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男孩是女孩,你说该不会是龙凤胎吧?”梅锦在搓衣板上搓着衣服,不住好奇,“龙凤胎可难得了,我之前就见过双胞胎,还没见过龙凤胎呢。”
梁满仓就只知道江医生要生了,其它的他也不知道更多,也跟着猜测:“总归就三种可能,说不定就是龙凤胎呢。”
“那要真是龙凤胎,李大哥该乐得合不拢嘴了。”梅锦想到李英才乐憨憨地抱着自己俩孩子,左一个右一个画面,就憋不住笑。
“别笑了,再笑就笑抽过去了。”梁满仓将手上的肥皂泡点在她脸上。
“哎呀你干嘛!”梅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用手背擦掉,使劲搓了搓衣服,搓出一手的泡沫,趁他不妨,都涂在他脸上。
得逞后,看着狼狈的他,哈哈大笑起来。
梁满仓无奈笑了下,起身去洗脸。
两人一冬天的衣服,洗了大半天才洗完,楼前的晾衣区挂的全是她家的衣服。
洗完后,梅锦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手里拿着苹果眼神失焦地啃着,而且这才是把衣服给洗完,还有床单被罩要洗,厚被子也要晒。
这点小活对天天训练的梁满仓来说算不了什么,他系上围裙,问:“晌午想吃什么?”
梅锦缓慢摇头:“不知道,你看着做吧。”
梁满仓瞧着她这跟蜗牛一样的速度,忍不住笑,眼神中透着宠溺,说:“那我蒸米饭了?你不是喜欢吃米饭吗?”
“好。”梅锦缓慢点头,也不知道脑袋里有没有在运转。
梁满仓不打扰她,进了厨房烧饭。
梅锦长长叹口气,果然还是没有后世生活方便,洗衣机、冰箱、风扇、扫地机……这些通通都没有,所有的劳动都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式——人力。
现在才五五年,她也不记得这些电器进入国内的具体时间,但进行简单推算,有些电器至少要等到七十年代甚至更往后才能用上,而那时候她都已经中年了。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难过,因为她还得再手洗二三十年的衣服。
两人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换身体面衣服,叫上隔壁林大哥林大嫂,就准备去医院探望刚生产完江医生,路上从商店买了水果糕点,毕竟探望人总不能空手去。
路上林大嫂也一直在感慨:“可真快,她这几个月没住203,我要生了都没什么感觉,结果这一晃,孩子都出来了。”
“是啊,还是满仓上午跟我说我才知道的,估计我们今天不去,明天李大哥也要来发喜糖了。”梅锦也笑。
两家人到医院,梁满仓去导医台问了江医生在哪个病房,回来道:“在一楼一零九。”
四人到病房的时候,江医生床前已经有了好些来探望的人,梅锦粗略扫了一眼,都不认识,不是军校的人。
江医生正跟亲朋聊天呢,一扭头看见他们几个,有些惊喜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生了?我还说等明天让英才去给你们发喜糖呢。”
她这话一说,梅锦和林大嫂都笑,“我们刚才路上还说呢,我说我们今天要是不来,李大哥明天一准儿去楼里发喜糖去。”
“那可巧了,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江医生也笑。
“什么时候生的?顺利吗?”
李英才:“昨夜里两点多生下来的,还算顺利。”
几人将买来的东西放桌子上,李英才给他们搬来板凳,招呼着让坐。
“孩子呢?生的男孩女孩?”
江医生手拍了拍边上的婴儿床,“孩子在这儿呢,具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如你们猜一猜?”
梅锦看着她脸上的笑,和旁边真的乐憨憨的李英才,灵光一闪道:“不会是龙凤胎吧?”
江医生惊讶挑眉。
“真是啊?”梅锦也没想到自己在家跟梁满仓随口一猜,竟然成真了,她抚掌笑说:“哎呀,你们这一下子儿女双全了,真是恭喜。”
几个人上前去看,两个小娃娃并排躺着,睁着眼睛到处看,看两下又闭上眼,梅锦记得自己之前好像刷到过科普,说刚出生几天的孩子,虽然睁开眼了,但其实是看不清楚东西的。
林大嫂有带孩子的经验,弯下腰,嘴里发出声响逗弄他们:“俩娃娃长得真俊真白嫩,随你。”
她说完,梅锦在孩子脸上仔细地看了又看,说实话,怎么都看不出到底长得像谁,甚至怀疑她是为了哄江医生开心而胡说。
江医生也偏过头去看,脸上带着母爱的慈光:“还小呢。”
小倒是真的,又因为是双胎,夸张一点说,梅锦觉得也就梁满仓手掌那么长,她看着他们甚至会产生一种割裂感,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么小的小家伙到底要怎么才能长成一米六七八。
几人聊了会天,林大嫂问:“这准备什么时候办满月酒?”
“还没定下来。”李英才回道,他现在一下子有儿又有女,正是春风满面得意时,脸上的笑都停不下来,“到时候定下来告诉你们,一定要来啊。”
“那肯定的,还能有不来的道理吗?”
江医生现在还虚弱着,几人就没多打扰,说了会儿话,见她有点没精神后,就起身要告辞。
江医生忙道:“英才,你去送送。”
“不用送不用送,李大哥,你留下来陪江医生吧。”梅锦推辞笑说,“我跟大嫂明天可就在家里等着你们的喜糖了。”
江医生也跟着笑盈盈的,“别的不说,包管给你们的喜糖多多的。”
几人说笑着下楼,没想到在大厅里碰到了陶晓灵,她看见他们笑道:“满仓同志、梅同志,你们这是来瞧江医生的?”
