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顿时一片哗然,季氏从众震惊抬眸。
难道老大人将话说到这份上,郦文鸢还是要执意立郦氏子吗?
郦氏子却大喜过望。
是啊,若是立南康王,江山又要重归季氏宗脉,郦文鸢岂不是白干了?
他们沾了和郦文鸢同姓同宗的便宜,未必没有机会!
于是朝堂又吵成了一团。
南康王妃在家里气得来回踱步,跺脚大骂:“老太太糊涂了吧!哪有不把家产给儿子,给侄子的!”
南康王确实身体不好,所以筹议这种大事的,已经变成了南康王妃和她的孩子。
南康王世子按住母亲:“娘,你不能这么冲动,之前就因为你言行无忌,得罪了姑姑,惹得皇奶对你也颇有微词。”
“如今权力还是掌握在皇奶手里,咱们不能做任何激怒她的事,每一个小细节都会影响最终结果,就算有再多龃龉,您现在也得做出好媳妇,好嫂子的态度,知道吗?”
南康王妃虽脾气暴躁,易燃易怒,但对这个儿子的话,却最能听得进去。
心中的怒火稍歇,露出些笑意:“好了好了,娘知道了,就算她们娘俩把娘的面子踩到地里去,娘也一定恭恭敬敬地笑着对她们!”
南康王世子露出一个笑容,搂住母亲的肩膀,宽慰她,南康王妃很快被他哄得喜笑颜开。
母子如此和乐,却有人看不入眼,南康王妃的二女儿玉真郡主,冷笑一声:“是不是高兴太早了,还想着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人家给你机会吗,你就讨好?”
“一个沟,跌一次,算没长眼睛,跌两次,是脑子都不长了吗?”
“今天皇奶朝堂上说的话,和十年前假装立爹爹为太子时,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玉真:蠢如蛋,笨如猪。
之前有宝子问公主当了皇帝,卸磨杀驴怎么办?
那青青肯定考虑了,她现在就是公主的第二个妈,失去亲妈后,公主怎么舍得再失去另一个妈啊,那不是要了妈宝女的命吗!
以后青青英年早逝,公主会哭得比谁都伤心。
当然并不会早逝啊,怀着所有人对自己早逝的担忧,硬挺一辈子[狗头]。
第83章 《罪女金枝》 玉面阎罗竟是我(二十七)
南康王妃:……
南康王世子:……
“你是说皇帝要将皇位传给永宁?这怎么可能!”
“给她一块封地都对得起她了, 还要将整个江山都给她吗,满朝大臣也不能同意啊!”
玉真郡主冷笑一声,一把抽出剑, 漫不经心地赏玩:“那谁知道呢,以为天下的娘亲都像您那样,只把儿子当个宝,女儿当根草。”
“皇奶怎么宠姑姑,您又不是知道一两天了,她就算真把皇位给女儿了,又能怎么着呢?”
“要说大逆不道,有什么比女人当皇帝还大逆不道,皇奶已经当皇帝那么多年了, 你们还拿老百姓家争家产那套想她。”
南康王妃:……
南康世子:……
“那皇姐有什么高见呢?”
玉真郡主阖上剑鞘, 冷笑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争来了皇位也不给我,我帮你们筹谋干什么。”
“就是看着姑姑把你们的皇位抢了才好呢,一想到你们怎么哭,我就想笑了, 哈哈。”
“你说什么!”南康王妃被忤逆的女儿气得不轻。
但她这个女儿, 素来有些怪癖。
每日做男子穿戴, 效男子行径,甚至屋里纳了不少小妾,要小妾们如伺候世子一样伺候她,口称郡王。
南康王妃本来对她就不喜,见她如此疯癫, 更为不喜。
好不容易说句人话, 也是如此冷心冷肺, 南康王妃真恨不得从没有生过她!
见母亲如此生气,二郡主也算完成了任务,嘿然一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还是大郡主看不过眼,想叫住她,却被母亲拦住:“你管她去死!”
大郡主昭明,素来懦弱,母亲严斥,就不敢动了。
倒是南康王世子追出去,拉住二皇姐的肩膀,无奈道:“二姐,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母亲说你几句,你顺着她不就好了。”
“这么和母亲硬顶,难怪她要找你茬呢。”
季飞燕一下子停住脚步,反身回剑,直接将剑尖对准他喉结,似笑非笑:“你想当皇帝了?”
南康王世子被剑刃逼停,立马摊手投降,语带求饶道:“二姐何出此言,就算咱们这么筹谋,也是为了父王当皇帝啊。”
“那父王死后,会将皇位传给大姐吗?”
