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李凌川给她惹得麻烦。
自那天他怒气冲冲的把李博铭带来这里,第二天,柳姨娘和王姨娘,还有李念薇就一大早的来给她请安,说是李凌川吩咐的,不能没有规矩。
柳姨娘脸上倒是没有不情愿,毕竟“人质”还在董玉婷手上,她过来还期望着看看李博铭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到董玉婷虐待,但是看到她儿子脸上张扬的笑容,和脸颊上多出来的肉,以及总想着去兰竹院找李博睿玩儿,柳姨娘有些郁闷了,回了屋中就喊着自己喘不过气,请老爷来看。
而她的丫鬟还没进到书房就被轰了出来,李凌川放话说:“生了病就去请大夫,叫他有什么用。”
王姨娘和李念薇来请安,还是那副恭敬的样子,不过她私底下给董玉婷暗示,自己不想和女儿分开,看来李凌川的那番作为让她心里害怕。王姨娘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不舍得与她分开,董玉婷也没有当鸡妈妈的爱好,就直言说不会让李念薇过来的,放心吧。
王姨娘当场感动的落泪。
董玉婷在几天都早起过后,觉得这不是个办法,就让她们晚些再过来,李凌川要是质问,就说是她吩咐的。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谁也不能打扰她宝贵的睡眠时间。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告状,总之李凌川并没有过来问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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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中的生活是十分惬意舒适的。虽说整个府邸都要她来管,但是她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把任务交代下去,自己轻轻松松。她也不担心会出错,谁做错了,换个人就是。
原主就是太掐尖要强,吩咐下去任务之后还要再亲力亲为,确保一切都井然有序,才把自己累出病,最后在芸姨娘换了一剂猛药之后一命呜呼。
董玉婷这样谁错了,换个人的处事风格反倒让下人们更加警惕,倒是比原先做事更加积极了。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董玉婷预料的,但她很满意。
这天,她难得的和二夫人、三夫人聚在一起,商量着要不要轮流去侍奉老太太。
董玉婷断然道:“还是与母亲说一声吧,说不定母亲并不想看到我们呢。”
曾惠妍惊讶的看着她,好似不认识她一样,“大嫂,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母亲都生病了,去侍奉怎么了?还能累着你不成?弟妹,你说是不是?”
何静琳坐在一边,脸上没有血色,“我都可以。”
曾惠妍听她也不支持自己,就继续跟董玉婷争论起来。
“我去侍奉当然可以,但无论如何,都要先去问一声母亲,若是母亲不需要,你还非凑上去,不是反倒惹母亲不高兴吗?”董玉婷气定神闲道。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那就让丫鬟先去问一声好了。”曾惠妍让珠儿现在就去。
这个聚会虽说是曾惠妍发起的,但聚集的地点是在吟风院。这里是府里的黄金地段,环境、面积、服务都是最好的。
董玉婷刚疑惑曾惠妍为何不自己去侍奉,还能给老太太卖个好的时候,曾惠妍就透露出了她的真实意图。
“大嫂,听说你在选车马司的管事?”
董玉婷心里立刻竖起重重堡垒,淡淡道:“是啊。”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有些本事,想给大嫂说说。”曾惠妍眨动着杏眼道,“他叫李邻,原先就是看大门的,前些天我出府,丢了支钗子,急的不得了,让下人去找,是这个李邻带着人打着灯笼找了一晚上才给我找到,大嫂,你说这样细心又有耐性的人,适不适合当车马司的管事?”
末了,她又补充道:“原本想推荐我一个陪房的,可这个人原本就是车马司的人,要是他当了管事,应该更能得心应手,适应车马司的事务,所以我就让我那陪房会庄子上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个可用的人才。”董玉婷赞同的点头。
“是啊是啊。”
在曾惠妍雀跃的目光中,董玉婷又峰回路转,说道:“不过,我还是在想想吧,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定个人不是?”
曾惠妍眼里闪过一丝恼怒,面上还是笑道:“大嫂说的是,那你可记得这个人,我敢保证,他要是当了车马司的管事,绝对帮大嫂分担事情,不会再犯宴席上的事情。”
董玉婷心里冷笑,是帮你分担才对吧?自葛管事来向她献殷勤之后,她就查了葛管事的人际关系,这个李邻,就是葛管事的丈夫,在车马司负责看守大门。
随着葛管事浮出水面,她这条线渐渐的清晰明了,只是打蛇打七寸,还得要当面抓住她才是。
“呕——”
曾惠妍撑不住脸上的笑容,愤怒的瞪向在她说完话后干呕起来的何静琳。
“三弟妹怎么了?听人说你最近吃睡不好,有没有请大夫来看?”董玉婷关心的问道。
“弟妹这些天一直在翠微院没出来过,大嫂可知道的真清楚。”曾惠妍阴阳怪气道。
她暗指董玉婷在翠微院安插了人手,盯着何静琳的一举一动。
何静琳虚弱的说:“没有......这几天我吃不下东西,看见摆在桌上的饭就想吐。”
董玉婷还没说话,曾惠妍就大叫道:“该不会是有了吧?弟妹,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何静琳脸色烧红,小声道:“已经迟了几日了。”
曾惠妍肯定道:“一定是有了。”
董玉婷吩咐春月:“拿了我的对牌,赶紧去请大夫来。”
突然发生这件事,曾惠妍就没执着于管事的事儿,两人陪在何静琳身边,问她这些天的日常生活。
大夫还没来,曾惠妍就凭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反常愈发笃定何静琳是有了。
从一开始的有了,到后面变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要取什么名字......
