志芳给亲儿子找的也一定是以家庭条件为先,至于姑娘人品绝对没有认真打听过。
不仅陈蕴如此想,高兰说到这也是不由撇了撇嘴。
“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嫂还搞包办婚姻那套!”
“高亮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
“那孩子……就是被大嫂握着手心里的面团,想搓圆搓圆,想捏扁捏扁。”
“他愿意就成。”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这是高亮将陈蕴的好全当成驴肝肺,甚至反过来赖二叔二婶没安好心之后,总结出来的深刻道理。
而且随着年纪越大,越发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和邱志芳简直就是一个德性。
“按理来说高毅应该比高亮还先结婚,你说大嫂咋想的……那高毅两口子怎么办?”高兰奇怪。
况且高兰本来就更关心高毅,所以对大嫂偏心的做法更看不惯。
打听那么多无非就是担心高毅吃亏。
陈蕴抬抬下巴。
“你是说老房子?”
“他们宁愿贷款都没有打老房子的主意,不是有这个打算还能是为了什么。”陈蕴说。
其实不是没打过主意,而是刚提出就被高铁军骂了回去。
老大两口子偏心是他们的事儿,但总不能让高毅结婚之后没房子住。
反正无论什么原因,老房子总算留了下来。
“我和老周商量凑十万给高毅买房。”高兰忽然正色,话也说得很明白:“家里的钱要换成我一个人拿主意,钱肯定是分成两半,一个孩子一半,但……”
周建国当初本来就不想养高毅,能拿出十万就已经是捏着鼻子才同意下来。
“十万已经不少了。”陈蕴笑着拍拍高兰的肩。
东厢房里传来汽水瓶互相撞击所产生的清脆叮当声,没多会儿高明就端了一箱汽水走出来。
“改明儿咱们真要跟李二叔好好说一说,不能这么惯孩子。”
一箱二十四瓶,孩子说买就买一整箱,还真是拿退休金不当钱看了。
陈蕴笑笑,继续跟高兰聊天:“过两天高毅带对象回来,你见得人多,可要帮着参谋参谋。”
“哪的人?”
“不知道。就听高明说是公司职工家属。”
“那我们是得帮着把把关,可千万别学大嫂势利眼,得先瞧瞧姑娘为人咋样?”
汽水瓶叮叮当当地放到陈蕴脚边,高明从中拿出两瓶:“咱们喝。”
“爸。”
窗口探出两个脑袋,高念平委屈巴巴地喊了声。
“爸什么爸,就算喊穿了天也轮不到你们喝。”高明得意地挑眉,在两娃目视中撬开瓶汽水递给陈蕴:“汽水喝多烂牙,妈妈怎么说的你们都忘记了?”
“正好过几天带你们去看牙。”陈蕴接过,笑眯眯地喝下口:“要是有虫牙就补一补。”
“不知道谁去年补牙还疼哭了?”高明说。
“高念平!”李帅帅很没义气地立刻供出好朋友:“疼得哇哇大哭,还流鼻涕。”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好啦!”陈蕴连忙压了压手:“你爸开玩笑呢!汽水给你们留着,但一个星期只能喝一瓶。”
“今天……”
“今天不是喝了!”
“……”
“快写作业,写完去吃席。”
天色随着几人闲聊已经渐渐暗了下去,鞭炮声猛地在院外炸响,提醒邻居们准备开席。
陈蕴一家子是等高铁军回来之后才去的饭馆。
到时……大厅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第95章 宴席中
李忠去世所帶来的阴霾仿佛在接连几桩喜事中迅速被抚平。
反正在陈蕴看来, 李护国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半点难受的痕迹,整个人容光焕发, 连走路都帶着阵风。
宴席地点定在一家装潢非常豪华的大酒楼,宾客除了胡同邻里,大多都是跟李护国有生意来往的客户。
这其中就有不少是安平运輸曾经的运輸业务客户和同行。
“高总!”
“高经理,还真巧!前几天就想去安平找你喝两杯,来来来坐这!”
