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橙撇了撇嘴,眼神停留在她脸上浅浅的巴掌印上,先捡好的说道:“爷担心你这脸上的印子,请了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快随我来。”
沈黛摸摸自己的脸:“估计过两天就消了,不用请大夫了吧?”
“女子脸上留疤可不好,爷早就让大夫在花厅等着了。”
长橙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掀开她身上的荷叶,就催着她赶紧回去。
最后还边走边问道:“沈娘子,咱们晚上吃什么?”
沈黛看着那一池子与天相接的荷叶,阵阵荷香流淌在鼻尖。灵光一闪便道:“来个荷叶鸡,再来个荷叶饭如何?”
“好,好,好,听名字就好吃。”
长橙连声附和,总算可以去给爷交差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花厅,大夫看着她脸上的浅浅的掌印,心里明白不过几日自己就可以消散了,但还是给开了一个白药膏,让她记得早晚涂抹。
沈黛还想说自己已经有了芙蓉膏,不知道这芙蓉膏的功效是不是一样,只这话还没开口,那大夫却先一步道:
“娘子这个疤痕最忌讳芙蓉,只要稍沾一点,恐怕就要溃烂几日,所以这几日得多当心点。”
他说的一本正经,沈黛就是“啊“的一声:“那我这芙蓉膏是不是不能用?”
那大夫拿着装模作样的闻了闻:“当然,这个芙蓉膏于娘子的伤有害无利,万不可用。”
说完,也不征求沈黛的意见,径直就将那一小瓶芙蓉膏丢到了八仙桌下那喇叭形蝴蝶纹的渣斗中。
一旁的长橙也跟着夸张道:“这是哪个黑心肝给娘子的芙蓉膏,根本就是要害娘子呀!”
“要不是爷关心你,特地请了大夫来瞧,你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沈黛顿时恨得一阵牙痒痒,好你个魏一石,我跟你无冤无仇的,给我挖这么大一坑。
.........
最后晚膳沈黛安排在了水榭之中,她做了一个荷叶鸡、凉拌藕尖、荷塘月色小炒、桂花糯米藕、茉莉冬瓜汤,再有一道甜品莲子百合羹,主食也是就地取材做的荷叶饭。
用膳之前沈黛还特地去换了一身月白纱裙,只在腰间系了根荷绿色的罗带,还让绿药给她闻了闻,她身上没有任何味道后才去了水榭布膳。
亭台水榭,凉风徐徐,不得不说沈黛这个安排十分得崔彦的心意,把早膳和午膳没有吃好的部分全部给补了回来。
尤其是那荷叶鸡融入了荷叶的清香,别有一番风味,这样新鲜的吃法,他还是第一次尝试,甚好!
他摞下箸之后,沈黛又赶紧给他泡了一壶莲心茶。
顿时那口里的残留的油腻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股子清甘流淌在喉间,并伴随着莲池送来阵阵荷香,沁人心脾。
这个晚膳用得是相当舒心!
他心情好,看对面的沈黛便也有了几分好颜色,又见她换了他说的素净的衣衫,也没闻到什么那股子勾人的香味,料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作为上位者他总是对自己的驭人之术是满意的。
再加上之前长橙又给他汇报了那芙蓉膏的事,他之前那心里一点点的不痛快也消失殆尽了,冷硬的心肠又软了回来。
想她遭到那样的事,在书房难受的样子,便难得的出声宽慰道:“否极泰来,你的运道在后头呢,别为前面的事儿伤神。”
沈黛一阵纳闷,本来吃的好好,怎么突然换了这个话题,只她也不是笨人,明白他的意思,难得老板愿意花时间开解下属,下属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谢谢世子,我都想明白了。”
崔彦正掏出那串芙蓉玉手串正准备赏给她,就当给她压压惊,就听见她接着道:
“所以,我打算以后要强身健体,再也不要被人欺负了,以后每天早晨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练拳?”
