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薇见她走到悬崖边缘,顿时就急了,脚步不自觉朝姜玉姝方向靠近。
见她神色坚决,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她只得认命地拉下自己的衣襟,给她看自己右肩上的蝴蝶胎记。
姜玉姝眼睛牢牢锁在她露出来的右肩上,暗红色的蝴蝶活灵活现,似是一只红蝶沉在莹白的肌肤底下,透出来的一点点阴影。
就在此刻,一阵阴冷的风从崖底打着旋吹来,带着哭咽声,似是在为谁哀泣。
姜月薇的目光凝在姜玉姝手中的玉佩上。突然,一股带着恶意的力道猛地拽向她!
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整个人便已失重,如同那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跌入悬崖!
最后映入她眼眸里的,是悬崖边上姜玉姝那张娇艳的脸庞。
她瞪圆睁大的眼睛里凝满了不解、疑惑,和滔天的恨意。
姜玉姝站在悬崖边上,指尖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玉佩,娇笑道:“从此刻起,我便是郡主,祁王妃流落在外的女儿。”
她面上娇笑艳艳,眼中却凝着刺骨的寒意。
第3章 种田文女主的炮灰妹妹3
微风拂面,姜玉姝垂落的青丝在风中飞舞、缠绕,绢布裙裾在思崖边上猎猎作响,拍打着她的腿侧。
她凝眸远眺对面山坡,眸光黝黑沉静,该...去会会那位敌国皇子了。
蜿蜒曲折的山石小径上,一道鞓红身影自绵延天际的峰巅款步而下,姿态从容,凝脂般的颈间,一道细长红痕若隐若现,在白玉无瑕的肌肤上晕染出一抹惑人的艳色。
晨雾氤氲,人影如烟似幻,忽隐忽现,恰似山间化形的菟丝精灵,在林中轻盈地蹦跳、嬉戏。
半个时辰后,姜玉姝停步于昨日那方山洞前,素手微抬撩开垂藤,侧身缓步而入。她右手悄然负在背后,一抹寒光被洞内的昏暗悄然隐没。
骤然暗下的光线刺得她明亮的瞳孔一缩,眼角不由自主地晕出点点泪痕。
她屏息敛声,足尖点地,轻声探入洞中。方寸大的山洞一览无遗,干枯的草堆上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迹,却空荡荡地少了那一道本该昏睡在此的身影。
一抹幽暗的微光倏地映入眼帘。姜玉姝眸光微凝,屈膝弯身蹲下,握着匕首的素手拨开地上的稻草堆,露出底下的岩石地面。
一块玉佩缓缓显现出全貌。其外观呈一寸见方的圆形,质地晶莹剔透,中央镶嵌着一枚圆润的翡翠,边缘处,淡蓝冰纹如藤蔓缠绕,在光影流转间泛着幽微的蓝晕。
玉佩下方,几行由利刃刻划而出的小字显露出来:
【慕容氏谨启:承蒙姑娘半月悉心照拂,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因要事缠身,未及当面辞别,故留此言致歉。特留寒玉一枚,姑娘若有所需,可持此玉至琉芳阁。】
姜玉姝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三指轻拈,将玉佩拾起藏入怀中。素手随意一挥,稻草簌簌落下,将镌刻的小字重新掩埋,不见天日。
慕容宸居然已经离开,还...真是可惜了...
