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在身上费事,但怕的就是出意外耽误事,所以费事就费事吧。
瞧瞧,现在不就用上了。
用切割机将备用的木板切成想要的模样,钱嘉树再下手时动作轻缓了一些,可没几秒他皱了皱眉头,“怎么又裂开了……”
这一块是偏木,很薄得一片。
再小的力气在螺丝钉扎进去后都会裂开,有裂口的地方很难固定住。
周洲走了过来,他道:“反正这块板子坏了,你再试试其他地方,找找力度看怎么样才能不让木板裂开。”
钱嘉树试了,连着试了两下都不行。
周洲不信邪地接过板子试了试,结果……
“看,不是我力度的问题吧。”钱嘉树戳戳木板,有些郁闷,“应该是板子太薄了,怎么办,要不要换成铁片?”
“铁片成本太高。”罗朗接了一句,对于这个他深有体会,毕竟早些日子他可是自己掏钱买了一块铁片弥补原先犯下的错误。
一块就得三块钱左右呢,而木材几乎没费什么成本,用铁片替换实在是把成本提得太高了。
“确实。”
“那再试试?”
“等会。”江小娥拦了一下,她巡视四周然后在一处地方找了些干草,那干草碾成一小团,大概黄豆大小,然后放到螺丝钉下放,“把干草一块拧进去试试。”
“还能这样?我试试。”钱嘉树将螺丝钉对准干草中心,接着摩擦将干草一并拧了进去,没多久就一脸惊喜着,“能行!”
江小娥轻轻笑了笑。
先前她在郭老爷子那就见到过这种,当时脑子就闪过一些以前看到的短视频,如果木块不受力,可以塞入一些东西,她没学过木活具体是什么原理她说不清,但很显然,这个法子可行。
她道:“行了,继续吧。”
后面比想象中顺利,只不过大型机器本身就复杂,再加上一个个配件较大,五人得合力将这些配件再一个个安装上去。
和先前的手动式机器一样,最后也得在外壳上开了一个口子。
只不过这个口子他们最后选择开到下方,机器太大,清扫起来不是太容易,干脆在里面以过滤网摆放做成了一个轨道,残渣能顺着轨道一路而下,到时候直接在下方摆上一个篓子接着就行。
所以这个口子不单单得切割出来还得打磨好。
他们用来打磨的工具就是铁丝球,在边角一顿摩擦,保证边边角角光滑无比,绝对伤不到人。
“好了!”方大牛把铁丝球扔到一旁,举起双手就大喊一声,“完工!”
“先别急着高兴,开机再说。”钱嘉树扛着一袋子的谷子上了旁边的架子,等机器插电运行后,他将谷子全部倒入。
随着“轰轰”的响声,脱粒机运行起来。
范泗这会也走了过来,他眼睛一亮,问着身边的王刚,“震动是不是小了一些?”
“对啊,比原先的噪音小了不少。”王刚连连点头,他们接触机器的时间多,一听就听出来了,确实要比原先的动静小不少。
“因为我们在配件中加了木块固定,能减少震动。”江小娥大概解释了一些,也算是一种优化吧,她紧紧盯着眼前的机器,注意着它的动静。
没多久,出粮口落下脱壳的粮食。
同时它边上的小口子也开始飘落一些残渣,一个落得“哗哗”响,一个慢慢飘落,时不时夹杂着一些硬壳掉下来。
江小娥脸上逐渐露出笑意,轻声提醒了一声身边人,“周洲。”
“我这就去。”周洲应了,拿着本子笔就开始写写画画,等半个小时的试机后,他就将本子递过去,“范干事,机器全都改造好了,这是本次改造的维修单子,你看看。”
上面记录得很详细。
哪台机器用了多少配件,连螺丝钉的数量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加上自动式脱粒机一共九台机器,最贵的自然是自动式脱粒机,总费用在六块三角,最便宜一台费用在三块八角,全部加在一块一共四十二块七角三分。
不算贵但也不少。
范泗觉得这笔钱花得还是挺值得,他拿着细细算了算,确定没问题后就道:“你们确定好了吗,真拿去全换碎料?”
“决定好了。”
“麻烦范干事带我们去看看。”
“那行,我带你们过去。”范泗点了点头,他刚刚就去跟陈主任申请了,本身就急着把这个库存清出去,陈主任巴不得有人多买点。
价钱也是能给低就低一点,他道:“供销社的布料是四角六一尺还得搭上布票,这次也多亏了你们替公社把机器改善了一下,所以主任决定一尺按两角两毛给你们,全抵的话,你们一共可以挑一百九十……就一百九十五尺吧。”
一百九十五尺,听起来挺大数目。
但平分到五人身上也就四十尺不到。
而做一套成人的衣裤得用到□□尺布料,所以还真不算多。
公社的这些料子是真的堆压了挺久,范泗找人翻出来后,上面还有一层灰。
不过人家也厚道,直接掀开最上层的不要,还指着某处小声道:“入库时大致清点过,那边的料子不会太碎,你们要挑就往那边挑。”
“范干事真的太……”
“嘘嘘,你这小伙嗓门也太大了。”范泗好笑着,“别废话了,赶紧挑。”
得了范干事的好意,五人各自挑选起料子。
越挑他们越惊喜,都是纯棉的料子,颜色不一还有一些挺时髦的图纹,尤其是没想象中那么碎,有些两块也能凑合缝出一件衣服裤子。
要是给孩童穿,一块料子也差不多了。
大不了袖子或者那里不够的地方用差不多颜色的料子补上就是。
反正比打补丁的衣服来得强。
“这条纹的好好看,要是海蓝色就好了。”
“想啥呢,海蓝色哪里轮得到我们。”
“罗朗你咋尽挑这种老气的颜色,瞧瞧这块,粉色小花花不是特适合你妹子吗?”
