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那明天我就等着你们过来了。”顾清秋笑意盈盈道。

　　林奶奶又说了几句话，就以不打扰小秋忙活的理由先回去了。来时提着一大袋花生，回去时提着一袋鲮鱼饼和卷章，越想越觉得小秋这孩子太实诚了。

　　她嘴角带笑，整个人沐浴在身后日光下，晕出年迈的身影来，脸上的笑容又特别慈祥，是那种舒心的笑。

　　走回家的路上她想着小秋，想着曾经做卤味招待她和老头子的惠芬两口子，又想着回去得打电话喊儿子一家明天过来顾氏私房菜吃饭才行。

　　以小秋的厨艺，光是想到明天那卤味的味道就已经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嗯，今晚可以先吃鲮鱼饼和卷章过过瘾。

　　顾氏私房菜这边，顾清秋也打算今晚做鲮鱼饼和卷章吃。

　　送走林奶奶后，她将木门再次阖上，省得时不时有人经过望进来。要是有顾客以为店里在营业走进来，她还得解释今日休息非常不好意思。

　　堂铺这边因为下午在干活也开了空调，挺凉爽的，顾清秋坐着玩了好一会手机，上购物软件下单了罐面霜和爽肤水。

　　算着又过了半个小时，起身进厨房去打开一直小火煮着的吊汤大锅。

　　锅盖掀开的那一刹那，浓郁霸道的香味扑面而来，咸香诱人又有各种香料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已经有了卤味的初始味道。

　　她将吊汤分成三锅，将早点焯好水的二十斤猪脚放进去，吊汤正好没过所有猪脚，另外一锅则放入十斤处理好的牛腱子肉。这两锅继续大火煮着，剩下一锅则放凉，留着明天用来卤素菜。

　　到现在，卤味才算真正开始卤了。

　　顾清秋拿了条鲮鱼饼用菜刀切了大概三分之一，再切成厚度约半厘米的鱼饼片，卷章同样是切三分之一再切片。

　　她用剩下的炉位起锅下点油，翻炒鲮鱼饼和卷章，很快鱼香和肉香交杂在一起飘香，看到锅里一片片鱼饼和卷章连带着中间的肉都微微焦香后，直接用锅铲捞出装盘。

　　简单再炒个中午剩一半的包菜，这回炒好后再下点水焖煮湿润些，出锅装盘，简单的晚饭也就做好了。

　　到堂铺这边坐下，顾清秋先夹了块鲮鱼饼吃。

　　今天买的鲮鱼很新鲜，而且鲮鱼肉嫩，虽然骨刺多但用刀刮成鱼蓉又剁得更加细腻，根本不会有鱼刺的影子。

　　这会鲮鱼饼入嘴是油炒过的焦香，鱼饼片四周边缘脆脆的，吃到里面鱼饼弹牙鲜嫩，鱼香味足，咸香可口。

　　哪怕做的时候加了面粉更好地定型，但量把控得好，这会咬起来每一口都是很扎实的鱼蓉感，完全吃不出面粉的口感。

　　再尝上一片卷章，经过再次翻炒表皮已经变成深黄偏褐色，腐皮卷完全和里头的肉糜混合在一起，看不出单层皮的痕迹。

　　入嘴咬起来同样先是尝到焦香的外皮，往里咬是鲜嫩多汁的肉糜，味道要稍微清淡些，如果刚才炒的时候有滴点酱油的话会更好吃，但这样子也能更好地尝到肉糜的原汁原味。

　　她在调味的时候是想着这些明天都要放到卤水里面卤入味的，所以调味的时候控制了盐的量，免得回头卤煮出来太咸，就不好吃了。

　　连着尝了两块卷章，顾清秋一时无法分出自己是更喜欢鲮鱼饼还是更喜欢卷章。

　　卷章浓郁的肉香和鲮鱼饼鲜嫩的鱼香各有千秋，都很好吃。像这会没有米饭可以搭着吃，那么就一口炒包菜一口卷章或者一口鲮鱼饼，这样子因为用了猪油炒带着荤香的包菜丝吃起来也带着肉香或者鱼香，口感丰富起来，吃着也更有满足感。

