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其实也见过谢明珠,不过是在街上远远看着,而且那时候又不认识。
而如今谢明珠这仙女一样美貌的真人就温柔含笑站在眼前,她们还是有些紧张,有些不敢看谢明珠,“今天麻烦伯母了。”
谢明珠虽然不知道这帮孩子为何在自己面前如此紧张,但还是温柔地笑着,十分的平易近人,“不麻烦,往后得了空,常来家里玩。”
一面喊小晴去拿桌上自己用芭蕉叶抱扎好的小包袱,“这些点心,我看你们都喜欢,带几个回去吃着玩。”
那些芭蕉叶包裹着的小包袱,扎得漂漂亮亮的,上头还用棕榈叶子折了玫瑰花,可见是十分用心的。
几个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晴姐妹几个拿着塞进了怀里。
一时又是激动又是高兴,连忙朝谢明珠继续道谢。
她们都是有兄弟姐妹的,今日这点心她们本还遗憾,家里的兄弟姐妹们没尝到,谁知道谢明珠居然还给她们带些回去。
虽然知道不能拿,但一来这份热情难以叫人拒绝,二来实在是这点心过份美味,只凭着她们口述,只怕回去告诉大家,大家未必相信。
如今得了凭证带回去,自然更好。
一个个和谢明珠再三道谢后,才挥手告辞回家。
小晴带着妹妹们目送她们到小路尽头,方回来。
然后跑上楼来,就一头就扎在谢明珠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娘,谢谢您。”
“玩傻了不是?”谢明珠揉着小晴的脸蛋,只觉得今儿她们虽也在树下阴凉的地方玩耍,但仍旧将脸晒得红扑扑的,便问:“要不晚上吃凉面?”正好木瓜结了,已经好大一个,虽然还没熟透,但也能吃了。
小晴却是将头埋在她怀里,久久不肯放手。
她没见过自己的亲娘,对于从前的那位嫡母,记忆也没有,但她敢肯定,就算是自己的亲娘还活着,只怕也未必能如眼前的娘一样对她们上心。
她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只有翅膀的小鸟,可以随处飞翔,但累了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鸟巢。
而鸟巢里,娘永远都在。
小暖和小晚也扑过来,“是啊,娘您真的好好哦。”
“那以后就好好孝顺我。”谢明珠甩不脱她们,眼见着小时也要扑来,实在是太热了,先忙敷衍着,给她们哄开。
可是几个小姑娘仍旧是为今日的事情感动得一塌糊涂。
娘如此盛情招待她们的好朋友,可见这本身就是因为她疼爱她们,不然怎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又是煮糖水又是包小包子,蒸糕点?
便想以后她们何止是要孝顺,更要多干活,勤快些,让娘少干活,这比什么都强。
当下从她怀里出来,小晴立马就推着她坐下,“娘您忙了一天,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凉面就教给我们。”
小暖小晚也连连点头。
小时也想附和,但是被小晴先一步捂住了嘴,把她往栏椅上带,按下去坐着,“你就负责在这陪着娘。”
主要是小时太小,忙帮不上,上次还险些将她们的面粉给打翻了,险些功亏一篑。
而此刻书院这边,来了几个从州府那边的不速之客,正黑着脸从马车上下来。
广茂县再怎么穷,他们再怎么瞧不上,但是每年送这几十号学生来,那是好大一笔收入,如今忽然一声不响全都退了学。
他们倒要来看看,这种穷乡僻廊,到底是有什么好先生能比得过他们州府的书院?
第70章
此刻恰逢下午下学之际,不少学生都纷纷从学堂里冲出来,直奔楼梯。
只是忽然,走在前面的学生就僵在了原地,眼里也满是惊恐。
这种条件性反应,就好似高高兴兴走在路上,忽然被旁边树林里冲出来的毒蛇,吓得人浑身紧张四肢僵住。
只不过,此刻有这种反应的,竟然巧合的全都是从州府转来的那些学生们。
宴哥儿被堵在了楼梯上,见前面的人忽然定在了原地,正欲要问,就瞥见了大门外面那辆陌生的马车。
马在广茂县实在少见,便是那几个大家族里也很少有这样的好马。
而且车上下来之人,不说是面生就罢了,瞧着也不面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露出的轻蔑和高傲,更是让宴哥儿心中不痛快。
他收回目光,随即转身返回楼上。
教室里,是他的二舅卫无谨在收拾书本,见他去而又返,一点都不意外,“来客了?”他是习武之人,那么一辆马车动静如此之大,他哪里能听不到?
