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得多傻?
“远哥,我们不是将谢明珠那贱人的嫁妆都转移了大半嘛。正好这些年远哥你为朝廷出生入死,也该好好享受生活了。”丁梓萱微微一笑,将自己接下来的想法与萧定远细细说来。
别说现在周参也没了,就是有他在,萧定远再怎么挣功勋,左不过这侯爷是顶天了,再也没法升,难道皇帝老儿还会把屁股底下那位置挪出来给萧定远么?
与其如此,倒不如就找个机会‘战死’,这样的话侯府那边得到了保全,萧定远也得了名声。
至于侯府里,不是有谢明珠么?说不定皇帝还会封她个诰命呢!
说起来,还是这谢明珠赚大了。
她的话,让萧定远很动心,毕竟好日子谁不想享受啊?可又有些担心,“那孩子们怎么办?还有我妹妹,也要出嫁了。”
“府里那么多下人,几个孩子还照顾不好么?至于你妹妹也不用担心,远哥你是为国战死,想来她夫家也不敢为难她的。”丁梓萱觉得萧定远哪里都好,就是有点优柔寡断的。
不过见他此刻已然意动,连忙又道:“晚儿也叫人送到府里去,这样才更逼真。”那个该死的丫头,当初生她险些要了自己的命,正好自己可以借机甩脱她。
不然每次看到她,都叫自己容易想起当时难产的痛苦。
再说她是想跟萧定远过那逍遥自在的二人世界,带着过拖油瓶算个什么事儿。
孩子大不了以后再生就是了。
萧定远听得她连晚儿都不打算暗地里接来汇合,心里好生感动。
果然,梓萱为了自己,宁愿和亲生骨肉分离。
她都为自己做到了这一步,自己还有什么舍不得侯府那帮人的?
于是点了点头,“好,一切就听梓萱你的安排。”
他们的运气应该是很好的,几乎是丁梓萱才准备好,就开战了。
一切如同他们计划的那样,萧定远战场上‘受伤’,自己作为他的医女为他治疗。
这时候被小股敌军发现,两人拼命逃跑,最后被逼到山崖。
跳崖,还遇到大雨,将他们的痕迹都冲刷干净。
而山崖下,她早准备好的一男一女新鲜尸体,也在饿狼的啃食下,剩下两副骨架。
他们的尸骨被送往京都的时候,两人已经用着那一男一女的身份,准备遨游山水之间。
说起来也是巧,丁梓萱找的那一男一女正是夫妻,又无子女和任何亲属,所以杀了他们,冒用他们的身份,都根本不怕被人揭穿。
如此,两人也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没想到竟然听说侯府因为被那造反案牵连,家眷流放岭南。
这可把萧定远急得不行,当下就要去救人。
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儿女和妹妹。
可丁梓萱拦住了他,“远哥,你忘记了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要是暴露了,只怕他们就不是流放那样简单了。你这不是为了他们好,是害了他们啊。”
丁梓萱苦口婆心劝说,而且她亲女儿也在队伍里,她也很担心。
萧定远觉得果然是自己太紧张了些,是该等一等消息。
后来得知他们都还活着,就没在多管了。
毕竟那时候,丁梓萱又怀了身孕。
还有可能是男胎,那他就有儿子了,怎么着也比一个流放犯儿子要好。
于是很快便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丁梓萱有了身孕,两人胆子还是小,决定去往西域,找了一处绿洲安顿下来。
过了几年,丁梓萱给他生了一儿一女,阖家欢乐。
一次在集市上,听得几个去往汉地做生意的商人提起岭南,偶然听得他们竟然提起谢明珠的名字。
但萧定远觉得怎么可能?那谢明珠胆小怯弱,光有一张好看的脸。
而且就她这张脸,只怕那流放路上,不知被多少解差睡过了,早就接受不了自尽了吧。
便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也就没放在心上,何况他眼下这一双儿女活泼可爱,他日子过得正好呢!