　　吃完饭将碗盘端进去厨房洗碗池那洗，顺带把下午用到的锅盆盘一并洗了。

　　顾清秋打开最大锅的锅盖，里头的卤水逐渐偏浓带酱色，猪脚也稍微上色了，她拿刀叉将猪脚表皮稍微扎一些孔，卤煮起来更容易入味。

　　卤猪脚要煮久一些，越久越软糯有胶质，卤牛腱子肉却是不能时间过长，要是煮久了牛肉捞出来没怎么碰都散开了，主要还是靠泡卤水入味。

　　算着时间，顾清秋调整好两个卤水锅的火候后干脆先上楼去洗澡，洗好出来后顺带把衣服扔洗衣机里倒洗衣液开始洗衣服，收拾了二楼的垃圾提着下楼来。

　　她将卤牛腱子那锅关火，开锅盖放凉，卤猪脚那锅继续煮着。

　　将厨房这边今天弄出来的厨余垃圾也收拾好，提上从二楼拿下来的那袋，顾清秋走出饭馆顺带关上木门去扔垃圾。

　　江市的垃圾分类宣传和管理做得好，像素里街这边就有两个垃圾点，其中一个离饭馆挺近的。

　　垃圾点愣是搞得跟宣传栏一样，一个长屏架子里张贴着各种垃圾分类小知识，红绿蓝三个大垃圾桶立在那，后面还有个更大的垃圾收纳箱，有个戴着手套的阿姨站在那收拾垃圾。

　　顾清秋收拾垃圾时就分出两袋垃圾，一袋厨余垃圾一袋日常垃圾，也算是可回收的吧。

　　走过去后在阿姨的注意下分别扔入红垃圾箱和蓝垃圾箱，旁边有个微型洗手池可以供人洗手，但她选择回饭馆再洗。

　　等她转身往回走几步，还能听到阿姨在念叨其中一个去扔垃圾的：“哎你这小伙子，垃圾得先分类才能扔，你看你这厨余垃圾还滴着水呢怎么能扔这边呢？扔错了扔错了！”

　　素里街的夜晚还挺热闹的，路灯昏黄但也足够看清过往的人，有附近住户出来散步的，有匆匆而过赶去搭公交的，也有悠闲正打算去找吃的。

　　这个点餐饮店生意正好，披萨店里大人带孩子吃的更多，炸串店年轻人排队比较多，自家饭馆斜对面的面馆这会也坐了三四个人在嗦面。

　　本来要回饭馆的，顾清秋没忍住又往前走几步，这家便利店门口摆着台烤肠机，在吊灯亮白的灯光照射下里头加热得膨胀的热狗、鸡肉肠、鸡脆骨肠、鱼丸都是那么诱人。

　　她问：“老板，你这热狗多少钱一根？”

　　老板原先坐在摇椅上纳凉，听到问话慢悠悠说道：“肉多的一根四块钱，普通的一根两块半。”

　　顾清秋点头：“那要根肉多的吧。”

　　她拿出手机扫烤肠机上贴的二维码付款。

　　老板也起身过来，用竹签串了一根热得膨胀滋滋冒油的热狗给她。

　　“谢谢老板。”

　　顾清秋拿着根热狗往回走，边吃起来。

　　热狗有些热，咬着容易烫嘴，但滋啦冒着的油带着肉香还有点甜，一整根真正吃起来很扎实也有肉香，确实印证了老板说的含肉量多，不过从咬出来的横截面看还是挺多肥肉的，咸香可口，是记忆中的热狗味道。

