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正式的吗?
她含笑点头,同样热情回应:“你好,马同志。”
整个熟络过程,张娟就一直面带微笑,小鸟依人地站在马大奎身边,直到俩人打完照面后,她才跟谢欣怡柔声道谢,“嫂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我哥。”
谢欣怡也不跟她客气,“确实有点辛苦,而且你哥连米都舍不得给我家提点来。”
她调侃,尽量把话往玩笑上面带,不让张家人有太大负担,然而有些人却不领情,往家走的路上一直都在强调自己在顾家蹭饭的重要性。
“.....你知道他家人的,特别是顾屿,整天冷着一张脸,笑容都没有,我去他家是送温情去的,你见田螺姑娘去别人家帮忙需要自己带米的?”
谢欣怡懒得跟他掰扯,连张娟都无语地瞪了他哥一眼,只有马大奎一会儿看看张娟,一会儿看看张新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吵吵闹闹,在顾家门口分了手,结果谢欣怡晚饭都还没吃完,张新又屁颠屁颠跟在顾颖身后来了顾家。
“我说姓张的,你是不是每天都没事儿做,很闲吗?天天闻着味的往我家跑。”
顾颖对身后的这个小尾巴早就忍无可忍了,她一边抱怨一边接过王妈递来的饭,连眼神都不愿给他一个。
“我吃过饭了,没闻味儿,我闻啥味儿,我就过来问跟你哥一件事。”
面对顾颖的不待见,张新先是义正辞严一通解释,然而前一秒明明嘴里说着已经吃过饭的话,却还是接过了王妈递来的碗,不顾白眼,转头笑嘻嘻地和顾老太、文淑华他们说着张娟这次的对象。
“.....哦,您们看见了,我还说把照片带来给你们看看的,怎么样,看着比姓高的强多了吧?”
“是比姓高的看着顺眼。”
刚才文淑华在院门口帮顾老太扶菜架的时候,正好碰见去拿东西回来的张娟和马大奎,她拉着顾老太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男人长着一张标准国字脸,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人长的精精神神,衣服也穿的笔直公正,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个十分正派的人。
而且他和张娟一路走来,一直保持着正常距离,没越矩,举止也不轻浮。
他双手提满东西走在只背了个包包的张娟身旁,文淑华一眼就看出了他故意为女孩放慢的脚步。
“这孩子不错。”
她第一时间做出评判,因为她知道一个男人若愿意为女孩放慢脚步,要不就是性格沉稳,十分务实,要不就是男人在顾及你的感受,是他喜欢你的表现。
从前文淑华并不知道一个男人放慢脚步和女孩并肩走在一起的意义,直到遇到顾豪毅,那个结婚几十年,却只会大步流星走在她前面的男人。
她对张家这次给自家女儿介绍的对象很认可,再加上谢欣怡回来后跟她汇报刚在门口俩人打照面时的场景,文淑华急的连手都没洗就立马给罗金霞去了电话。
而眼下张新边咽着嘴里的饭,边兴致勃勃地跟她说的情况,跟罗金霞在电话里说的一模一样。
“....人是我爸他战友媳妇介绍的,说是无父无母,家里也没什么亲戚,靠自己实打实走到了连长的位置,人实在,话也不多,就是吧,年龄有点大。”
“多大?”顾老太问。
“比我妹大了整整七岁。”
张娟翻过年满二十五,马大奎大她七岁的话,那就是三十二岁。
“那是有点大。”
文淑华感叹,刚罗金霞只给她说了男方的大致情况,至于年龄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说,张新就来了。
眼下听张新说男方比张娟大了七岁,她惊讶下又有些搞不明白。
“你妈和你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给你妹挑了个大这么多的人?”
三十二,当年顾屿二十五没结婚,文淑华都急的跟什么似的。
这马大奎今年三十二了都还谈对象,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她疑惑,张新也搞不明白,“说是在军区的人缘和口碑不错。”
看样子是被高何的事搞怕了,还特意找人问了人品。
文淑华没了话说,顾老太倒觉得年龄大点没什么,“只要人好没心眼,对娟丫头好就行。”
“对,年龄大会疼人。”
谢欣怡也站出来帮腔,就是她说这话时,一旁的顾屿不可察觉的侧眸看了她一眼。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张新没发现,继续解释,“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对象就要找那种过日子的,什么皮囊呀外表呀都是假的,人踏实能干才是真。”
这话罗金霞在外人面前不下说过十次,就连谢欣怡都听院里人提过。
那时大伙都在传她这是自家女儿被人抛弃了想不开,专挑了个顾屿没有的特性来说。
可谁成想,最后罗金霞还真给张娟找了个这样的人。
马大奎是长的没顾屿好看,可人家踏实能干,年纪轻轻,不靠家里也不靠别人,愣是从一个小小的山村走到了沪市,还当上了连长。
说实话,张新刚说到男人大概情况时,谢欣怡其实挺佩服马大奎的。
一个人,啥依靠没有,就这样一步一脚印靠自己走到今天,一门心思全放在工作上,所以才会拖动三十二都还没谈对象。
光从这点看,倒挺符合他踏实肯干的风评。
谢欣怡突然就想到了今天下午俩人见面时的场景。
男人左手一个包裹,右手一个行李,即使大冬天累出一头汗,却还是没舍得让张娟拿一个。
而且这人跟他打招呼方式,一个正式又庄严的军礼。
确实是他这种从基层走来的人能做出的事。
这样的人,和之前那位高团长。
若真要将俩人放在一起比较,确实,从表面上看,马大奎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无论从外表还是家世,高何能甩马大奎好几条街,可内在呢?