崔彦......这女子思考的思路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还真是特别,一下子找到根源所在,怕是昨儿那事确实吓得不轻,只是练拳可不是简单的事儿,没有恒心可成不了。
一般男子都少有能坚持的,何况她一个女子。
他一向不是个大善人,顺水推舟的事儿他可以干,但是让他去扶贫他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他拿着那条手串在她眼前晃了晃,夕阳的余晖落在上面,照出点点霞光色剔透的晶莹来,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我本以为你受了惊吓,准备将这价值千金的芙蓉手串奖赏于你,既然你想练拳,那这手串就免了?”
说完他便好整以暇的靠在圈椅上,抱臂静等着她的选择。
却见她眼里没有一丝对芙蓉玉手串的留念,只坚定看着他道:“我要跟世子练拳。”
崔彦一直作壁上观的心态才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面前这女子还真是和这世间别的女子都不同,不浮于外物,内核强大。
“好,那你早起可要打起精神了。“
“谢谢世子。”
沈黛笑着连声应谢,反正都要早起,以后就不在他面前打哈欠了,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像崔彦这样的师傅,一般人哪里寻得到,更何况她可以练完就回去补觉。
她不知道,但凡她刚刚对那芙蓉玉手串流露出一丝的留念崔彦都不会答应她。
毕竟他可以辅助她成长,却不能要用力去托举她成长。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沈黛倒是对自己上午的那一番小心思有点惭愧了,他是古人思维,不让她穿的艳丽、施香粉,想必也是怕她以后再遭遇这样的事情,也是出于保护她吧。
又见他心情不错,便小心翼翼的把口袋里的票券拿出来给他,心想说不定还能讨个赏,他手里不正好就有个芙蓉玉的手串么。
“世子,这是江宁官府给老百姓发放的信用票券,承诺到期还本付息的,不过听说你来了之后就停止付息了,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说的含蓄,崔彦却是眉目一挑,江宁官府什么时候发了信用票券,他竟然不知道。
他掌管的三司史主管中央财政、盐铁、税收,江宁发信用票券都没有给他报过,这个胆子是真的太肥了,他倒是还没有料到。
他接过票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官府印章一清二楚,顿时眉头就拧成了一个圈。
“这个你从哪里得来的?”
“周家大郎给我的,这个是他买的,如果连他都买了,怕是江宁有不少人买。”
崔彦的眉头越拧越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里面怕是有大事,怪不得江宁的账务一直都查不出问题来,顿时拿着票券就去了书房,并让长橙赶紧去宣从京里一道过来的申判官、李推官他们过来议事。
沈黛的那句“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换那芙蓉玉手串”还没说出口,崔彦就已经带着长橙大踏步走了。
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不太过炸裂了,直到过了二更崔彦都没回卧房,书房的灯倒是亮了半宿。
沈黛爱美,怕晚睡对皮肤不好,便没有等他自个儿早早就睡了。
崔彦回来了已是三更,和几位推官们商谈了三个时辰之后,针对江宁这摊子财税问题终于算是有了眉目,他们之前做过很多推测,也下分了几条线路在查,却万万没有想到江宁这帮人的方法如此粗暴、大胆。
后面如果按照票券这一方向去深入,这一趟江宁之行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想想这一路能走得如此顺遂,还要多亏了那女子,关键时候总是给他递来重要信息,给他指引了一盏明灯,她聪明,厨艺还好......
在浓郁的夜色里,人心最是沉静的时候,他竟能数出她不少优点来。
路过隔间的时候,他忍不住驻足停留,隔间没有点灯,他只能看见模糊的玲珑有致的曲线,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晚膳时她一身白纱如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尤其是那腰间的那一根荷绿色的罗带,将她那巴掌宽的细腰还有鼓鼓的上部,勾勒的一览无余。
当时不觉得,只在这深夜里一回想,那素里带媚的身段才更是勾人心魂,还有那一股子特殊的幽香也若有若无的袭来。
他忽然觉得下身一股子不适,匆匆去了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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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贝,这是补昨天的,待会0点还有一更哈
第30章 非她不可?
