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些瓦舍妓馆,这些玩意儿多,总是会有一些五花八门或是稀奇古怪的招式,能将那快乐在普通的基础上提升一个档次,她便想到了白行首,虽说她只是个卖艺的,并不卖身,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中,结交的也多有一些花楼的妓子,懂得这里面的一些门道也未可知。
所以,他竟是在那白行首那里习得的,这竟也是夫妻伦敦的一种情.趣?
这一下,深埋在内心的耻辱、愤恨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去她的委屈、隐忍,这崔彦已经这么没给她脸了,当她个什么玩意儿呢。
顿时她也懒得装了,用劲就将他推了出去,冷声道:
“世子若是喜欢玩这些,不如去找你的白行首,别在我这儿还想着别的女人那的些能逗你开心的玩意儿。”
崔彦被她推着移开了半步,还以为她有什么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他说,却不想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气鼓鼓,还带着浓浓醋味的话儿。
顿时心里虽有点开心,却也有点生气,都跟她说了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怎么还要这样想他,就因为那次他给白行首解围的事儿,可他已经送了礼物赔罪,晚上又亲自去身体力行的陪着她睡了觉。
她怎么还是如此想他。
只瞧见她认真、气红了双眼的模样,又不忍心斥责,只依旧上前,勾住了她的腰身,往身前带了带道:
“别醋了,爷可不喜欢那白行首,连句话都不愿跟她说,何况是像刚才对你那样对她?”
瞧见她还是一副冷漠、甚至还有点嘲弄的模样,知道她还是不信他的话,只好笑的又掐了掐她的臀部道:
“醋劲这么大,爷还不至于在这个事上骗你,信我?”
说着又掰了掰她的下颚,注视着她的眼睛道:
“嗯?”
他说的竟然有那么一点道理呢,他虽然有时候对他不咋地,但他这个人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的,而且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何必用这个事儿来骗她,他就算想养上十只、八只金丝雀,她也只有接受的份,哪有置喙的份。
更何况哪里需要他用一个慌来圆一个慌的,累心累力的。
就在她思考好后,准备低低“嗯”一声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长橙急切的呼喊声:
“爷,不好啦,那白行首快要被端阳公主打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崔彦才浑身一僵,一切乌龙才在此时清晰、明了开来,原来端阳公主是去找到了那位“外室”,所以他的沈黛才会安然无恙。
他是关心则乱了!
他不禁一阵庆幸,庆幸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才能保住了沈黛的性命,他今儿才能看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才能吻到她那清香、温软的唇瓣。
想到此,他浑身都舒展了开来,一扫之前的阴霾,收回了勾着她腰间的手,声音也变得温柔无比道:
“我先过去下,等我回来。”
沈黛那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身体也僵了僵,他是不是当她是个傻子,刚刚还说一点不喜欢她,跟她没关系,这才刚听到她的消息,就又要急吼吼的赶了过去。
她只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冷冷的“哼”了声。
我等你个屁!
第63章 别说话
晨雾未散,邢台上的绳圈空晃着,邢台下摊着暗红血迹,随着端阳公主移走驸马的尸骸,渐渐在冷风中淡了去。
衙役用石灰撒着圈,围观者也渐渐疏散开来。
李婆婆和大丫隐在人群中,看着李安被绞着脖子缓缓断了气,一瞬间只觉心中畅快无比,但是畅快完之后却只剩一股巨大的失落与悲恸。
这人虽罪大恶极,但毕竟是自己亲自生出来的,一把屎一把尿的疼爱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多乖呀,多会读书呀,原本如果没有上京赶考这回事,一家五口该是多么幸福呀。
她也到了尽享天伦之乐的年纪,没想到短短时间,这个家就碎了,只剩下她这个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和一个女娃娃。
人生的巨变让这个老人一下子宛如枯木,眼里再无一丝生气,只她们乡下人都讲究个“魂归故土、落叶归根”,李安落得如此下场虽是她亲手所为,可她心里的痛又有哪个人懂?