“小高,听说你们公司……”
尴尬装没看见的,厚脸皮套近乎的, 还有打听高明最近新线路赚不赚钱的。
这个行业起步没几年,大部分运輸公司都还处于摸石头过河的阶段,[安平运输]开拓新线路对他们而言简直是最好的垫脚石。
可惜每个人听到的无外乎都是场面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绕来绕去几句之后便会识趣地找借口离开。
耳旁好不容易清净下来, 胳膊就被陈蕴轻轻拍了拍。
肖木帶着妻儿在另一边坐下。
“明哥,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剪不断理还乱。”高明摆摆手, 曲起食指轻轻弹了下肖佳云的小辫子:“我和他再闹也没法彻底翻脸, 除非……死了一个。”
李义和高铁军是生死兄弟, 李帥帥虽然一直叫陈姨,其实孩子剛出生陈蕴就认了孩子当幹儿子。
再加上孩子们从小一起长大, 老死不相往实在是难。
“以前不是叫高连长吗!怎么又叫上明哥了?”陈蕴好奇,目光虚虚落在乖巧坐着的肖佳云身上。
香香软软的女儿就应該是肖佳云这样,粉嘟嘟的脸蛋配上粉色纱裙, 可爱得简直令人羡慕。
陈蕴一想到今早出门嚷嚷着要剪头发的高念安。
心里只剩一缕无奈地叹息。
“都轉业多少年,再叫连长不合适。”高明温声解释。
“我心里就愿意叫你高连长。”
肖木剛把毛帽子取下,立刻就被肖佳云拿起戴在自己头上,嘴巴咿咿呀呀地念着些听不懂的“咒语”兴高采烈地比划出几个动作。
谢丽萍一把捂住女儿的嘴, 尴尬地冲几人咧嘴苦笑:“这孩子……老幹些丢人的事儿!”
“胡德山!”高念平忽然大叫,说着竟抓起两根筷子也比划起来 。
陈蕴:“……”
在考虑要不要也捂住儿子嘚吧嘚吧讲个没完的嘴巴时,李帥帥赶紧替高念平解了围。
“陈姨,胡德山是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他就喜欢戴一顶毛帽子,可厉害了!”
“对,胡德山是大英雄。”
肖佳云挣脱开母親的手掌,一脸激动地调下凳子,朝“志同道合”的朋友冲去。
“我们都往边上坐坐吧!”陈蕴哭笑不得。
大人全都往左边凳子移了个位置,留出空间讓三个孩子热烈讨论。
“你们家念平有没有参加补習班?”
陈蕴和高明的教育理念是全力支持但不干预,只要大方向没有走歪,几乎都不会插手孩子们的学習和兴趣。
做作业……除外。
谢丽萍则是另一个极端,从穿着发型到学习成绩都是親力親为,看架势似乎要将幼年时缺失的母爱全部补上去。
肖木跟高明吐露的烦恼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夫妻俩对孩子的教育理念分歧。
“念平的成绩在他们班能排前十,我和高明都觉得很滿意。”陈蕴笑了笑,目光从大厅中交际得如火如荼的李护国和胡月娥身上划过,叹了口气:“如果他想参加补习我和他爸一定送他去,要不……”
“不想!”高念平斩钉截铁的拒绝声响亮坚定。
陈蕴笑:“你看……我们家这两孩子都有主见,帅帅学习成绩优秀,更不需要操心。”
李帅帅常年霸榜年级第一,高念平不管期中期末都是中游,既算不上尖子生但也不能算差。
高明老跟陈蕴开玩笑,说两个孩子都遗产了他不爱学习的基因。
“要是肖佳云成绩能有帅帅好,那我肯定也不插手……”
谢丽萍的抱怨戛然而止,李护国和胡月娥挨桌敬酒已经来到了他们这一桌。
“菜都上齐了,大家都吃着喝着!”
抹了摩丝的头发丝亮得能反光,拇指粗的金项链在白色衬衣领口下若隐若现。
皮带被油肚撑了起来,正中间大大的名牌标志抢先一步闯入众人眼中。
不管穿着还是身形,李护国都已经是个活脱脱的大老板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