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应该再要求她什么,只应该要求自己。
不论她爹做的什么打算,他都不会放弃她。
而且他一定得尽快。
尽快解决云州的危机。
待她回京,他一定要将那些小猫小狗从她身边赶走。
那两张讨厌的人脸又浮现在眼前,陆尤川雾气蒙蒙的眼神变得晦涩。
他的力道猛然变化,秦颂猝不及防,一阵细密的痉挛再次从小腹窜上来。
第三次了吧,秦颂记不清了。
屋外风声不止,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缓过劲儿来,他又俯下身,重新开始……
与昨晚不同,即将分别的苦涩,让两人都更加放肆。
……
起初他们只打算缠绵一会儿,可桌前,榻上,窗边,他们都来了一遍。
稍不留意,打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们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送他们来的是薛词的侍卫,征用的也是薛词的马车,不能一夜不归。
喘息声歇下后,秦颂撑着他的肩膀:“该结束了。”
陆尤川又翻身压过来,“最后一次。”
……
陆尤川叫了水,但时间不够,秦颂只能简单洗洗。
“来不及了,回去再好好清理吧。”
“我帮你。”
陆尤川帮她穿好衣服,把头发从衣襟里取出来,再次蹲下,埋头亲吻……
秦颂仰靠在窗边,双手撑着桌沿,背脊控制不住地发颤、绷直、后仰,窗板也跟着发出细细的响动。
又是一刻钟过去,秦颂浑身战栗,眼神失焦……
她捧着他的脸,拉他起身,用指腹捻干净了他颊边的水渍,“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我真要走了。”
陆尤川黑潭的眸子变得黯淡,又是一阵亲吻后,才依依不舍送她离开。
出了房门,秦颂闻到了一股微妙的味道。
独属于黎予身上的清冽的冷香。
是她的错觉吗?黎予怎么会在这里?那刚刚……
秦颂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紧紧跟在她身后陆尤川。
这种情节她倒是喜闻乐见,顺手多收一个后宫的事,可黎予和陆尤川狭路相逢会怎样?
他们似乎早就在暗自较量,秦颂稍一思忖,停下步子。
她转回身,牵起陆尤川的手,轻吻他的指尖,“你还要赶路,别送了,我自己下去。”
陆尤川手指发颤,刚刚消弭的那道火焰又冒起了头。
他深深呼了口气,反握住她手腕,“无妨,你的腿尚未恢复,我送你下楼,护送你回城。”
秦颂掩不住震惊,“你要送我回城?那我何必费劲送你出来?”
“天色太晚,你一人回城,我不放心。”陆尤川说着就欲弯腰抱她下楼。
秦颂忽然觉得他很粘人,她拦住他的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拽着他重回屋内,当着他的面,手指穿过裙底,弯腰过腿,再抬起来,手里便多了一样东西。
她拉起他的手,将那件小小的纯棉物事,放进了他掌心,“替我洗了,下次还我。”
陆尤川捧着那件米白色的,还带着温热体温和湿腻的小小布料,一时回不来神。
他不是没碰过她的亵衣,但她这般直接交给他,让他险些招架不住。
秦颂趁此间隙,郑重道:“路上小心,京城见。尤川哥哥。”
陆尤川抬起眼眸,恰在这时,驿丞为马匹备用一事而来。
听闻声音,秦颂第一次见陆尤川那般慌乱,将手里小小一团的东西胡乱往衣袖里塞。
秦颂偷偷笑了笑,趁驿丞与陆尤川叙事,她转身下了楼。
黎予的气息还在,就在驿站门外。
通过门缝,秦颂望见了门外那一袭月白长袍的年轻背影。
玉冠束发,衣袍无尘,肩背清瘦却不单薄,仍是一派芝兰玉树,但他双臂下垂,一动不动地站着,给人一种萧瑟的孤寂感。
秦颂吸了口气,佯作无事拉开门,抬着隐隐酸痛的双腿出到门外,“小黎予,你怎么在这儿?”
