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版宅灵还在给魇狗松牙。
旁边地上已经堆放了十来颗。
见宓八月到来,厨娘版宅灵立马站起,并符合人物形象的给她咧了个不那么好看却敦厚老实的笑容。
如果忽略她一手魇狗,一手剁骨刀的话。
“还没剔完?”宓八月问。
厨娘版宅灵说:“四颗犬牙慢一点,奴婢想剔得完美点,之后细细打磨下还能做成几把新刀使一使。”
不知道是不同的形象会影响宅灵的性格,还是宅灵本身就是个戏精,化身厨娘的它明显比管家版本的它话多。
宓八月说:“先放下它。”
魇狗闻言满目亮起绝处逢生的红芒。
直到它看见宓八月手里燃起的碧色狐火。
有过使用阴火经验的宓八月有意控制阴神之力的消耗,指尖只燃起一豆点的碧绿狐火,这颜色相当漂亮,像质地极好的祖母绿翡翠。
宓八月欣赏着,打算将狐火丢向魇狗时。
意念刚出。
哗————
豆点碧火暴涨,一头一米大的碧色狐头从中而出,脖子以下部分皆是碧色烟雾所化,诡魅妖娆飘荡黑夜中。
它细长的眉眼俏媚狡黠,闭合的嘴巴天然上翘竟在狐脸上也能叫人感觉到娇憨。
下一秒朝魇狗掠去,血盆大嘴一张,什么娇憨俏媚尽被凶悍残暴覆盖。
魇狗呆滞原地,身上黑烟寸寸结霜。
狐火大口眼看就要将它吞噬,宓八月一挥手,狐火突然消失。
她是要做实验,不是一次性把试验品毁掉。
单看这狐火的威势,这一下要是真烧到魇狗身上,八成直接将这只诡物烧成灰。
而且,狐火好像对这只狗头魇诡有克制效果,之前她用阴火时,这只魇狗还知道求饶反抗,不至于这样僵直不动。
咚!
正思索的宓八月看见结霜的魇狗砸在地上。
狗头狂飙烟泪,一下又一下磕地面。
“……”
好一只吓破胆的怂狗样。
宓八月走近。
“神判你有罪。”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死。”
豆点狐火跳跃在她指尖。
魇狗吓得一抖,身上刷刷刷的掉霜片。
“或将功赎罪。”
魇狗毫不犹豫嗷嗷两声。
“很好。”宓八月撤去手里的狐火,摊开善恶书一空白页,“从现在起你归属于我,我的意志就是你的行事规则,触犯即死。”
神言既出,意念构成规则。
善恶书发出吸力。
只要魇狗产生一丝抗拒将代表它不接受这份将功赎罪的神约,那么被判定为恶的它,宓八月只能将它处理掉。
魇狗垂下脑袋被吸入善恶书里。
成了!
宓八月望着掌心里善恶书显现出魇狗的信息页。
这回一次性成功验证了她两个实验。
一,遭遇判定为恶的诡怪可以用暴力收服。
二,哪怕是已经被灵师签订的诡物也不影响阴神对其收服。
并且,宓八月能感觉到阴神对诡物产生的规则之力,在灵师和诡物的签订的联系之上。
如果灵师和阴神的意志向左时,这只诡物会先遵从阴神的规则。
——与其去谋取左泗的忠诚,不如从他的本命诡物下手,直接掌握他赖以生存的力量根源。
这还是宓八月从【诡言判官】上得到的灵感。【诡言判官】可以锁定在它面前发下誓言的任何人,作为司掌诡怪的阴神又为什么不能和诡物定约?