沈黛睡的迷迷糊糊的,似是听到净室的水声哗啦啦的流了很久,只是她实在是困得厉害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只得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到底还记得求了崔彦要跟他练拳的事儿,于是翌日便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的给他簪了发,又赶紧去膳房安排好了早膳,绿药那边就给她送来了晨练要穿的衣裳。
一身湖绿色的直领对襟褙子,腰身是直线形,两侧开叉,行走时随风飘动不会束缚身体动作,下面搭配的是一件芙蓉色百迭裙,两边是光面,中间打满褶子,再梳了个单螺髻,将发股集结、盘叠如螺,置于头顶,这样就不会遮住眼睛。
她觉得她这一身装扮挺适合练拳的,换上后就来到了庭院,崔彦已经练习了半刻钟,白绫中衣已经冒出了点点细汗,贴在他紧实健瘦的后背上,显得他后背的肌肉线条异常健美,往下是那有力微微鼓起的大腿,她忍不住看得眼热。
别说,崔彦这外在条件实在是太过能打,若不是他们身份不对等,她少不得过去撩拨撩拨。
不过想想前儿中药那次她也算是撩拨过了,只是没撩动罢了,没想到自己竟是对他毫无吸引力,而且他似是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子。
只能庆幸他这个老板是个正经的,给她省掉了职场性骚扰的烦恼。
她缓步到崔彦的身前笑着唤了声:“世子”。
本以为昨儿立了一功之后今儿他应该对她态度好了不少,却没想到抬头一照面就对上了他的一张黑脸。
接着就见他目光在她周身一扫,尤其是自她的腰间碾过下身的百迭裙,眉头便拧在了一起,发出“嗤”的一声轻嘲。
便再不多说一句话,只让她站在距离他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安静的扎马步。
沈黛有着前世多年练习瑜伽的经验,先时到不觉得累,倒是让崔彦频频回首看了好几眼,只一刻钟后,双腿就有点不听使唤的开始打颤了,甚至有要歪倒在地的征兆。
崔彦这个人态度虽然恶劣,但是教习还是认真的,偶看见她懈怠后,便几个闪步上前抽出了一旁架子上的长剑,又借着练习的间隙时不时轻点一下她的脊背或者小腿,偶还轻点一下她下曲的腰部和塌下去的臀。
她真是没忍住老脸一红。
他似有所觉,也哐的一下收了剑,就径直去净室舆洗去了,只让长橙盯着她到了时辰才起来。
沈黛实在坚持不了,这个崔彦太严厉了,简直是要人命,便求一旁的长橙道:
“长橙,时间到了吧,快救救我,我实在不行了。“
长橙瞅了瞅一旁燃着的香,摇了摇头道:“娘子,你还是再坚持下,你不知道爷的脾气,如若你今日不能按照他的要求办,怕是后面就别想再跟着他学了。”
沈黛真是心都在打颤,不知道默默骂了崔彦多少遍,在他字典里就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吧,女人在他眼里简直跟男人没有区别。
只不过她现在能多学一分本事就是自己的,将来他离开了,她自个人在这陌生的朝代生存还是要多习一分技能才行。
就连一旁的长橙也在心里默默感叹,爷这还真是铁石心肠,这美丽柔弱的娘子怎么就舍得如此霍霍,就连他一个男子站这长时间都办不到呢。
看沈娘子这一副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坚持的模样,指不定在心里把爷骂了几百遍,少不得还得他出手为自家爷美言几句道:
“娘子,再坚持坚持就快到了,爷对娘子是心疼的,以前他教那表少爷练武都是最低一个时辰起步的。”
如此,沈黛少不得把一肚子的苦憋了回去,只能咬牙坚持了。
好不容易站完,她只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连早膳都不想吃了,就直接往卧房去打算先睡个回笼觉,蓄一下精神,不想刚跨过门口便正好跟梳洗完毕的崔彦撞了个正着。
她本就头重脚轻没啥精神,头一歪差点就倒在了他的身上,幸好他眼疾手快的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只她那来不及缩回的胸前还是堪堪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只觉一肩的柔软蔓延至手臂,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越来越热、越来紧。
沈黛“疼”得嘶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
“怎么走路的?”他忍不住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