“那不成,我弟弟妹妹在家都会帮着干活,太漂亮他们反而不舍得穿了。”罗朗挑得都是一些暗色深色,粉嫩军绿这些弟弟妹妹肯定会更喜欢,但他知道真要拿这些料子回去做衣服,弟弟妹妹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穿着新衣出门,宁愿继续窝在被窝里,就怕弄坏弄脏新衣服。
因为他也会这样。
没事就把漂亮的衣服叠好放在床边,有事才会穿着出门。
可他想给弟弟妹妹做新衣服,就是希望他们别被困在床上,整日只能盯着屋顶的蜘蛛网发呆……
“呐,这块不错。”周洲给他递过去一件深蓝色,“上面还有圆点的花纹,颜色也耐脏。”
“这块这块,深灰也不错。”
“这块和你那块颜色相似,正好能凑成一件衣服了。”
几人一共挑选着,还互相给对方“出谋划策”,大概半个小时他们各自挑了三十九尺的布料。”
一个个背着竹筐挎着包来,回去的时候更是两手各自拎着一个大包。
回去的路上,罗朗和他们分开了。
本身就想着维修后直接走另外一条路,回家一趟,等周日再回学校。
一开始他想着走回去。
也就是走三四个小时而已,再长的路他都走过,哪怕现在拎着大包小包,背后的竹筐还装着小半袋子的粮食,这些重量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走回去轻轻松松。
但突然间太想太想家人了。
想的他还是咬咬牙,花了三分钱搭上前往家的大巴。
大巴行驶一个小时后,是在一处山岔口停下来的。
往山岔口边上的山间小路走,再攀过一处小山峰就能从后山腰看到自家的屋顶,罗朗看着家的方向,步伐是越走越快。
等最后几十米更是用跑的,一路跑进自己院门前,大喊着:“童儿幺妹,哥哥回来了!”
“哥哥?”
“是哥哥!”
“衣服,我的衣服。”
“不不,我先穿!”
没一会,一个穿着尿素袋的女娃跑了出来,紧跟着又有一个捂着屁股光溜溜的小男娃冲了出来……
罗朗等不及,早就翻进了自家小院,一手一个搂在怀里,乐呵着,“有没有想哥哥啊?咦,幺妹你是不是长高了?”
小女娃还没点头,小男娃就开始告状,“哥哥,妹妹可凶了,你帮我揍她。”
“你胡说!”小女娃气鼓鼓地,给了没比自己大几分钟的哥哥一拳。
罗朗乐得看热闹,时不时哄哄、时不时逗逗。
他和弟弟妹妹年纪差了十几岁,当时弟弟妹妹出生,家里大人都得干活下地,两个抱在怀里那么大点的婴儿,是他一天一天照顾长大的。
等弟弟妹妹稍微大一点,十岁出头的他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就像是在他身上长大一样。
“这谁家的东西?”
“哟呵!哪来这么多布啊。”
“怎么把东西扔咱家门口了?”
罗朗听到爸妈的声音,连忙扬声喊了一句,“爸妈,那是我带回来的东西。”
三十九尺的布料,小半袋的粮食,还有先前攒下的几块钱。
这些对于罗家人来说,就跟一座小金山似的!
一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久久反应不过来。
倒是罗朗将东西一一分好,弟弟妹妹年纪小,用不到十尺布料,再给阿奶做件小褂子,爸爸的裤子快被磨破了,妈妈的衣服打了不知道多少块补丁……
正正好,每个人都能分一些。
“做衣服的事你别管。”阿奶都不敢伸手去摸,就怕手上的茧子划破料子,“铁柱家的冬儿手艺好,儿媳妇你明天请她给罗朗做一身新衣服。”
“我不要!”
“好!”罗母立马答应,笑眯眯道:“你怎么不要?瞧瞧你这一身衣服,脚踝都露出来老大一截了,原先还想着裁一截你爸的裤脚缝上去,多亏了你有本事,能弄来这么多料子。”
“是啊,咱家大娃有本事。”一脸黢黑的罗父从进门到现在嘴角就没落下来过,时不时就“嘿嘿”几声,别提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