梅锦点头:“是啊,听说江医生生了,我们过来看看。”
这还是自从陶晓灵结婚后,她第一次碰见她,她身后跟着不少人,依然是八面玲珑又浑身带着锐刺的样子。
陶晓灵是两个月前结的婚,她还跟梁满仓一块儿去喝了喜酒。
只能说不愧是军校校长和军区司令家结亲,那场面跟平常人结婚就是不一样,这时候男方接亲的时候能骑着自行车就已经很拉风了,结果人家直接开着军用吉普,还一连好几辆。
以及彩礼嫁妆也都是顶配级别,现场还有很多大人物过来祝贺,看得梅锦眼花缭乱,紧跟着梁满仓,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哪位。
陶晓灵冲他们点点头笑道:“那有时间一起喝咖啡,我先去忙了。”
她带着一帮子人经过四人朝反方向离开。
人走后,林大嫂小声道:“怪不得江医生之前说她厉害呢,上次见我还不觉得,这下一瞧,真有气势,就跟陶校长站面前一样。”
梅锦笑了下,挽起她的胳膊回家。
别人的人生是别人的,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是正理。
九月份军校里可有一件大事,大家都翘首以盼着。那就是国家要开始实行军衔制了,等十月一日,制服也要跟着改成“五五式”军装。
梁满仓的授衔文件已经下来了,提正营级,授的不是大尉军衔,而是少校军衔,能看出是深受重用了。
梅锦拿着文件上看下看,高兴道:“这件事绝对值得庆祝一番,我们去下馆子吧?”
梁满仓失笑,“你是想下馆子了吧?”
梅锦:“这两件事有冲突吗?正好我想下馆子,正好又是你的大喜事,多么巧,多么有缘分。”
她昂着脖子,像只骄傲的大公鸡,梁满仓忍俊不禁,把文件拿回来,在她脑袋上轻点:“走,下馆子去。”
“那等我先换身衣服,我可要穿漂亮点。”梅锦雀跃回屋,打开柜门翻找,拿出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换上,腰间系着一条鹅黄色的腰带,穿上身美丽又俏皮。
光换衣服还不行,还得扎个辫子佩戴上耳环项链。
梁满仓坐在旁边弯唇看着,时不时道:“那个小花的耳环更好看,这条细一点的项链更合适……”
等梅锦收拾好后,两人下楼,碰上邻居冲他们笑:“哎呀,这以后可不能叫梁连长了,得叫营长了。”
“梁营长,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梁满仓被打趣,仍浅笑着回道:“出去吃饭。”
“去庆祝吧?这高兴事儿,是得好好庆祝一番。”
“哎,那我们就走了。”梁满仓冲他点点头。
两人到饭馆,梅锦看着点菜:“要红烧肉、酱烧排骨、现在有什么蔬菜吗?”
“有冬瓜和白菜。”
“那再炒一份冬瓜吧,再要两碗米饭。”
菜点好,两人坐下等着,梅锦止不住地高兴:“你授衔的事得告诉爹娘一声,待会儿回去就给他们写信。”
“嗯。”梁满仓没意见。
“那你明年夏天就毕业了,你会被分配到哪?”
“现在还不清楚呢。”
“反正你的分配结果肯定不会差的。”梅锦喜滋滋。
梁满仓笑,停顿了下问:“你想留在首都吗?”
“都行,留在这也行,去其他地方也行,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你就选择你觉得好的就行。”不过梅锦记得书中的故事背景好像一直都在首都,就是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变了。
梁满仓抿唇笑起来,轻声应:“好。”
第二年初夏,江医生的龙凤胎学会了简单的走路。
而临近毕业,梅锦能明显感觉到楼里的大家都有点心浮气躁,像前两年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拆换被子,今年也都顾不上了,一碰面聊天都在关心毕业去向,都想留在首都,毕竟这里可是政治中心,又是全国最发达的城市,想留下来再正常不过。
傍晚,梅锦和林大嫂江医生一块儿在楼下乘凉,龙凤胎坐在旁边的席子上玩。
林大嫂幽幽道:“这也不知道分配结果啥时候能出来。”
“听说快了,这月底就能出。”江医生手里拿着玩具在孩子面前晃着吸引他们注意。
“是吗?”三人中,梅锦可以说是最不关心分配结果的了,反正不管梁满仓去哪,她收拾收拾包袱跟着就是了。
“你们大约是要留在首都的,就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要被分配到哪去。”林大嫂扇着扇子叹一声,“我就求着别被分配到啥山犄角旮旯里才好。”
她看着面前两人,一个是那么年轻的少校营长,一个是首都本地人,就他们家,什么优都不占。
江医生安慰她:“结果还没下来了,大嫂你先别忧心,说不定结果正是你喜欢的呢?”
“要真是那样,我睡觉都能笑醒了。”林大嫂笑起来。
梅锦问:“大嫂,你最想让大哥去哪?”
“那我最想让他留校,听说不是有留校的名额吗?在这住这两年,我还挺喜欢的,他要是能留校就最好了。”
江医生附和点头:“其实我也最想让我家的留校,这在学校里多好,离我娘家也近,学校里事情也没那么辛苦。”
梅锦听着她们一个两个都想留校的发言,有些欲言又止,要知道陶晓灵这时候恐怕使尽了全力想让父母离开学校。
不过这种又不能劝,毕竟这时候任谁都会觉得留校是个好前途,谁也不能预知未来。
不过她们在这儿再怎么操心也都是瞎操心,学校的分配结果,可不会听从她们的意见。
在一阵焦心等待中,分配结果终于下来,梁满仓拿调令回来,梅锦问:“分配到哪?”
“东南地区。”梁满仓眼前浮现陶校长拿给他的两份调令,一份来自首都的总参谋部,许诺坦荡前程,一份来自东南前线,标注着“高位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