终究母子一场,出生的时候是她引着来的,那去的时候也让她替他敛了尸骨送他一程,就当全了今生这场母子情意,愿来生不再相逢。
她们一早就来刑场候着了,只等李安一断气,就上前敛尸,却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搬走了他的尸体,听身旁的侍卫称呼,应该是端阳公主。
端阳公主目前还是李安名义上的妻子,且她身为皇家公主,有权有势,这时候肯定还痛恨着她们,她们也不敢上前争抢,只上了自己的青帷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端看她要将李安带到哪里去,她们也好知道他的埋骨之地。
她们跟着那辆华盖马车一直驶入了朱雀大街,然后拐进一个巷子里,停在一处豪华气派庭院前。
两扇红彤彤的朱漆大门紧闭着,中间落着副巨大、铮亮的铜锁,然后她就看见端阳公主手中的长鞭用力一甩,就将那两个同锁扣直接砸了开来,然后拾步上前,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比她人还高的长鞭在她手中武得气势逼人,一路上她如过关闯将般将路过的婆子、丫鬟统统鞭打了一番,但凡有想要反抗的人一律被身后的侍卫拿下,最终只留了一个带路的婆子给她指路。
被她捉住的婆子也是头一遭经历这事儿,她在芙蓉园当差多年,谁不知道这是宣国公府的宅子,哪个不长眼的敢擅闯,却没想到今儿却来了个气势汹汹的贵妇,端看身后还跟了一排侍卫,知道这是个硬茬,自己必定抗不过,且那白行首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人,便抖抖缩缩的将人迎到了正院。
还没入那庭院围栏,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乐,悠悠传来,端阳那本就气愤的胸腔顿时便蹭蹭的往外冒火。
她的驸马都去了,她竟还有心情在弄这些丝竹声乐,欢声笑语。
“呵呵。”
她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进去,见那手持琵琶的白衣女子,当下就是狠狠一鞭子直接甩在她白嫩的脸蛋上。
立刻那莹白如玉、娇嫩得像是清晨鲜花一般的脸蛋就裂开了一条深深的血痕,殷红的鲜血也缓缓滴落了下来。
“啊!”
白行双手捂住自己鲜血淋淋的脸惊惧惧不已,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红衣女子,咬牙切齿道:
“你是何人?何故伤人?”
端阳公主却根本就不屑于回答她的话,而是皮鞭直指着她的面门道:
“你可是崔彦从江宁带回的那外室?”
白行首正准备否认,又想起上次在潘楼大街崔彦送她回来时警告她的话,她便也不敢再否认了,面前的女子和崔彦的手段她还是更害怕崔彦的,别看他外表看起来清正端方,但是收拾人起来的手段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想着她便特意提了提气势对面前的女人道:
“是,此处院落正是崔大人府邸,我正是她养着的外室,你来这寻衅挑事,崔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原以为这话至少能让面前的女人有所畏惧,却不想那女子听完后却是冷笑一声:
“你承认了就好。”
然后数不清的鞭子就如空中飞过来的柳叶刀一样,一鞭鞭的划落在她身上,不一会儿她那白如缟素的襦裙,就被鲜血染红了,布料也被抽得破碎不堪,黏答答的沾在身体上。
白行首痛得在地上打滚,而端阳公主手中的鞭子却始终如雨后的春笋层出不穷。
“我倒是要看看,打死了你,崔彦会如何不放过我?”
“你这个贱人,要你多管闲事,你是个什么牌面的人,我端阳公主府的事儿也是你配管的,若不是你犯贱的唆使了那老虔婆去敲那登闻鼓,你以为驸马会这么容易死吗?”
“贱人,我今日就让你偿命,让你尝一尝多管闲事的下场。”
而白行首只抱着头抵挡着她鞭打重要部位,颤抖着哭喊道: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我没有唆使什么婆子,更没有敲那登闻鼓。”
.......