再后来,中原居然开战了,藩王个个都想当皇帝,连那开阳长公主居然还跟着掺和。
萧定远觉得一个女流之辈,简直是胡闹。
又觉得自己和丁梓萱到这西域来定居,简直就是先见之明,不然此刻少不得是要被这战火影响到好日子了。
转眼又过了七八年,一双儿女逐渐大了。
萧定远也开始发愁起儿子的学业,和自己一样不是读书的料子,但也没有练武的天赋。
至于女儿,女红丁梓萱是不屑让她学的,什么琴棋书画也觉得都是用来讨男人欢喜的。
她的女儿以后才不要放下身段去讨任何男人的欢心。
所以她让女儿跟着她学医。
但这个女儿也没有任何学医天赋,从小丁梓萱就带在身边,可是不管怎么教,最普通的药材她都分不清楚。
为了这一双儿女,丁梓萱也是急得脸上都长了好几道皱纹,加上儿子大了,四处惹祸,这些年谢明珠的那些嫁妆,也经不起再这样糟践。
无奈她只能是重操旧业,在城里开一间医馆。
可是她一个汉人大夫,在这西域根本就无用武之地,大家宁愿相信他们那些连脉都不会诊的巫医,都不愿意用她的药方。
正好又听闻现在的中原,是开阳长公主做了女帝,女子的地位也大大提升。
于是丁梓萱和萧定远商量了一番,决定回去中原看看。
其实按照当年丁梓萱的计划,他们二人在外面萧遥够了,就回京都去。
到时候只管说跌下悬崖后,失忆了,只不过近来才恢复些记忆,就赶紧回京了。
那时候病恹恹的谢明珠也肯定早就病死了,丁梓萱回去还能直接做侯夫人。
孩子们也大了,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侯府被连累流放,现在又换了皇帝。
谢明珠他们到了岭南后,也不知是死是活的。
所以这个计划额只能暂时搁浅。
如今他们所剩银钱不多,回到西北后只能先找个地方安顿。
丁梓萱又重新开了医馆,准备在中土大显身手,也许要不了多久,她这女神医的名号就传入了京都,指不定女帝还会让自己入太医院为太医院案首呢!
那时候自己带着萧定远一起去,要是有人认出萧定远,就正好顺理成章说失忆。
她计划很好。
却不知,此刻他们这县老爷不是旁人,就是萧云宴。
不过萧云宴早也改了姓。
他是家里兄妹们最后一个改的。
还是姑姑萧沫儿来劝的他。
事情还得是从宁商找到自己的大哥周参说起。
他们兄妹俩,因任性父母的一时之气,分别改了名字。
一个跟着爹叫周参,一个跟着娘叫宁商。
甚至为了让他们兄妹俩如同这名字里的参商一般,永不相见,即便周参有那运筹帷幄之才,有报效家国之心,却因在父亲面前发过誓,也不敢扬名。
如此,才屈居在那萧定远账下。
只是没想到萧定远用他之才扬名,不感恩就算了,因一句口舌还打算要他的性命。
他不知道那时候萧定远怎么就认定他没了气息的,反正周参清楚地听到萧定远和丁梓萱的那些话。
他后悔自己识人不清,更觉得是自己遭了报应。
因为当初就是他劝说萧定远娶谢明珠,这样一来可以拿谢明珠的嫁妆来充军费。
他算计了谢明珠,所以今日活该萧定远和他这外室丁梓萱害自己。
但是他没死。
只是在沟渠里泡了半宿,身体僵了半边,而且他们将自己从山上扔下,除了头上原本的伤,现在手脚断了不说,肋骨也折了不少。
周参不知那些岁月是如何熬过来的,他用了不知多少天,才爬到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小山洞里。
因为一直在动,断骨没有得到休养治疗,自然是越来越严重。
而且还要时刻担心被豺狼发现,饿了就吃周边的树叶也虫子草茎。
因此那些时日的他,即便后来好了,他也是人不是人鬼不鬼的。
到山洞里后,逐渐好了些,可每次要爬出去找食物,就要花费他几天的时间。
好再后来驯服了一只小猴子,能每日给自己摘些果子,他才终于得到时间修生养息。
可命运实在捉弄人,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他终于算是养好了身体,哪怕已经残疾,但没想到又被外邦人给抓住。
连带着他跟那只小猴子,一起带去了北域,每日戴着铁镣,供给贵人们玩耍取乐。
直至前年,北域的王庭里几个皇子争夺皇位,他趁着大火带着那只猴子一起逃了出来。
又遇上了岭南的一支商队。
他见那领头的生得不凡,俊逸洒脱,谈吐锦绣,便想着应该不是寻常人。
一打听方得知对方是卫家二公子卫无谨。
此人的名声他以前也听说过不少,仗义侠心。
故而只将自己身份坦白,多年遭遇一一道来。
然后和宁商这个寻找他多年的妹妹团聚,自然是理所应当。
他说那萧定远无将才,其实凭着他空口白牙是难以叫人相信的。
只是接下来他跟着妹妹,一起辅佐李天凤,外头的战事早早结束,也是有他的些许功劳。
而这些个战役指挥间,少不得是有些当那萧定远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