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难道是跺脚声音太小里面没听见?
蔡洋也真是的,知道他这个父亲在外面也不知道劝劝,还亲儿子呢!
蔡永德不信邪,又重重咳了几声,还假装体力不支,身体倒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撞了门后他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动静,可现在连宋余都没出声了,里面安安静静,除了水煮鱼浓郁霸道的香味总是透过门缝传来……
怎么回事???
蔡永德不敢相信宋新文当真这样绝情。
“嘎吱”一声轻响。
蔡永德身体微僵,原来是旁边一户人打开了窗户。
四目相对,对方目光一闪,率先把窗x户关上,下一瞬,窗帘“唰”的一声也拉拢。
那样子,好似他是什么奇怪的人。
蔡永德是个要面子,家里在村里也算有好名声的人家,这一下真是快绷不住了,想原地回去,但寻思了会,还是僵着身体站在原地。
终于,又过了十来分钟,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蔡永德抬头看去,心里冷哼一声,心想这回该叫他进去吃饭了吧,不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吃剩饭剩饭吗?
蔡洋被提溜了出来,宋新文站在门口堵着,双手叉腰:“跟你老汉回去!”
说完把门一关,蔡永德最后一眼见到的是里面大陶瓷盆装的水煮鱼,汤色红得锃亮,还在冒着氤氲热气。
蔡洋呜呜出声,转身趴在门上,攥着小拳头敲门:“呜呜,妈妈我不回去,妈妈我要跟你一起。”
蔡永德一听这话,顿时心头火气,心想你妈走这半个月谁给你吃给你喝,还给你炒菜做饭的!
结果就在你妈这儿吃了一顿饭就不回去了,真是白眼狼!
几步走过去,一把提溜起蔡洋胳膊,把人往回带:“喊什么喊,跟老子回去!”
蔡洋哇哇哭,手朝门边伸得老长:“不要啊,妈妈救我!”
只是宋新文从始至终没把门打开来救他。
最后坐在回家的摩托车上,蔡永德闻着从蔡洋身上传来的水煮鱼香气,气得肝疼,用手使劲点了点蔡洋脑袋:“你倒是吃得好!”
蔡洋哭哭啼啼:“吃的,吃的水煮鱼,小姨做的,真,真好吃。”
一边哭着都还忘不掉那鱼片的滋味,就是,就是没吃到几片,呜呜呜。
以往蔡洋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都会一个劲往自己碗里搂,要堆成尖尖才行,但今天,他就往碗里搂了一片,刚想夹第二片,就被他妈用筷子一打手:“吃完再夹!”
蔡洋不敢违抗,最后压根没吃够,但肚子是饱了。
听了蔡洋的话,蔡永德心里怒火烧得更凶,敲着蔡洋脑袋:“好吃!好吃!好吃你不想到你老汉还在外面等着,你自己吃得多香!”
蔡洋捂住自己头:“我,我想到了,但妈妈说,说,要喊你就把我一起赶出去……”
蔡洋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饱自己。
蔡永德顿时心口噎得慌。
“爸爸,”蔡洋哭唧唧说,“我们明天还来找妈妈吧。”
“找个屁!”蔡永德骂道,“不来了!”
另一边,宋新苒装模作样地说:“姐,你就这样让姐夫等在外面,饭都不给他吃一口,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宋新文说:“气气气,怎么不气死他!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我做饭,我还在厨房里忙呢,一忙完上桌一看,父子俩都吃起来了,压根没想等我,那时候我不气吗?!”
“哼!”宋新文说,“现在我看他吃瘪生气我痛快!”
“咚咚咚”大门忽然被敲响,宋新文警惕:“不会是那个姓蔡的又来了?”