一个四处留情不负责任的浪荡子,一个专心事业连对象都没谈过的老实人,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看人要看内在,嫁人更要嫁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
所以这次,谢欣怡选择站在罗金霞这边,顾家其他人也是,包括顾屿。
“只是男方那边的亲人,你还是要让你爸妈问一下情况。”
尽管他也觉得马大奎确实比之前那个姓高的好很多,但该做足功课还是要做足,毕竟这一次的相看对张娟来说至关重要,很有可能是要结婚的那种。
他不是瞧不起男方家庭,只是见得这种人和这种事多了,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新也觉得问清楚一点比较好,他放下手中筷子,说回去就给他爸打电话。
几人就张娟的事又说了会儿话,等张新走后谢欣怡才发现,顾屿从刚才到现在好像没怎么说话。
她看着半靠在阳台上抽烟的男人。
眉头微蹙,低头沉思.....
这是,有心事?
不过顾屿时常都爱冷着一张连不说话,谢欣怡便没当回事,只自顾坐在妆台前抹着雪花膏。
等男人抽完烟回来,她已经收拾好躺在床上看歌单了。
顾屿看了她一眼,仍没有说话。
谢欣怡也装没看见,想看看男人到底能憋到什么时候。
“我先睡了。”
她合上歌单,完全不顾正准备去洗漱的顾屿,盖上被子就睡。
顾屿站在门口,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洗漱。
结果没走两步,女孩又翻身起床关了卧室灯,只剩他那边的台灯微弱的亮着,忽明忽暗。
顾屿身子僵在原地,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还是忍不住朝床上那个娇小身躯看去。
“年龄大会疼人”
他想到刚女孩说的这话,低头看一眼自己,又抬头看一眼女孩,过一会儿,又去镜子前仔细瞧了瞧,再过一会儿,又看了眼女孩......
他走过去掀被子上床,“最近很累吗?”
“累的很。”谢欣怡翻了身,含糊着回答,“又要排练又要上工的,还好我年轻,身子骨耐造。”
男人准备躺下的动作一僵,没说话。
谢欣怡又翻了个身,“你也早点睡吧,晚睡对身体不好,咱班陈大哥就比你大几岁,上次受伤到现在一直就没恢复好,年龄大了就该好好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男人动作又是一僵,“我今年才二十六。”
“我知道你二十六。”
谢欣怡没想到顾屿会强调自己年纪,她只是想让对方早点睡,这样才能养好身体,别跟陈大一样,一受伤身子就亏了。
她是为男人身子着想(变相也是为了自己幸福考虑),谢欣怡有点发懵,那边男人眸色却更沉了,“你当初答应我妈来京市,是不是因为我年龄比你大?”
年龄比她大?
谢欣怡更懵了,这关年龄什么事?
等等,好像真不对,刚在奶奶她们说到马大奎年龄比张娟大时,她好像真说过年纪大的会疼人的话。
可那是在夸马大奎那人呀,这怎么又扯到了她和顾屿身上。
谢欣怡无语,正想着要解释一二,结果那边男人又阴区区地开了口,“你当初是不是也觉得我年龄大,比那些小年轻什么的要疼人?”
什么小年轻,什么会疼人,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她抬头看着半坐在床边的男人,还是那张臭脸,还是微蹙着眉......
所以,他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觉得自己当初是因为他年龄大才想着来京市找他履行婚约的?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谢欣怡无语到了极点,本还想着反问一句男人‘你也知道自己年龄大,那还不早点睡’的,可刚男人半天才放一个屁,她现在也什么都不说。
不仅不说,还装睡,气死他。
顾屿确实被气的够呛,比当初听到家里给他介绍相亲对象时还气。
见谢欣怡没解释,还背朝着他转身睡了过去,顾屿呼吸一窒,整个人冷的跟冰块似的,“轰”地一下往床上躺了下去。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睡不着,又翻了一个,还是睡不着。
所以,谢欣怡当初答应来京市,到底是不是因为他年龄大?
顾屿想不通,还想说要不要再问问,结果下一秒女孩带着睡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关灯!”谢欣怡根本不想理他,要不是台灯晃的她睡不着,“不是说了要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