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大半夜来找我?”秦颂故意揉了揉眼睛。
陶卿仰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
可能是饮了酒脑子不清醒,他忍不住想来她房里看看,甚至想要吻她。
再想到客栈老板那模棱两可的话语,他隐隐不安。
实际上他无权插手秦颂的决定,毕竟他心知肚明,他们的婚约不过是形势所迫,以此限制秦颂太过无耻。
但他也不知何时起,莫名把这种关系当成了默认的守则。
他不纠结于这一点,既然来了,说两句话又如何?
他目光从她脸上移向屋内,“你这房间被人打劫了吗?”
秦颂也假意顺着她目光回首看去,当真是不忍直视。“睡前弄墨,不小心碰洒了。”
秦颂紧紧站在门口,有意挡着他入内。
陶卿仰察觉了她的小心思,目光移到她脸上,发觉她的唇红红的,那股隐隐的不安,变得更强了。
他那漂亮的桃花眼多了几分阴鸷的情绪,他往前一步,高大身躯的逼迫感,使得秦颂默默后退一步。
“城中尚有北蛮子潜伏,妹妹这屋子莫不是遭了贼?”
话音落下,他已步入屋内。
“我看你才是贼。”秦颂娇嗔了一句,见挡不住他的动作,干脆提步来到桌案,给他到了杯茶。
“陶将军大概是醉了,吃杯茶醒醒酒,回去歇着吧。明日还得劳烦将军教我骑射呢。”
陶卿仰不着痕迹地瞄了一圈屋内,帘后净室漆黑一片,或许能藏人,但他不便硬闯查看。
只好接过秦颂的茶一口饮下。
放下茶杯时,目光突然落到了桌角的一张画作上。
当然与其说是画,还不如一张草稿,勾勒潦草,笔触不稳,倒也一眼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内容。
他探手捻起那张画,“妹妹好雅兴。”
秦颂假装一把抢过来,不好意思道:“你,你别乱看。”
陶卿仰探究她的眼神更甚,“妹妹房中有男人?”
“对呀,你不是吗?”秦颂刀枪不入。
“这么说,你画的是我?”陶卿仰嗓音轻缓,笑意温柔,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笑意约温柔,想要杀人的欲望越强。
秦颂只觉得被他看得胆寒,但她心理素质向来很强,她铺开画纸。“对呀,左侧锁骨下两寸,一刻细小红痣,不是你,是谁?”
秦颂对自己添的这一笔,简直满意至极。
陶卿仰下意识望向旁边的铜镜,他刚沐浴,衣襟遮盖并不严实,一眼能瞧见那颗堪称艳丽的红痣。
老实说,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撤回目光看向秦颂,他并没有醉,但这点酒刚好令他意乱情迷,他似乎对那红红的唇很着迷。
“看仔细了,重新画。”
陶卿仰目光逗留在秦颂的唇瓣上,缓缓褪下外衫,紧接着下一件……
(删了一些内容,剧情语句不连贯可能是删改导致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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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衣衫一件件落地, 年轻男人赤膊着上身,似在故意引诱。
魅惑的五官向下,凸出的喉结与凹陷的锁骨极其性感, 他肩背挺拔, 胸前薄肌微鼓,却丝毫不显雄壮,落拓的腰腹肌肉紧实匀称,沿着腰线束入裤腰,让人想要一窥到底。
秦颂肖想过他的身体,也想过他身上定有不少伤疤, 但没想到这具身体竟是这般伤痕累累。
胸前刀伤抢伤纵横交错, 新旧不一,有些过重的伤口还有一条淡淡的白色凸起。
腹部刚拆下纱布不久的刀伤有过溃烂的痕迹, 尚未完全愈合的位置, 是一道中间褐色, 边缘粉红的不规整疤痕。
如果不是这张脸过于俊美和这具身形线条近乎完美,再加上他皮肤白,这些新旧交替的疤痕看起来一定会很狰狞。
秦颂目光从他的脖颈扫到腰腹, 又掠过修长紧实的双臂,回到他的脸上, 神情不觉弥漫了几分忧伤和敬意。
眼前人却始终温和笑着, 故意拿起桌上那张潦草的上身画, 捕捉秦颂眼里那点异样的情绪, “妹妹看, 这像吗?”
