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霄，你想吃什么？”

　　小凌霄指了指肉肉，罗小娟给小姑娘盛饭夹回锅肉，轻声细语地问：“霄霄会自己吃饭吗？姨姨喂你好不好？”

　　小凌霄歪着小脑袋看着姨姨，又?看了看妈妈，见妈妈冲她点头，然后小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圈。

　　妈妈跟她说过，娟姨姨最近心情不太好，她抬高视线，落在娟姨姨的脸上?。

　　有点为难，娟姨姨好像很想喂她耶，可是她会自己吃饭，她平时都不要妈妈喂，也不需要其他人喂，她能自己吃！

　　不过看在娟姨姨对她这?么好，这?么喜欢她的份上?，小凌霄点了点下巴。

　　罗小娟脸上?喜出望外，端着碗有些?手足无措，竟然不知道先?做什么好，仿佛大脑宕机了。

　　还是小凌霄主动引导，“娟姨姨，我想吃肉肉。”

　　“好！好！好！”

　　罗小娟夹了一块肉递到小姑娘的嘴边。

　　小凌霄低头，啊呜一口咬住了肉肉，又?提醒道：“饭饭~”

　　罗小娟是第?一次喂小孩子吃饭，没有经验，用筷子夹了一坨饭，小凌霄只咬掉了一半，就塞不进去了。

　　喂了几?个来回，罗小娟觉得用筷子不方便，找服务员要了一根勺子，自己没吃多少，全程投喂小凌霄，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程橙看在眼里，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琢磨着怎么跟小娟姐提那回事?。

　　抬脚踢了踢吃得正欢的堂姐，示意?对方配合她。

　　程卫红正埋头干饭，忽然被人踢了一脚，抬头就看见程橙对着她用口型说：“配合我。”

　　程卫红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配合就配合嘛，又?不跟她说，要她配合做啥？

　　还有干嘛踢她？

　　“小娟姐，你现?在有嫁人的打算吗？”

　　罗小娟闻言一怔，随即露出了苦笑，她这?辈子应该都做不了母亲了。

　　离了婚之后，她妈跟大嫂不是没有帮她张罗过，她是离过婚的女人，又?是那样不堪的方式。

　　虽然把脏水都泼到了庄志峰头上?，但到底大家心有顾忌，两口子究竟是谁不能生?，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找上?门?来的全部都是鳏夫，死了老婆带着孩子的鳏夫，她看不上?，她不想给人当后娘。

　　后娘不好做，她想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找上?门?来的，她看不上?，她看得上?的，人家又?看不上?她。

　　现?实就是如此，她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了。

　　“别介啊，罗大姐你还年?轻，三十岁怎么了？三十岁正年?轻着呢！”

　　程卫红不准她自暴自弃，要是放到以后，罗大姐这?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禁止年?龄焦虑！

　　程橙一脸赞同，“小娟姐你才三十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就像是上?午九十点钟的太阳，离夕阳西下还远着呢，不要过早的放弃你自己！”

　　“哎呀，我就应该直说的！”

　　“小娟姐，你听?了要是觉得不行，你现?在没那个意?思，那我就打住！”

　　“就是吧……”程橙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我大姐的婆婆想给你保媒，男方叫冷刚，是肉联厂的搬运工，身高有一米八，块头大，未婚……”

　　程橙把她从秀莲婶子那打听?来的男方信息一一说出来，最后讲了重中之重：“秀莲婶子打包票说，男的肯定能生?，那家伙什大，肯定行！”

　　闻言，罗小娟和程卫红秒懂“那家伙什”指的什么，在场唯一不懂的只有正在捧着碗，吭哧吭哧喝汤的小凌霄。

　　程橙没好意?思说出那三个字——驴袋大，不过补充了一句：“我大姐的公公亲自看了。”

　　听?条件，罗小娟是满意?的，对方还是个未婚，只是为什么会找她呢？

　　于是就问了出来，这?个疑惑程橙也有，当时还问了秀莲婶子。

　　她道：“秀莲婶子说对方长得凶，又?高又?壮，吓哭了不少的相亲对象，姑娘见了他就害怕。”

　　“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的命格有点说法?，是个孤煞的命，家里亲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了他。”

　　听?到这?里，罗小娟和程卫红都听?明白了，就是说这?人命比较硬，克亲，要找一个八字更硬的。

　　罗小娟垂着头思考，对方虽然家里人都不在了，但自己有工作，人又?高又?壮的话，说明对方力气?大，干起活来不含糊，能赚钱养家。

　　排除命硬跟长得凶之外，没有其他缺点了，而且对方还是头婚，长得凶她不介意?，至于命硬克亲，她就更不怕了。

　　小时候她妈还找人给她算过命，算命的人说她八字重，克夫，对方也八字重，克亲，那就看谁克谁了，谁的八字更重了。

　　而且她不信这?些?东西，都是封建迷信，她心里只信党和人民，相信科学，这?么一想，罗小娟就更不怕了。

　　思索一番，发现?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了，对方的缺点也成了优点，要不然现?在还轮得到她？