南康王世子:……
“会传给我吗?”
南康王世子:……
二皇姐的两连问,非常犀利,并且直指他。
南康王世子心中不快,可他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才不会直接露出不好的表情,微笑道:
“二姐,爹娘的东西,当然是爹娘来决定,咱们做子女的,听从爹娘的安排就好了,怎么好多做置喙呢?”
“哈哈!”季飞燕一个挺剑,“那我杀了你不就好了吗,管保爹娘的东西,我和大姐一人一半!”
“大姐不敢和我争,你可说不好!”
南康王世子急忙躲避,“岑”的一声,帽带断裂,头冠一下变得歪歪斜斜。
看着断裂的帽带,才发现季飞燕居然真的往他脖子上招呼,不由怒道:“你疯了!”
“哈哈哈!”季飞燕大笑。
她自来看不惯老三好处占尽,还要惺惺作态的样子,扯下他的脸皮,可真有意思!
将剑反手握回,冷笑一声:“急什么,吓唬吓唬你罢了。”
“在母亲面前讨好卖乖也就算了,真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再敢跟我套近乎,弄死你!”
南康王世子看着断裂的冠带,怒火萦胸,索性不装了,直接将头冠甩下,冷冷道:“那你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见解。”
季飞燕还是先前的冷笑:“我能有什么高深的见解,我只是提醒你们,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别傻了吧唧的把自己当那只或鹬或蚌。”
“季郦两家,争了十年,都在皇奶眼皮底下打转。”
“可是姑姑刚回来,就掌握禁军喽。”
南康王世子:……
这他又如何不知。
郦文鸢发表了那番“立亲立贤”的演说后,就任朝堂乱成一团,然后于无声息处,默许了季嗣音手握禁军。
在古代,皇宫没有禁军,外面的人就反了,有禁军,里面的人就反了。
对这柄双刃剑,一直管控很严,分割为好几个大营,时常换防,不许各营串联,无符不得擅动,还经常换血,打散重组,务必阻隔一切某人振臂一挥,就直接反了的可能。
季嗣音离京时,从各大营,分别抽调了五百禁军,回京时,原数带回。
至于为什么不用原样,一大半性别都变了,那能是原样吗!
马上有人就这点上奏,郦文鸢也懒得管,变就变了呗,数量没差不就得了,现在什么时期了,还在意这种小事!
但问题是不仅是数量的问题,郦文鸢收回这五百禁军后,没将她们打散,而是安置在离皇城最近的北竞门大营。
这些禁军,被季嗣音带走了十年,你说她没有办法凭借自身威信调动她们,那真是鬼都不信啊。
这么明晃晃的一支私兵,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安插在帝都心脏,还是这种特殊时节,谁不心惊胆战。
理解郦文鸢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女儿的心情,但如果公主就有反心该如何是好?
一般王朝,是不会考虑公主造反这种可能的,但他们不一样,他们皇帝是女的!
南康王世子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忧虑,听姐姐这么一说,心下更是沉吟。
他思索得很深,季飞燕却已经直接转身离去,不由问道:“你去哪?”
季飞燕回头咧嘴一笑:“当然是去见姑姑,感谢她的赠剑之情。”
季嗣音说让两个侄女等着她,会送她们一份大礼,果然送了。
打听侄女喜好,大郡主昭明生性内向,喜欢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季嗣音就送了她一套书房用具。
二郡主玉真生性跳脱,喜好骑射武斗,季嗣音就送了她一柄寒光岑岑的铁剑。
将剑身拔出一半,露出里面的寒光,季飞燕看着剑身上倒映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等下月初三,姑姑生辰,我也会还她一份大礼!”
……
季嗣音确实要过生日了。
以往她的生辰,就弄得红红火火,如今水涨船高,今非昔比,想要给她庆贺的人自然更多。
季飞燕欢天喜地地来公主府,看见季嗣音甜甜地笑着:“姑姑,飞燕又来啦!”
季嗣音正和休养过来的叶奚青下棋赏鱼,看见她不由挑眉:“啊,又来啦,真当公主府是你第二个家了。”
季飞燕嘿嘿一笑,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坐在两人中间。
你家,如何不能是我家呢?
侄女来了,当然要好好接待,季嗣音借着指导侄女武艺的借口,将季飞燕按在沙场暴揍。
她在登州时也没闲着,海陆两军齐掌,既剿土匪,也剿海匪,千锤百炼出了真功夫。
季飞燕虽然年轻,季嗣音却正是力壮,京中贵女学习的一些小把式,宛如小猫小狗两三只,当即被季嗣音按在地里吃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