她甚至歪着头,笑着给他打招呼。
然而他并没有立即转回身,不远处的阿钊朝她躬身施完礼,他才缓缓转过身来。
微微发红的双眼挤出笑意,嗓音也有些沙哑:“我接你回城。”
秦颂能感觉到他的异常,但他丝毫没有说破的意思,秦颂更不想主动戳破。
她移开视线,扫视周围,只见到阿钊身旁的一辆舆车,并未见到送她来的马车。
“薛大人事务繁忙,我遣他们先回去了。走吧,我带你回去。”
他的语调很温柔,声音还是很暗哑,话音落下,他已转过身,引着她往马车靠近。
秦颂跟在他身后,能看到他肩膀微微发颤,从驿站门口到舆车前不到二十步距离,他朝脸上抬了三次手。
阿钊也莫名背过了身子。
到了舆车旁,黎予停下步子,侧过身退开几步,护秦颂上车。
秦颂控制不住朝他脸上看了看,这张脸她也很喜欢的。
清风明月的温润脸庞,好像不会笑了,似有巨大的痛楚藏在胸口无法宣泄,看起来轻易就能被捏碎。
秦颂还记得那日他被长针扎手,那般苦痛他依然笑得很动容。
可是现在……
秦颂心里闷闷的,也笑不出来了。
她抬步上车,这俩舆车没有踏凳,秦颂抬腿动作稍微大了些,大腿肌肉的酸痛感又朝她袭来。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一旁的黎予霎时间扶住她,“你怎么了?”
言讫,他扶在秦颂腕间的手,又兀地发颤,对视上秦颂的眼睛,眸子陡然发红。
仅仅一眼,秦颂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莫大的失意。
秦颂双唇蠕动想说点什么,他又迅速撤开了目光,假意盯着远处,不让她看见他的眼睛。
“小心。”
他简短说了两个字,微微向上托了她一把,又立马收回了手。
秦颂爬上了舆车,回头看他。
他仍旧看着别处,一言不发。
秦颂没法看见他的表情,他好似有意避开与她交流,她只好抿抿唇先钻进了车厢。
舆车动起来,黎予与阿钊坐在帘外,独留她一人坐在车内。
秦颂独自坐在车内,帘外主仆二人一声不吭,只有马蹄声、车轮声和风声响在车外,周遭一片寂静。
寒风时不时卷起车帘一角,通过缝隙,秦颂能见到坐在阿钊身旁的那道落寞背影,偶尔耸动肩膀。
一旁的阿钊赶马驱车,时不时偷偷朝他看去,气氛有些诡异,车内秦颂都感觉到了阿钊的紧张不适。
“公子,属下内急。”
不知行到何处,阿钊突然勒停马车,急慌慌说了三个字,就跳下马车。
“属下耽搁一会儿。”话音刚落,他躬身跑去了远处。
一帘之隔,车厢内外只剩秦颂和黎予二人。
秦颂不是无心之人,甚至多情到令人乍舌。
她不想看见黎予难过,不是可怜他,就是打心底里希望他开心。
他佯作如常,实际伪装得一点都不高明,轻易就能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但是他不愿意说出来,就让她无计可施。
“我与书绫已经退婚了。”
秦颂正想着如何哄他开心,帘外突然传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我知道。”秦颂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回。
“我没有婚约了。”帘外人有些哽咽,仍在强作无异。
秦颂心情揪得慌,但又不敢轻易戳破他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回了句:“还会有的。”
“……为何不选我?你说过……你想跟我好的。”
秦颂话音刚落,车帘被掀开,修长的身影跪坐在车帘处,探进半个身子,一手撩着车帘,一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矜贵儒雅的面颊湿痕遍布,他没有哭出声,但眼泪止不住泄洪而出,可怜的样子,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狗。
秦颂被他的眼泪戳到,不可否认,他轻易取悦了她。
(删改较多,字数越来越不够,这句话弥补一下,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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