　　顾清秋一口就能吃四分之一，咬得满嘴流油吃得一嘴肉香，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哪怕如此，热狗上冒着的油还是顺着竹签沾染到手指上滑腻腻的。

　　好在已经回到饭馆门口，用干净的手拿出钥匙开门，进来后顺手把木门阖上，她先去厨房扔掉竹签然后洗手。

　　反正也没什么事，她干脆坐在堂铺这边刷手机，临了想起店里的打包袋打包盒好像剩不少了，干脆又打开购物软件订购一批，这回直接订了三百个打包盒一百个打包袋。

　　这已经是第三回订购了。

　　顾清秋发现自从设计了新的打包袋后，还挺受顾客欢迎的，有两三个顾客还当面夸过她说打包袋很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带着打包的顾客人数也多起来了，打包袋和打包盒消耗得很快。

　　下单的这个商家是本地的，一般明天下午发货的话后天早上就能收到，厨房里的打包盒和打包袋应该能撑到后天早上。

　　时针滴答滴答地转着，顾清秋见九点半还有些早，手机又有点刷累了，干脆去厨房拿出下午林奶奶给的那袋花生，顺带拿两个盆子出来。

　　袋子里的花生颗颗饱满，能看到的黑丝雾气也很少，不知道是林奶奶特意挑好的花生给她，还是这批花生颗颗都这么好。

　　她拿出一颗花生双指用力一捏，花生壳开露出里头淡紫色的花生，随手扔进嘴里吃起来。

　　因为焖煮过花生吃起来比较软糯，又能尝出花生原有的风味，不知道是不是晒过还有点脆，带着淡淡的的咸香。

　　可以想象到若是炒熟用来做下酒菜，肯定好吃。

　　顾清秋又捏了颗花生开出三颗花生米来放嘴里嚼着，想着猪脚花生也是对绝佳搭配，明天正好可以弄点卤花生。

　　她干脆上手，将袋子里的花生一颗颗剥开，花生米放一盆花生壳放一盆，旁边手机打开短视频软件还能自动播放，一点也不无聊。

　　这批花生质量真的很高，一颗花生能经常能剥出三颗花生米，有些甚至有四颗。但四颗的花生米单颗要小一些，不如三颗的来得饱满圆润。

　　剥花生的时候顾清秋有时还顺带塞嘴里，等一袋子花生剥完，她觉得自己少说也得吃了一把花生，明天得多喝点凉茶才行。

　　顾清秋站起身将两个装得满满的盆子连带袋子一起端进厨房，花生米重新扯了个袋子装着，花生壳则倒入先前的袋子打结扔垃圾桶。

　　她将卤猪脚的那锅炉灶关火，里头的猪脚已经是卤成红酱色透亮，看起来晶莹软糯，卤水也飘着肉香。

　　她重新盖上盖子等这锅猪脚慢慢变凉，另外一锅已经放凉的卤牛腱子肉则装到大盆里盖上保鲜膜放冰箱冷藏，泡一夜的卤水过后牛腱子肉也会卤得更入味更劲道。

　　初夏的夜还不太热，为了保险点，顾清秋还是开着厨房的吊顶式空调，将门窗都锁上后确认没有遗漏什么，她才拿着手机上楼去休息。

　　躺在床上时她回想今天这一天忙碌，真是休息了个寂寞。

　　不行，等忙过五一长假后得给自己好好休息两天。

　　从月明星稀到晨光微亮，五一劳动节正式到来。许多终于放假的人选择睡个放肆的懒觉，顾清秋生物钟固定在那，还是和往常一样将近七点就起床了。

　　她洗漱好后先打电话交代朱老板待会送三斤瘦肉和八斤排骨过来。