守在门口张望的李婆婆和大丫二人,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鞭打声,和痛苦的哭喊声,还有那端阳公主嘶声力竭的叫骂声,她们似乎明白了端阳公主不急着去掩埋李安的尸体,而是跑来这座小院行凶的目的了。
原来她竟以为是住在这里面的女子唆使着她去敲的登闻鼓,才致使李安死于非命的,所以她来这儿是来找里面的女子报仇泄愤的。
可明明给她出主意的是沈娘子,端阳公主怎么会以为是里面住的女子呢,沈娘子可不住在这呀。
就在她们疑惑的时候,身前一匹快马,闪电般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一个黑衣男子从上跨了下来急步匆匆的进了园子。
而那个一身黑衣锦袍、气势凌人的男人不就是在李家村受伤被她们救起的崔郎君么,正是沈娘子的郎君。
他为何会在这个关头急忙奔向这儿,就连门口站着她两都没发现,他是不是就是里面端阳公主口中所说的崔大人?
那,那里面被打的女子岂不就是崔大人养的外室。
真是没想到沈娘子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在外面养了个外室,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那几日沈娘子都联系不上他,最后还是她自己给他出的主意,才能收了那李安。
所以,那端阳公主竟是搞错了,将那外室当成了沈娘子鞭打,那崔郎君过来是干嘛?来解救那外室的吗?
想到此,她们原想着打道回府的打算,便也暂且搁下了,只蹲在门口继续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声响。
......
崔彦很是有点头疼,这个白行首显然是受了无妄之灾,替沈黛背了锅,这会儿也不知被端阳鞭打成什么样了。
原先他以为端阳鞭打的人是沈黛的时候,他是做好了不顾一切也要将她从她手底下救下来的冲动的,但如今换成了白行首,他便也没那么急了。
只身为他名义上的外室如果没犯任何错的情况下就被端阳鞭打致死,他堂堂宣国公世子,朝廷正二品大员脸面何在?
另外就是那白行首若是死了,后面还如何找这么好的一个挡箭牌来掩护她的安全,端阳公主势力不小、手眼通天,若是后面再让她发现点别的蛛丝马迹,他担心沈黛后面会有危险。
所以这个白行首他是不救也得救,而且这个锅她也得一直背着了。
只这不管怎么个救法,从此都少不得要跟端阳交了恶了。
思忖间,他已经越过了公主府的一众侍卫,径直来到了端阳公主的面前,看着地上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没有一块好肉的白行首,不自然的眉头就皱了皱。
好厉害的报复手段,这分明不是奔着打死她的目的去的,而是想一鞭鞭的抽打折磨她,让她想生不能生,想死不能死。
沈黛没有错,白行首更没有错,李安该死,端阳私自伤人泄愤,再大的怒气也该消了,事情该终止了。
于是在端阳又一鞭子要抽打下来的时候,崔彦已经移步站在了白行首的身前,用身体将她完全挡住了。
端阳已经甩出去的鞭子再见到崔彦冷冽、威慑的双眼时,硬是费力给收回了,崔彦这个人太正经了,他说他一句,他总有十数句回击的话在候着她,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么多年她就没从他手上讨到好过。
因此看见他这寒气凛凛的模样,她还是有点怵的,只对着他冷声道:
“崔彦,你给我让开,我知道你那会儿跟我一样都在洛阳,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
崔彦嘴角轻挑道:
“这事儿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无故闯入我的府邸,鞭打我的女人,是当我崔彦是个死人吗?”
“我无故鞭打她?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她唆使着那老虔婆去敲那登闻鼓,李安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端阳说的嘶声力竭,而崔彦却只轻飘飘道:
“登闻鼓后宋每一个老百姓都可以去敲,又何谈唆使,况且她一向守规矩、知轻重,又如何去管这闲事?”
接着又加重了语调,一副审问般的语气道:
“你到底是听何人所说由她唆使的?我倒想去问问那人是何居心?”
她当然不会将宁王供出来,她也知道自江宁贪腐案之后,太后娘娘和宁王似对崔彦多有意见,暗地里不知道挑了多少刺,只不过都被柴二陛下四两拨千斤的给挡了回去。
她猜他们之间当是有些私怨在里面的,只宁王敢大大方方跟她说这个事儿,那就必定不是信口开河,至于其中有多少是想借她的手教训崔彦那就未可知了。
“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崔彦,今儿这个事儿你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