宋新苒觉得不是,打开门一瞧,原来是旁边户的人家。
宋新苒搬来后忙于生意,两家人偶然在楼栋里碰面,有时打个招呼,但很少走动。
“大娘,有什么事吗?”宋新苒问。
隔壁大娘说:“我刚才看见一个男的站在你们门口,还到处看,尖嘴猴腮,像是个要吃的。”
身后宋新文一听这话乐了出来,蔡永德最好面子,要让他知道自己被说成是要饭的得怄好几天。
宋新苒也笑:“不是的大娘,那是认识的。”
大娘知晓了也没多问,反而话锋一转:“你们今晚在做什么哟,那味道香得我们家都能闻见。”
宋新苒笑道:“在做水煮鱼呢,下次我们吃鱼喊你们呀。”
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脸上褶子都活了起来:“不用不用,你们太客气了!”
寒暄几句后,关上门宋新文就大笑出声,心里从没有过这样爽快:“就是要这样治治他,休想在我们这儿吃饭!”
不出宋新文所料,第二天蔡永德又来了,也是带着蔡洋来的,手里还拎了块牛肉。
这年头牛肉比猪肉贵好几倍,普通人根本不会买来吃,蔡永德这也算下本钱了。
宋新文一看,把牛肉收了,人给退回去了,只有蔡洋勉强获得了一饭机会。
牛肉拿回家宋新苒一看,是块上好的牛腩,刚好家里有番茄和土豆,宋新苒便准备做一锅番茄牛腩炖土豆。
番茄,牛腩,土豆切块,又备了些调料,先把食材下锅炒一下,炒出香味后倒入砂锅开始文火慢炖。
出锅时还咕噜咕噜冒着泡,琥珀色的汤汁裹着差切得大小均匀的牛腩和土豆,番茄早被炖化了,味道溶在汁水中,又给汤染上了一层漂亮的浓郁得快化不开的色泽。
牛腩软烂,用筷子轻轻一拨就能戳开,牛腩的筋膜炖得黏糊糊,入口嘴巴一抿就化了,带着满满的胶质,混着番茄的酸甜,叫人直往喉咙里吞。
蔡洋一向是最喜吃肉的,但今天破天荒夹了好几筷子土豆,土豆吸饱了肉香和番茄汁,粉面清甜,味道十足。
他一边吃一边想,要是明天还能来就好了,妈妈不回家就算了,他跟爸爸来找妈妈。
此刻,竟是完全忘了还在门外等着的爸爸。
蔡永德今天是早有准备,再也不会饿着肚子来了,专门在家煮了碗面吃了。
只是他没想到,就算吃饱了闻到这味还是馋,可里面没有一个人来喊他,显然是他在车上叮嘱他宝贝儿子的话已经被全然忘光。
这一顿,屋里的四人都吃得很饱,最后汤汁都拿来泡饭,酸甜开胃,汤汁暖和,吃得人鼻尖都冒汗。
蔡永德这次也是真得了教诲,一连来了几天,每次手里都拎了东西,不进门吃饭就在外面等着,看见宋新文也毫无怨言,在坚持能力这块竟然比炸串摊两夫妻还更持久。
炸串摊夫妻俩终于不再想每天出摊表演“身残志坚”,可能最重要的是他们表演了三天依然是一个生意都没有,不是夸张的说辞,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串也没卖出。
第四天的时候,这场只感动了他们自己的作秀终于结束。
锅盔老板看见松了口气,三中门口其他小摊贩看见也松了口气,宋新文说:“他们明天不会还来吧?”
她是真的怕了。
一开始看见炸串夫妻两人还觉得好笑,第二天第三天就觉得恼火了,实在搞不懂炸串两人是不是故意来恶心他们的。
宋新苒微微笑着:“应该不会来了。”
名声都坏透,在镇上都传遍了,估计想在岭德镇上在干点其他事也会遭受多方排挤。
事实证明宋新苒说得没错,接下来几天都没看见炸串夫妻两人,三中门口的小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一次早上去拿鸡架骨时,宋新苒终于碰见了雷洪,她见人就笑:“雷大哥,这几天去哪儿了,我早上过来拿东西没看见你,正想感谢你,这鸡架骨真是帮了我大忙,做出来钵钵鸡味道没变,成本降低了不少,你们饭馆用的鸡都是正宗的粮食鸡啊!”