大夫来看过以后,确定了这件事。
于是三人结伴去往兰竹院,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的病容立刻被喜色冲击,将何静琳拽到身边,温和的看着她,问她想吃什么直接给厨房说,屋子里缺什么不缺,还说要王妈妈这几个月照看她。
惹得曾惠妍一脸酸意。
何静琳当即拒绝:“王妈妈是母亲惯用的人,儿媳怎么能要过去,母亲就不用担心了,儿媳身边有可用的人。”
曾惠妍也道:“母亲就别担心了,弟妹怀了身子,还有大嫂照顾呢,大嫂定能把弟妹照顾的好好的。”
这个曾惠妍,真是无时无刻给自己下套。
董玉婷笑着说:“母亲就放心吧,有我和二弟妹两个生过孩子的,还能照顾不好三弟妹吗?你就放心吧。”
她斜着眼看曾惠妍,要是何静琳出了事,你也别想逃。
老太太没注意到她们俩的眼神交战,全身注意力都放在了何静琳身上,事无巨细的告诉她以后要注意什么。
何静琳初次有孕,正需要这些知识,耐心的听老太太的话。
这件事当然得通知在书房的李凌骏。
比起两个哥哥,他空闲的时间最多,要是往常,他就出了府,约上三五好友,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吟诗作对,自从这次从幽州回来以后,李凌川就把他关起来,命人看着他读书,势必要他考个功名回来。
李凌骏从小就怕这个性格严肃的哥哥,没敢反抗,蔫蔫的在书房里读书。
何静琳对这件事只有支持的份儿,还曾送给董玉婷自己养的一盆芍药表示感谢。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是她和李凌川也要保持距离,就只好送礼物感谢李凌川的夫人董玉婷了。
李凌骏冲进兰竹院,白净的面孔上染着红晕,想必是一路跑过来。
他又惊又喜道:“真的有了?”
何静琳羞涩的点点头。
李凌骏仰着头,“我要当父亲了!母亲,我要当父亲了!”
他这副傻样子让众人哈哈大笑,老太太笑的流眼泪,拉过李博睿道:“看你三叔,都乐傻了!”
李博睿就拍手说:“三叔傻了!”
高兴过后,老太太不免要嘱咐李凌骏两句,他知道这个儿子什么性子,便趁着这件事,让李凌骏更要专心读书,不然孩子出生之后,知道自己这个父亲连个功名都没有,不得被其他人笑话死。
李凌骏也是直点头:“我知道了!”
众人只觉得他当了父亲就是不一样,然后感慨是何静琳的功劳云云。
回了吟风院,董玉婷就叫来钱坤和朱月如,告诉他们,蛇可以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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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邻看大门的工作在外人眼中也是一份好差。那些身份品级低的人,想来拜见李府还不够格,就要送份礼给李邻,拜托他传个话,如此一来,李邻得的油水也很多。
再者,他是看大门的,不是看角门和偏门的,和府中主子接触的时机也很多,这样在主子们面前能频繁露脸的差事,如何能不算一份好差呢?
这天他正坐在大门旁边的小房中,悠闲的喝着茶,看角门的两个小厮站在外边说着话。
瘦高的小厮道:“听说钱管事抓住了宴席上从厨房偷酒的小贼。”
矮壮的小厮瓮声瓮气道:“他可不是钱管事了,都被大夫人撤了职位。”
李邻原本惬意的靠在椅子上,听到他们的谈话,像射出去的弓箭一般,笔直的坐起来。
瘦高的小厮说:“哎呀,我给忘了,不过别说这些,你说钱大哥会怎么处理那偷酒的小贼?”
矮壮的小厮笃定道:“他害的钱大哥丢了职位,钱大哥肯定饶不了他。不过他一个从外面雇来的帮工,又怎么会想偷酒来害赵四呢?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瘦高的小厮赞同道:“难怪钱大哥要把他抓起来,看来是想逼问他说出来是谁指使的。”
“你觉得是谁做的?”
“这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就是咱们车马司里的人......”
“说什么呢?不好看看你们的角门,跑到这里来偷懒了。”李邻突然从背后出现,吓了二人一跳。
虽说都是看门的,但看大门的,自然比看角门来的体面。
角门是什么人进的?下人、姨娘、还有马......
两个小厮连声告罪,连忙跑走了。
李邻将他们的话记在心里,愈发的焦急不安,晚上回了屋子,就急忙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妻子。
葛管事先是一愣,后又说道:“镇定点儿,你光是听了这话,有确认过吗?说不定这是钱坤想布的局,就等我们自投罗网呢。”
李邻哭丧着脸:“唉,我就说别做这个,你偏不听,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可没好果子吃,说不定还要被赶出府去。”
葛管事嗤道:“我呸,瞧你一脸怂样儿,我葛春花既然敢做,就不怕被发现!”
李邻唉声叹气,在屋中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到处乱走。
葛春花看的心烦意乱,“行了,你别乱走了,我看着就烦,我想想,得先去看看小东在不在家里,要是在,说明这一切都是钱坤设的局,找不到你头上!”
“那要是不在呢?”
葛春花掐了两下他的胳膊,“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要是李邻,被掐一下就该疼的跳脚,但这会儿心事重重,对她掐的之下无动于衷,脸上还是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葛管事行动力惊人,当天就在李邻的掩护下出了府,去安宁坊的石头街上找小东。
她留了个心眼,没自己过去,使了两个钱,让街边的小孩儿替她走了一趟。
那小孩儿得了钱,兴高采烈的就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鹦鹉学舌的说:“我们家小东去外面做大生意了,得下个月才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