当然不像,可她本身就不会画画,眼下也没心思画画。
她情不自禁环顾着他浑身的伤疤, 怔怔移步到他身后。
无声的注视,秦颂好像在重新认识这位驰骋沙场的将军。
刚刚沐浴过的乌发仅用木簪随意挽起部分,大半青丝铺垂脑后,挡住了大半张肩背。
可遮挡以外,从裤腰处沿至腰上,粉色偏红的大片疤痕,部分位置能分辨出原本为条状的伤口,而大多交错重叠,变成颜色更深的块状疤痕。
这疤痕太好认了,这是战败回京后,被罚杖刑留下的伤痕。
就是这里,她曾推他撞上过墙壁,也曾猝然撞上过他的后背。
那时,这些伤口应该还没愈合,撞得猛了,还印出来过血点子。
秦颂视线有些模糊,她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粉色,眼睛越发泛酸。
“吓到你了?”大抵是她太久没反应,陶卿仰微微转首试图瞧她的表情。
可秦颂低头瞧着他的伤,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发顶。
他转首的动作,带动发丝移动,后背肌肉也跟着牵扯,那些刺目的疤痕更加扎眼。
“还痛吗?”秦颂指腹已碰上他腰间的红疤。
“嘶…”眼前的躯体一僵,喉间下意识溢出的一声闷哼,如惊弓之鸟般向前挺了挺身子,好似她指腹有刺一样,令他应激猝然躲开。
“弄痛你了?”秦颂猛然收回手,仰头望向他。
终于看清了,她那时常装着坏心思的眼睛里,泛起了朦胧的泪花。
陶卿仰心口微动,转回身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头抬得更高。
四目相对,陶卿仰紧紧盯着她的双瞳,探究她眼里温柔的情绪。
他指尖微微用力,她却一点也没反抗,氤氲着目光同样探究他的眸子。
心下发软发热,陶卿仰想吻她的冲动达到顶峰,他喉结滚了滚,缓缓低下头。
亲吻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她还是不动,好像忘了要推开他一样。
双唇越靠越拢,陶卿仰却眉头微蹙,止住了动作。
他微微拉开距离,漫不经心抹过她湿润的眼眶,捏着她的下巴,扭开了她的目光。
“阿颂妹妹,可不要轻易对男人露出怜悯和疼惜,会让人误会。”
他并不稀罕被人怜悯。
下颌被捏痛后又被松开,秦颂下巴处微微发热,她好像大梦初醒一样,惊觉他们方才差点接吻了。
她好像越来越容易陷入他的蛊惑了,可她明明早已将他排除在外。
“别多想,我怜悯的是你这具身体。”
她假意咳了一声,来到桌前,“还画吗?”
陶卿仰勾唇挑眉,示意继续。
秦颂鬼画符地在原本的基础上随意勾勒,“陶将军,我们做朋友吧。”
陶卿仰收回洞察房中蛛丝马季的目光,打量她稍许,“我更想做夫妻。”
“陶将军,娶我不一定是好事,但对于朋友,我向来真心以待。”
“阿颂妹妹在拒绝我?”
“不,我在试图接纳你,”秦颂抬眼,郑重看着他,“你到底想利用我做什么?”
陶卿仰双腿交叠,闲闲倚靠在案前的身子僵了僵,瞧向秦颂,没有立马应声。
“那我先说吧,”秦颂搁下笔,诚挚迎上他的目光,“我喜欢你的皮囊,所以一开始就想亲近你,不过现在不感兴趣了,但我对你保家卫国的付出报以诚挚的敬意,当然也欣赏你突出的能力和担当,所以很乐意与你成为朋友。”
他说了很多,陶卿仰好像只关注到了五个字“不感兴趣了”,他撑在桌案边缘的手指缓缓摩挲,面容渐渐沉下去。
“是因为我衣下丑陋?”陶卿仰突然问。
秦颂目光不自觉又落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上,丑吗?她不觉得。
或许没有疤痕会让人觉得更舒心,毕竟不会因为这些痕迹联想到他刀光剑影的征战生涯。
但是这些疤痕伏在身上并不会掩盖他身材的优势,甚至让她忍不住想去摸一摸那些微微凸起的纹路,如果可以,她或许会亲它们。
她依旧正色看着他:“这些伤痕,并不影响你的魅力。”
“那是因为陆尤川?”陶卿仰眸子里染上了些许偏执,“还是黎予。”
秦颂陡然紧张了些许,黎予还在净室。
“都不是。”秦颂不想再多说,“既然你不愿坦诚相待,那就早点休息,陶将军。”
秦颂开始逐客,陶卿仰五指渐渐攥紧,有什么情绪在他心底愈演愈烈。
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只要陆尤川还在意她就够了。
他松下神色,站直身子,欲拿她身前的画纸。
他身子离开桌案。
力道卸去,桌案轻晃,悬挂的毛笔猝然落下,砸向砚台,墨汁四溅。
秦颂青色斗篷及露出来的雪白里衣上,霎时染上朵朵黑梅。
这下是真弄洒了。
“我去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