哪有人不喜欢听人夸自己的,特别是宋新苒在雷洪心里还是厨艺厉害的高手,笑得合不拢嘴:“我们饭馆的鸡都是我专门去养鸡场定的最好那批,全是些吃粮食的跑山鸡!”
“我这两天都去乡里看猪了,准备才饭馆菜单上加道新菜,蒜泥白肉。”雷洪说,“原来订的猪肉炒出来好吃,用煮出来总感觉差一点味,我寻思着菜的原材料很重要,便多去看看了。”
宋新苒一听:“那找到合适了吗?”
雷洪喜笑颜开:“找到了!这几天只有中午和晚上饭点才回来,其余时候都在外面跑,这下可能轻松不少了。”
宋新苒点点头:“这的确是一道好菜,做得好的蒜泥白肉吃起来肥肉不腻瘦肉不柴,鲜香酸辣非常开胃。”
雷洪如同找到了知音:“是啊,我就是原来学过,但味道一直做得不尽人意,这会调到合适的料汁了才准备加上菜单!”
说到这里,雷洪心里冒出个主意:“新苒妹子,你厨艺好,帮我指点指点怎么样,我现在做给你尝尝。”
他开口还有些不好意思,宋新苒却欣然答应:“好呀。”
“行嘞!”雷洪眉开眼笑,马上穿好围裙准备做菜。
铁锅烧热,烙下五花肉皮除毛去腥,之后清洗干净再放锅里,加清水,生姜,葱,花椒和料酒煮熟,最后捞起切片。
这些步骤雷x洪都烂熟于胸,往常做的也得心应手,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大概在宋新苒的注视下,竟有些紧张。
“雷大哥你刀功不错呀,蒜泥白肉的要点就是要把肉切得越薄越好,你这切出来肥肉都能透光了。”
听见宋新苒的夸赞,雷洪的紧张少了不少,笑着说:“我都干这行十几年了。”
他心里道奇了怪了,都出师这么多年,今天竟然有种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事的紧张感,做得非常认真仔细。
切好肉之后便摆盘,雷洪没有因为是做出来给宋新苒尝的就随意放,还是整齐地码好,盘子中央放着切丝的黄瓜和胡萝卜丝。
最后淋上调好的料汁,一盘蒜泥白肉便做好了。
宋新苒先称赞:“雷大哥你手艺真不错,肉切得薄,料汁颜色也好看,这道菜一推出肯定深受顾客喜欢!”
雷洪笑眯了眼:“你先尝尝。”
宋新苒夹起一块尝了下,入口便是料汁的酸辣,蒜泥辛香,红油香辣,肉也煮的不错,不过微有点老,导致瘦肉微柴。
她放下筷子:“雷大哥你这手艺没得说。”
宋新苒这话一出,雷洪顿时有了信心,以往每推出一道新菜,他都要喊家人尝个遍,上菜单时也有些忐忑,一定要反响不错,过后很多客人点才心安。
但今天听了宋新苒这句话,心竟然提前安定下来了。
“不过……”宋新苒顿了顿。
雷洪心顿时提了起来。
宋新苒笑了笑:“雷大哥,你别紧张,你做的很好了,我只是有几个小窍门告诉你,首先是这道菜的料汁不能太干,否则白肉不易入味,所以在调料里加一些猪肉的汤更合适。其次是蒜剁得越细越好,这样吃起来口感更佳,味道层次更丰富。”①
她没告诉雷洪把控火候这方面的问题,因为这说了也很难掌握,需要极致的控制,稍不注意就是过生或过老,再说现在雷洪做得也不错,一般人也感觉不出太大差异。
雷洪一听她的话,眼睛顿时一亮,宋新苒说的这些也是他尝的时候觉得有所欠缺的点,宋新苒不仅指出了,还给了他建议,他当即说:“好!好!新苒妹子!谢谢!谢谢你!”
宋新苒说:“雷大哥,其实这道菜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做油腻。”
雷洪点点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到处去找合适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