宴哥儿颔首,语气里有几分猜测,“东临他们好像很怕那些人,只怕是州府书院里来的。”
东临,正是他的同桌风东临,然原名是风东左。
去州府那边上学几年,先生也没有给取字。
所以这如今拜了卫无谨做先生,卫无谨便就着他这个东字辈,给去了东临,取自东临碣石观沧海。
只愿这磅礴大气,可去他一身胆怯之意。
但只想光靠个名字,就能改写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明显是不可能的。
不然就没有此刻他在那州府来人的面前紧张害怕。
而卫无谨在听到宴哥儿的话后,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似自带气场,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修长的指尖下意识地抚了抚腰间的佩剑,“他们一路来此,动静只怕并不小,你去衙门那边守着,若是他们有人想过来,便给拦着。”
也不知是不是宴哥儿的错觉,他竟隐隐觉得二舅这平淡的语气里,似蕴含着杀意一般。
宴哥儿犹豫了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
别的同学他还不算是很熟,所以不清楚,但是风东临身上的伤痕,层层叠叠,如若不是长年累月被磋磨,是断然不可能留下那么多痕迹的。
“二舅,你……”他张了张口,试图劝他冷静几分。
毕竟杀人犯法。
虽然那些人不能被称之为人。
然那卫无谨却不理会,只催促着他:“还不快去。”
宴哥儿没法,只能先从后面的楼梯下楼去。
他想着,二舅终究是行走江湖之人,应该是个冷静的人,不至于那么冲动吧?
果然,他刚从打谷场离开,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杨德发。
杨德发见了他,一脸焦急,目光还不断往打谷场那头看,“怎么回事?我听说州府那边的书院来人了。”
不想宴哥儿却伸手拦住他,“是来了,但我二舅说,你们谁也不准去。”
“啊?”跟在杨德发身后的阿骏一脸愕然,“这是为何?”
宴哥儿摇着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听二舅的吧,东临他们身上的伤不轻……”说到此处,眼帘微微抬起,“那什么,他也不是只挨打过一次,衙门没法替他们找回公道,他们各家长辈也没有这本事,我看倒不如就别插手,看我二舅如何处理吧。”
他这话,到底是有些得罪人。
将广茂县衙门的脸皮和各家长辈的脸皮都按在地上摩擦。
虽然他也没说错,可他是个孩子,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到底是不妥。
阿骏年轻,立即就跳起来了,“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们……”他还欲解释。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杨德发给拦住了。
阿骏不解,但见杨德发脸色不好,一时也没在说什么,就拿眼睛瞪宴哥儿,“叫你胡说八道。”
宴哥儿才没理会他,这会儿只好奇二舅要如何处理?
谁知杨德发忽然转身,喊上阿骏,“我们走。”末了又朝宴哥儿看过去,“他们各家,只怕也听闻了消息,很快就来了,你可拦得住?”
那意思,似要帮他一起拦人。
宴哥儿摇着头,“不用,你们自去忙你们的正经事,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反正你们是脱不开身,州府真要责问,问不到你们的头上来。”
杨德发听了这话,赞同地点了点头,拉着还半知不解的阿骏,便离开了。
果然,他这才没走多会儿,坐在这龙眼树下等人的宴哥儿,便看到了叶家来人,立即就起身给拦住,“叶阿伯,我二舅说,今日之事,你们就当不知,他会处理。”
这几天,卫无谨去过了各家,也不知问到了什么,反正回来脸色都不好,再看那些学生,只剩下满脸的怜悯。
叶从升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下,再次朝他确定,“你二舅,果真能处理?”
宴哥儿不满他这满口的质疑,“自然能!”又怕他不放心,毕竟那学堂里,还有不少他叶家子弟,便又道:“卫家没有你们那么想的那样弱。”
外祖父是退出了朝堂,不是死了。
要是二舅真冲动杀了几个畜牲,兴许也不怕。
叶从升看着眼前的宴哥儿,只觉得他一个小孩子的身上,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稳,一时也想起了他的身份。
这可是镇北侯的儿子啊!
于是点了点头,“好!”想到自己来时,他就坐在这龙眼树下,只怕就是为了拦他们,于是便道:“你回家去吧,恐晚了你娘担心,余下三家的人,我会喊回去。”
他们无能,不能为自家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如今有人愿意,他们就更不该来添这个乱。
而宴哥儿听他说会拦住其他三家的人,那索性也直接回家去,免得归去晚了,叫娘担心。
州府里来了人,还是那边书院里来的,这样大的事情,谢明珠自然也是很快就听到沙若说起。
沙若原本是想着这下午时候了,自己每月还管谢明珠家这边拿工钱,所以看着凉快了不少,便过来到荻蔗地里锄草。
自是听到了这风声。
这会儿正当忧心忡忡地和谢明珠说起,“只怕是来者不善!”
谢明珠也有些担心,而且这都下学好一阵子了,按理往常这个时候宴哥儿也回来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看看。
然这才下楼,就见着小路尽头正疾步朝家里走来的宴哥儿,忙招手喊他。
宴哥儿听得她的声音,立即朝她飞奔跑去。
那爱国和小黑也朝宴哥儿迎过去,立即就在他脚下跳来跳去的,好不欢快。
宴哥儿揉了一把它俩的脑袋,躁动不安的心也冷静了下来几分,“走走,回家去。”
两只小狗似听懂了一般,立即就调转头,又朝着院门那边跑去。
“怎么回事?我听你沙若奶说,州府书院来了人。”谢明珠见了他,连忙问,想着他回来得这么晚,多半是知晓些详情的。
宴哥儿点着头,“来了呢!我二舅喊我先回来。”然后将卫无谨叫他在路上拦人的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