山间丛林中,一簇簇虞美人在日光下恣意舒展,争相吐艳。姜玉姝臂弯挎着竹篮,素手穿梭于花丛间,指尖掐断花茎,一朵朵开得正艳的花朵瞬时歪倒,被她轻放入竹篮中。
待竹篮被绚烂的红色铺满,她这才直起身,拍了拍裙裾粘上的草屑,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家。
姜家小院,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烟火的气息自灶窗袅袅而出,裹挟着米饭的清香与菜籽油的焦香。
姜爹懒散地靠坐在正屋门口的屋檐下,左手捧着半块弯月西瓜,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蒲扇。
见到姜玉姝回来,立即扬了扬手中蒲扇,朗声道:“姝宝回来了,屋内桌上有切好的西瓜,先吃些垫垫,你阿娘的午饭还没做好。”
“知道了,阿爹。”
姜玉姝应了一声,顶着灼灼烈日走到井边,摇动辘轳,打上半桶沁凉的井水。水珠溅落在青石井台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她将清水倒入木盆,随后把竹篮里恹恹的虞美人尽数浸入水中,花瓣触到冰凉的水面,轻轻颤了颤,像是喝饱了露水,舒展开枝叶。
她抬手拭去额角的细汗,转身进屋,从桌上拈起一块切好的沙瓤西瓜,与姜爹并排挨着坐在屋檐下小口啃着。
树影婆娑,蝉鸣阵阵,两人就着穿堂的凉风,慢悠悠地啃着瓜,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漫开,消解了夏日的燥热。
姜秦氏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路过父女俩,不由驻足笑骂道:“哟,瞧看给你俩自在的,我这还忙着呢,你们爷俩倒先享受上了。”
姜爹忙不迭咽下嘴里的瓜,憨笑着指指堂屋:“屋里给你留着呢,等会儿碗我洗。”粗糙的手掌还不忘在衣襟上蹭了蹭。
姜玉姝配合地仰起脸,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潋滟般的眸子,撒娇道:“阿娘——”尾音软糯糯地拉得老长。
姜秦氏绷着的脸再也挂不住了,眼尾细纹里漾开温柔笑意,无奈笑道:“好了好了,别耍贫嘴了,你们爷俩,饭菜好了,自个儿拿碗盛饭去,难不成还想我喂到你们嘴里不成?”
父女俩对视一眼,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将瓜皮甩手扔进栅栏里,几只芦苇鸡立刻扑棱着翅膀闻味飞来,急不可耐地争抢啄食。两只体型健硕的更是竖起颈毛,互不相让地厮打起来。
四方桌上,本来姜家四口正好的位置如今空了一个,可其他三人却是神色如常,仿佛姜家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只有从碗筷清脆的碰撞声间,偶尔流露出的几点零星碎语,才能窥见姜家还少了那么一抹人影。
“这死丫头,一大早就溜得不见影儿,真是皮痒了,连午饭都敢撂挑子。”
姜秦氏一边用筷子刨着碗里的饭,一边絮絮叨叨道。
“秦娘,你甭管她了,吃我们的就好。”
姜爹边含糊地说着,边将筷子直直伸向盘子里的猪头肉,却在即将得逞的瞬间被一双筷子“啪”地狠狠压住。
姜秦氏眼风凌厉地扫向他:“姜大财,你都塞多少进肚了?剩下的给姝宝吃,你啃你的咸菜去!”
说着她不由分说,将桌上碟子里的咸菜一股脑儿全扒拉进姜爹的碗里,眼神如刀子般剜着他。
姜爹缩了缩脖子,神色讪讪地挨着训,不敢多言,埋头扒拉着碗中的咸菜。
姜玉姝见此情景,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事,给阿爹吃,阿爹干活累,多吃点肉补力气。”
“哎,爹的好女儿。”姜爹立刻眉开眼笑地应下。
“哼!”姜秦氏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姜玉姝立即将脸转向姜秦氏,扬着甜腻的笑容,装乖卖巧道:“也给阿娘吃,阿娘灶前灶后忙活,也累着呢。”
姜秦氏扮装恼怒的脸再也绷不住了,伸手戳了戳姜玉姝光洁的额头,嗔笑道:“咱们家,就属你嘴甜!”