　　挂断电话后下楼去做早饭，昨晚吃的花生米有点多，顾清秋干脆煮锅白粥，咳咳然后又炒了点花生米就着粥喝。

　　吃完早饭后洗好碗筷，猪肉和早先预订的面条都送过来了。

　　三斤瘦肉和八斤排骨先放厨房，十斤面条装成三袋，闻起来满满的面香，一斤河粉依旧长条顺滑闻着米香味十足。河粉留着自己吃先放冰箱，面条留出一半放厨房一半放冰箱。

　　顾清秋拉着买菜推车往市场去。

　　她挑了好些能卤素菜的食材，像莲藕、土豆、海带、豆腐干、面筋、木耳、冬菇等，又去买了些苦瓜、黄豆、蜜枣，再是挑了几把菜心。

　　顾清秋现在买菜爱去最开始去的那家老奶奶摊位买，都是自家种的青菜质量不错，她买得多也能让老太太早点回家。

　　走到海鲜摊这边，她挑了五斤个头不大不小的海虾，还有五斤个头不算大但肉看着很鲜的生蚝，生蚝让老板全部去壳留肉出来。

　　把想买的食材都买完后，顾清秋回到饭馆一刻不带停歇就钻进厨房去忙活。

　　昨晚放冰箱的卤牛腱子一锅拿出来解冻，炉灶上那一大锅卤猪脚先加热起来，另外一锅没用过的卤水也上锅先加热。

　　她将生蚝肉清洗干净，又拿剪刀处理起虾来，这回不止是去虾头内脏虾线虾脚，还剪去虾尾剥壳，留下个头约有半指长的虾仁。

　　排骨依旧是放盆里加盐加淀粉加水泡着去除腥味，苦瓜则需要去皮再切开去籽。

　　这苦瓜籽是苦味的关键，去掉后煲出来的苦瓜汤就没那么苦了，更加符合多数顾客能接受的苦味。

　　将苦瓜处理好后，顾清秋先去堂铺坐着休息会，顺带把今日菜单给写上。

　　十点之前周姐过来，提着一袋东西：“老板早上好，我昨天跟朋友去郊外摘芒果，还挺甜的，拿几个给你吃。”

　　话刚说完，她闻到从厨房里涌出来的霸道的卤水味，下意识抬头看墙上今日菜单，惊喜道，“老板，我们店里今天做卤味卖啊？”

　　“是啊，我昨天就开始卤了。”顾清秋笑着点头，见她提着的袋子里芒果不算多，笑着接过，“谢谢周姐啊，还特意给我带芒果吃。”

　　周姐笑了笑：“老板你平时这么照顾我，我摘了芒果有多的拿点给你不算什么。”

　　顾清秋笑着说道：“你平时也帮我不少忙，咱互相照应。”

　　周姐笑着应好，闻着厨房里头直飘出来的卤味香，开始打扫饭馆。

　　顾清秋也进厨房接着忙活，处理莲藕、土豆、海带、豆腐干这些素菜。

　　很快到了中午十一点，顾氏私房菜饭馆木门敞开迎客。

　　林爷爷林奶奶昨晚晚饭炒了鲮鱼饼和卷章吃，鱼饼鲜香卷章鲜嫩，鱼香味和肉香味都是那么地浓郁，就跟直接在吃鱼肉和猪肉似的。

　　味道调得好咸香可口，加上炒过滴了点酱油，更加激发出鱼饼和卷章的香味。

　　老两口大晚上的就着这鲮鱼饼和卷章也吃了一碗多的饭，饭后还一直回味着。

　　当然，这么好吃的鲮鱼饼和卷章他们不舍得全吃，小秋做的味道有保障还干净卫生，留了三分之二打算回头给儿子一家拿回去吃。

　　知道明儿顾氏私房菜有卤味吃，林爷爷就一直惦记着，打电话告知儿子一家这个消息时还不忘催促他们一家明天早点过来。

　　早上儿子一家睡醒就过来素里街这边陪他们吃早饭了，可把林爷爷和林奶奶乐得不行。

　　上午家里欢乐声不断，眼见快到十一点了，反倒是林仲轩催着爸妈可以出发过去饭馆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