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到底想干什么!她是真的疯了吗!”
而与此同时,宫门前一身白衣的钟璃面色漠然的在宫门前双膝跪下,直视着宫门的方向,朗声说:“今日击鼓,是有三冤要诉。”
“其一,镇南王被外派出使,世人皆知王爷不在京中,无法调遣军队抵御外敌,有心人借此往镇南王府身上泼污水毁其名誉。”
“其二,王爷出使东陵期间,镇南王府数次遭遇刺客来袭,昨日更是冲入府中不下百人,试图杀人夺宝。”
“其三,关于镇南王府遇刺一事,早有奏折传上天听,可皇上身边的人大概是眼瞎了不中用,并未将奏折转到御案之上,故而导致了如今的这种情形。”
钟璃抿了抿唇,在身后的百姓议论抵达最巅峰的时候咬牙说:“除外,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向皇上说明。”
“无论皇上决定何时迁都,迁往何处,镇南王府与本妃在内的所有人,绝不会踏出京城半步!”
“镇南王府之人,生来为守大褚百姓,死也应当如此得所。”
“武将生死,听天在命,镇南王府所有人绝不会在任何时候做可耻的逃亡之兵,也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大褚的百姓!”
“镇南王府所有人,与京城及其百姓共命运同生死,马革裹尸,亦是无上荣耀!”
如果说钟璃先前的举动是往热油锅里倒了一碗水。
那么她后来说的这番话,就相当于是将热油锅端了起来,直接哗啦一下全都泼到了祁琮的脸上。
祁琮的脸被烫得有多肿无人可知。
可钟璃这番话说完后,之前有关镇南王府的污名就算是彻底洗了个干净。
百姓的骨子里是刻画着忠君爱国的印记。
可忠君爱国再重要,那也比不上自己的命啊!
更何况皇上都要迁都抛弃京城百姓了,百姓还信奉皇权做甚?
人群议论如沸的时候,有隐藏在人群深处的男子大喊了一声。
“如今外敌来袭,皇上不想着赶紧御敌就罢了,还策划着迁都抛弃京城百姓,这样的皇上真的爱民吗?!”
“皇上救不了大褚!也救不了百姓!只有镇南王才是真心爱民!”
“镇南王!”
“镇南王万岁!”
“镇南王和王妃万岁!”
…
王爷只能尊称千岁。
被称作万岁的,唯独只有至尊之位的皇上。
可此时百姓们无所顾忌的喊出了万岁二字,可见镇南王府在民间得民心之深。
宫中不断有人将前边的情况汇报而来,听到百姓高呼镇南王万岁的时候,祁琮彻底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怒发作了起来。
“万岁?”
“朕看这群刁民是要与镇南王妃一起反了!”
“来人啊!立刻前去将蛊惑民心的镇南王妃抓了投进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报!镇南王妃体力不支晕死了过去,现下已经由下人加紧送回王府了!”
原本杀气腾腾的大长公主闻言立马就变了脸色,甩着鞭子狠狠的抽了身旁的柱子一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
大长公主人走远了,话音却远远的传了进来。
“镇南王妃所说,亦是本宫心中所想!”
“本宫一日是大褚的公主,就一刻不会离开京城半步!”
祁琮大怒。
“大胆!”
“放肆!到底还有没有人将朕当作皇上不!”
祁琮实在是气得厉害了,甚至口不择言要让人去将钟璃抓回来。
原本异常沉默的恭王听了,忍无可忍的呵呵一笑,与祁琮相似了五分的眉眼间皆是不可说的嘲笑。
“皇上自己想当亡国之君弃城逃跑,别人不愿意怎么了?”
“本王也不愿,故而皇上今日要发作谁,不如将所有不愿迁都之人一起发作了也好,省得到时候我们这些没用的莽夫,毁了你们口中的迁都大计。”
“祁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恭王满脸不屑的撇撇嘴,淡淡地说:“我清楚得很,只是怕皇上脑子不太清醒。”
恭王甩甩袖子,轻飘飘地说:“左右我是大褚的王爷,就一辈子都是大褚的王爷,这京城皇上不要,我就算是拼了命也是要守的,至于我的生死,就不劳烦皇上操心了。”
“你与其担心我什么时候会死,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还能被人三呼万岁几日,毕竟…”
恭王恶意满满的停顿了一下,阴测测的龇牙笑了。
“反正我看你这皇位,也是岌岌可危得很呢。”
大逆不道的话说完,恭王甩袖就走,脚步半刻也不停留。
祁琮涨着一张猪肝色的脸,狠狠咬牙。
“还有谁不愿迁都的?站出来给朕瞧瞧!还有谁!”
北候毫不犹豫上前。
白家唐家紧随其后。
在这三人的身后,还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官员也跟着跨出了脚步。
祁琮赤红着双目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狰狞冷笑。
“好啊!好!”
他猛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摔了下去,怒吼:“既然你们都愿意去送死,朕今日就成全你们!”
一刻钟后,祁琮在京城发布的最后一道旨意落上了御玺的红印。
三日后,将大褚皇城迁至宿城。
迁都并不意味着祁琮就此甘心放弃京城。
他还下了一道旨意表明了自己与民同在的决心。
恭王祁仲,受封为驻京大将军,北候为副帅,白大人为监军。
官职封了,所谓的驻京大军却不见踪影,粮草是什么也没人知道。
相当于整个驻京大军就是个滑稽的空架子,除了主帅,就只剩下了监军和副帅。
三人成军。
可笑又荒谬可怜。
恭王连圣旨都没接,直接将宣旨的人关在了门外。
北候和白大人倒是接旨了,只是圣旨接了,随后就被扔到了地上。
都到了眼下这种时候了,谁还在乎皇上会不会生气?
至于镇南王妃接连遇刺一事,在迁都之事的影响下被人刻意的忽略了。
钟璃对此并不在意。
她的本意本就不是去找祁琮做主,她只是想借机会将迁都之事捅破,顺带着为镇南王府做一波宣传工作罢了。
如今看来,这波宣传的效果着实不错。
原本应当受百姓敬仰的皇上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被刻意污名化的镇南王府重获民心。
如此甚好。
钟璃正满意自己的这波操作时,紫衣一脸肃然的走了进来。
她凑到钟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钟璃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可能确定?”
紫衣点头。
“属实无误。”
钟璃垂下了眼帘,手指漫不经心的扒拉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镯,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就将四公子拿下吧。”
无论原因是什么,镇南王府都绝对容不下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第485章
祁允被带到棠心院的时候,似乎是早就猜到自己会有这一日,神色异常平静。
他见了钟璃也没有之前的恭敬谦逊,眉眼间笼罩上了一层抹不开的阴郁,静静的站在那里的时候,看起来恍惚更像祁骁了一些。
钟璃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
开口时,口吻也极为平淡。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祁允冷笑摇头。
“无话可说。”
钟璃似笑非笑的牵起了嘴角,淡淡地说:“也是,数证并全,你的确是该无话可说。”
祁允颓丧的闭上了眼,明明不过十六的少年,身上却散发出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怆。
他说:“事已至此,想必我做了什么王妃也知晓得一清二楚,我也不必多言徒增王妃困扰。”
“王妃要杀要剐,我都无半点怨言,只是此事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人的主意,并无旁人相助,也无人知晓,望王妃莫要因我之过迁怒他人。”
钟璃漫不经心的将小矮桌上的一张纸扔到了祁允的脚边,轻飘飘地说:“你说是你一人之过,可本妃怎么觉得,事实并非你所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