一家三口围坐在四方桌旁,碗筷相碰的叮当声混着说笑声,在蒸腾的饭菜热气中酿出浓浓的烟火温情。
饭后,姜父姜母打着哈欠,慢悠悠踱回屋里歇息,喧嚣退去,整个小院顿时陷入一片午后的静谧,唯余和风拂过树梢发出的沙沙细语。
土屋内烛火摇曳,姜玉姝将洗净的虞美人仔细铺入青石臼中。
她纤指紧握玄色石杵,一下下捣碾着花瓣,绛色的汁水在起落间渐渐渗出,汇聚在石臼底部。
衣衫半褪至臂弯,露出半截如玉的肩颈。银花针在红烛的火焰中炙烤,蘸饱虞美人的花汁后,缓缓点落在雪白的肌肤上。
无瑕的肌肤上绽开点点朱砂,恰似雪地红梅。少女紧咬着下唇,细密汗珠顺着额角滚落,沾湿了耳畔的几缕青丝。
蘸满花汁的银针一次次落下,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勾勒出精巧纹路。待最后一针收尾,一只展翅欲飞的赤色蝴蝶已然浮现。
细看,那纹路色泽,竟与姜月薇右肩红斑胎记一模一样。
第4章 种田文女主的炮灰妹妹4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沿照在床上熟睡的少女身上。
姜玉姝睫毛轻颤,终是被那刺目的日光撩醒。她蹙着眉抬手想要揉一揉惺忪的睡眼。
“嘶——“倒吸凉气的抽气声从齿缝间溢出,肩颈处剧烈的疼痛让她抬起的手臂一僵,动作生生顿住。
垂眸侧目一瞧,昨日那只妖冶的赤蝶印记正红肿得不成形状,再无昨日那般灵动鲜活。
她强忍着痛楚支起身子,取过梨木柜上备好的细棉团,蘸了烈酒轻轻点拭伤口。
每一下触碰都令她娇躯微颤,她却是贝齿紧咬下唇,纵使额角碎发被细汗浸湿,也始终不发出一声痛呼。
盛夏里的风拂过脸庞都带着炎热的燥意。为避免伤口溃脓,又因怕药草的汁液会让蝴蝶印记的颜色与那胎记不一致,她只能以如此方法来洗净。
这疼痛是她将来通往临安的路引,更是她与那些‘仇人’博弈的资本。
“咚咚——!”
“姝宝,吃饭了。”姜秦氏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隔着门板响起。
“知道了,阿娘。”
姜玉姝扬声应道,声音还带着刚醒的绵软。她放下手中棉团,将衣裳拉上重新穿好,红肿的肌肤再次被掩在衣料下。
四方桌上清粥冒着热气。姜秦氏突然搁筷,眉头紧锁,略带不安的声音响起:“当家的,月丫头一整晚都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常年劳作的粗糙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碗沿。
姜爹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沉吟半刻,放下碗筷,沉声道:“今儿就不下地了,我等会去找村长,让村子里的汉子都帮着找找。”
坐在一旁的姜玉姝眸光微闪,低头专注地搅动着碗里的白粥,并不言语,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饭。
饭后,姜母挽起袖子收拾院子,姜爹披了件外衫出去找村长。姜玉姝则是揉着额角回屋里补眠。昨夜伤口的刺痛闹了她半宿,让她此刻脑子都有些昏沉。
日影西斜时分,姜玉姝再次醒来,院子里静悄悄一片,姜爹姜母都不在家。
肚子有些饿了,她洗漱过后径直朝灶房而去。果然,锅内还温着姜秦氏给她留的饭菜。
她懒散地靠坐在屋檐下的矮凳上,拈着筷子,小口咀嚼着,目光投向远处层叠的山峦。
不知道姜月薇的尸身要多久才会被找到?或者已经被野兽分食?
只是不知...会不会...她其实...没死呢?!
不管她真死还是假死都没关系!她只需要在祁王府派人来的时候,顺利顶替掉她的身份就好!
届时,待她完成任务,亲自送她上路...也未尝不可呢!
她思索以后的计划,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
嗯...先从谁下手好呢?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姜母髻边汗水不断滑落。她快走几步到井边,将肩上扛着的一大捆青菜卸下。
抬手用袖角抹了把脸上的细汗,喘着粗气朝姜玉姝道:“姝宝,帮娘把这些青菜洗了,娘去抓只鸡杀。”
“知道了,阿娘。”
姜玉姝应了一声,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黄瓜,径直起身去到井边,开始打水清洗那一大捆的青菜叶子。
一旁栅栏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过后,姜秦氏攥着一只正拼命扑腾的大公鸡走了出来,正是昨日为抢食西瓜皮打架的那只“大红冠”。
姜秦氏将鸡脖往后拧与鸡脚并在一起用草绳捆住,进灶房拎了把菜刀就送‘大红’上路了。大公鸡抽搐着扑腾两下,无力地合上了眼。
她将鸡扔进一旁盛满热水的木盆里,就朝井边走了过来,在姜玉姝身前蹲下,“姝宝,给娘手上浇点水,娘洗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