　　正好对方的亲人一个都不在了，她既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处理亲戚往来，别人可能介意?对方没有帮衬的，她无所谓。

　　唯一的顾虑只有能不能生?这?一点，当即道：“条件和人我都满意?，就是担心对方能不能给我孩子？”

　　程橙能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于是提议道：

　　“要不先?见一面？如果看对眼了，就直接上?医院做个婚前检查，对双方都好。”

　　程橙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道：“小娟姐你要是同意?，我就告诉秀莲婶子，让她安排。”

　　一旁，程卫红兴奋道：“我看行！具体安排在哪一天，到时候也告我一声，罗大姐，我帮你掌掌眼。”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罗小娟没有不答应的，只要对方人合适，身体没毛病，她没别的要求。

　　从国营饭店出来，罗小娟骑着二八大杠走了。

　　走之前还拉着程橙的手道：“小橙，你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这?事?要是能成，姐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回去的路上?，程卫红好奇道：“你见过那位男方吗？真长得很?吓人？那家伙什真的很?大？”

　　听?到前面，程橙还能回答她，听?到最后一句话，程橙只想翻白眼！

　　“大姐，你真的要跟我在这?里讨论对方那家伙什大不大？”

　　程卫红看出了她的无语，给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好奇吗？替罗大姐把关。”

　　“我不知道，要不你去问秀莲婶子？”

　　“哼，不说就不说，等到了那一天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我问罗大姐去！”

　　程卫红也有她的傲气?，双手环抱在胸前，抬头挺胸走在前面。

　　本不欲跟她说话了，忽然又?记起了什么，转身倒着走，一双眼看着程橙，打听?道：“你跟我说说，庄志峰要娶的那姑娘，叫什么，家是哪的？”

　　一看她就没憋好坏，不过程橙对此乐见其成，就算她不说，她堂姐也能打听?到，这?事?又?不是秘密。

　　“那姑娘叫余霞姑，是五山村的……”

　　程卫红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盯着马路对面的男人，看得目不转睛，喃喃出声道：“贺斯年?？”

　　听?到这?个名字，程橙立马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心里一惊，对方也看见了她，没有过来。

　　扫了这?边一眼，就低头走了。

　　程橙懂了对方的意?思，肯定是上?次交代的事?情有了着落，但是她现?在抽不开身去见他。

　　不过她堂姐怎么会认识对方？

　　照她堂姐这?个人的性子来看，她很?好懂，程橙猜测着她上?辈子应该过得不太如意?，所以这?辈子想凭借先?机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对庄志峰和庄家是要报复，对齐知青态度热络暧昧，那这?位贺斯年?应该在未来也是一个人物。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奇怪道：“你认识他？”

　　闻言，程卫红被惊得心脏漏跳了一拍，正要说她不认识，但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只是听?人说过而已。”

　　否则她没法?解释，她怎么叫出对方名字的。

　　“噢！”

　　程橙没说什么，回去之后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去上?班的路上?，又?碰见了贺斯年?。

　　对方等在路口，她牵着霄霄宝贝走过去，贺斯年?跟她并排走，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把手上?的纸袋交给了她。

　　“你要的照片。”

　　男人的声音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与他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明明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但做事?非常稳靠，值得信任。

　　程橙随手抽了一张出来看，哇靠，劲爆！

　　贺斯年?是蹲在人家的房梁顶上?拍的吧？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办到的，程橙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目露惊叹：“贺斯年?你也太厉害了！”

　　女人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得圆圆的，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亮晶晶的，里面翻涌着惊喜的光芒，直直的看着他。

　　毫不掩饰惊叹和欣赏，贺斯年?抿了抿唇，有些?不太自在，垂下了眼皮。

　　“得加钱。”

　　程橙先?是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唇角微扬，“行行行！一定加钱！肯定加钱！”

　　程橙按照先?前说好的价钱，给了双倍给他。

　　听?她二哥说，贺斯年?家里条件不太好，一个人拉扯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只有他一个顶梁柱。

　　贺斯年?的年?纪也不大，好像才满十八吧，就得想法?子谋生?存，赚钱养家养弟妹。

　　“谢谢。”

　　贺斯年?拿了钱，先?数了一遍，确认无误，目光落在女人身上?顿了顿，“有任何需要再?找我。”

　　程橙点头，笑了笑：“好。”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总感觉有点轻快。

　　-

　　下午四点，程橙提前带着霄霄宝贝下了班。

　　先?把霄霄宝贝送去了她大姐家，托秀莲婶子帮她照顾，然后慢悠悠地走去纺织厂。

　　在门?口等着。

　　没过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看到里面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程橙手一抹，瞬间?就跟变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