她没有反抗阴神除恶的责任,只是给了恶诡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契约就是给有期徒刑的恶诡戴上的锁链。
登记在善恶书里的魇狗一旦违约……
一丝灰雾钻入魇狗这一页,化作一个小小的狐火法术图。
书页里上的魇狗背景画活着一般的颤抖了几下。
一旦它违约,这一丝神力构成的狐火会自动将它焚死。
宓八月看着本来就稀少的阴神之力分出去的这一丝,明白大批量暴力和诡物定契是不可能了,最正统驱使诡怪的办法还发展信仰。
“作为第一个试验品,不要让我失望。”宓八月对书页里的魇狗说完就将它放出来。
魇狗伏低做小。
这时厨娘版宅灵问:“牙还剔吗?”
宓八月:“剔。”
魇狗不可置信瞪圆双目。
第44章 换命
夜渐深。
宓八月去宓飞雪房里去看望她,看见小孩坐在书桌前还没睡觉。
走近到桌前,宓飞雪放下手里的笔,把已经写好叠得整齐的课业上交。
宓八月在她身边坐下,接过课业检查,说是检查,实际上宓八月对这个世界的初学文章并不了解,主要是陪宓飞雪说说一天在府学上的日常。
宓飞雪的字写得很工整,一笔一划能看出来的认真,没有一点多余的墨污。
这对一个几岁孩子而言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宓八月轻笑问:“夫子有没有夸你字写得好,课业做得干净?”
宓飞雪眼睛弯了弯,在宓八月面前矜持又小骄傲的点头,显然宓八月问到点子上了。
夸奖的摸了下小孩的发顶,宓八月将课业放下,余光看见露出一角的摊开小册子。
上面露出小段话。
[……接好它的手,缝好它的腹,塞给它宝石的心,娃娃睡娃娃睡,梦里快快长快快长]
宓八月一看就明白这是为【咒怨】写的,既有今天的日常,也有对【咒怨】的祝愿。
‘宝石的心’这个形容让宓八月忍俊不禁,孩子视角里很多东西都会变得更美好。
虽然从真实价值来说,灵晶比凡俗大陆的宝石要珍贵得多。
她没有把日记本拉出来看完整的内容,从小册子被压在一叠散乱的纸下就知道这是宓飞雪故意藏的,说明小孩也有自己的小隐私,没必要去强行挖掘。
宓八月装作没注意到,视线很自然从日记本掠过再回到宓飞雪脸上。
她招手,让宓飞雪坐在自己腿上。
宓飞雪很乖的坐上去,却没有将自己身体重量靠过去,小小的背脊挺得很直。
宓八月一手搂着她,问道:“宝宝想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坏人伤害你吗?”
宓飞雪没有犹豫的点下头。
宓八月没有瞒着她,“因为坏人接了个任务,发任务的人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要杀了你。”
说话时,宓八月也在端详她的神色,由此来判定话说到哪个份上。
宓飞雪微红着脸,却没有害怕。
她拿起桌子上的笔在白纸上写:以后还会有人接任务来杀宝宝吗?
直击关键的敏锐,远超同龄孩子的冷静,宓八月本该惊讶的,可她没有。
怀里的孩子扭头看向她,无神的黑眸里有微光。
宓八月就明白,是她潜意识里就认定怀里的孩子是不同的,和她前世极相似的模样,也让她不可避免的在教育相处上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宓飞雪又在纸上写:宝宝会给八月带来危险吗?
写完这句话的小孩才真正的惴惴不安起来。
“会。”宓八月看着她的双眼点头。
宓飞雪的小脸先白再红,既惶恐又阴鸷。
宓八月很惊讶能在几岁孩子的脸上看到这种阴鸷,阴沉的气势从小小的身体里散发,随时择人而噬。
“不过。”宓八月话语一转,捏住阴沉小孩的脸颊,笑道:“任何危险都难不倒我们。”
宓飞雪就像是被捏住了命运后颈的小猫,惊愣瞪大眼睛的模样哪还有半分煞气。
小孩又羞又郁闷,回神后看宓八月的眼神都满是委屈,明明不喜欢这个样子却甘于被她捉弄,完全不知反抗。
更像一只四肢软趴趴垂落,任你欺负的小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