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松被绊了好几次脚跟才稳住局面,敛起急躁心性,逼着自己快速成长起来,五年时间过去了,他似乎也和年长的皮囊融在了一起,看不出年轻时的狼子野心,心却更狠了。
这个手下是他新培养起来的心腹,擅长察言观色,他一个表情就知道他想法,不再讨论这事,转而说起其他的。
“之前给宋小姐捐献骨髓的贺小姐如今表示无法再次捐献,骨髓库有2个半相合,但也拒绝了,而郑铃这次表示愿意捐赠,但她有条件要和谈。”
听到关于自己的事,宋尔雅耳朵又竖起来。
手下口中的郑铃应该是她郑嘉明的三姐,也就是她三姑。
起初她检查出白血病,宋芳最先都求了父亲那边亲戚做个骨髓配型,但他们都没有同意。
郑玲倒是同意并且匹配上了,但郑家人要求宋尔雅改回父姓,不然不是他们家人,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宋尔雅拒绝了。
最后还是沈明松联系到一位姓贺的好心女生给她捐赠,沈明松一直和她保持金钱方面联系,后面贺小姐结婚嫁人,如今她怀孕不过四个月。
他们只能另找其他骨髓捐献者,没想郑铃这次居然提出来。
宋尔雅不由去想三姑想要谈什么条件。
沈明松说:“推掉今晚行程,约她出来面谈。”
手下离开后,书房便静悄悄地,沈明松只换了个姿势坐,遒劲有力的长腿搭在另一条长腿上,裤腿上升露出黑色皮鞋和一小截灰色袜子
宋尔雅趴在桌底下只能看见他双脚,埋怨起来他怎么还不走。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沈明松动了一下,发出了扒钢笔帽的声响,在纸上写起字来。
宋尔雅又忍了几分钟,实在忍不下去了,手指轻轻隔着裤腿挠他。
沈明松没反应,她抬手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他膝盖,一只大手伸到桌下,精准找到她的位置,一把掐住她耳朵。
宋尔雅这才钻出个脑袋,膝盖还跪在地面,双手搭在沈明松膝盖上。
他卡着不让她出去,手指用了些力气,掐她耳垂微微泛红。
“谁教你躲桌底下偷听的?”
“我没有偷听,是你们自己要进来说话的。”她理不直气也壮,愤愤道,“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你故意的吧?”
她后知后觉想起书房里的摄像头,他手机电脑随时监控,而且家里保姆看到她出现,不可能不告诉他的。
沈明松退开椅子把她拉起来,桌面抽了几张湿纸巾要给她擦手:“手里拿了什么?”
宋尔雅抓着信封和空白信纸,想着要怎么解释她偷看他东西这一回事,然而发现他一脸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表情。
沈明松拿走她手里信封,正反面都看了一遍,最后停留在那张褪色的邮票上。
“这个哪里来的。”
“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她手指向抽屉,“我在这里找到的。”
沈明松又把信纸拿过去,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他却盯了很久,仿佛看出泛黄白纸上写了什么内容似的。
宋尔雅难免跟着盯了几秒。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白纸出现了第一黑色笔画,第二笔……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握着支笔在上面写下——致我最爱的明松叔叔。
而且还是她的笔迹。
“这、这、这什么情况?”宋尔雅结结巴巴,既惊吓又神奇地抓着沈明松胳膊摇晃,“这、这是我写的信?”
穿越的事情已经够邪门了,现在还让她亲眼看见如此一幕,她摒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内容。
然而那信在两双眼睛注视下,慢慢变得透明,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连烟雾都没有。
“啊。”宋尔雅还伸手去抓了一下,抓到了虚空,她有些不甘,“你也看到了对吧?”
沈明松比她淡定,看起来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看到了。”
但那又能怎样?
信拿在手上的触感还残留着,他手指动了动,什么抓不住。
“好了尔尔,你该回医院了。”
宋尔雅拉着脸,郁闷地扁嘴。
坐车回去时她用手机查找了很多东西,过程点进了一个神神叨叨的帖子,里面的人讲述着自己遇到的神奇经历。
其中有一天评论说那人有一个特别喜欢的水杯,天天都会放在书桌上,结果有一天那个水杯消失不见了,不是打碎也不会有小偷专门来偷走一个的水杯的可能。
那人就没怎么在意,第二天就去重新买了一个,可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个消失的水杯又凭空出现了。
于是那人拥有了两个水杯。
有人怀疑那个水杯消失的时间里,其实是去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然后某一个两个世界重叠时,水杯又回来了。
也有人觉得瞎扯淡,这种故事随口一编就有。
至于是否瞎编,得看每个人的看法。
宋尔雅以前是唯物主义,然而现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多了去了,未被科学证实的一律当玄学。
也许是她在那个世界的某一天写下这封信的时间点里,突然短暂重叠到了这个世界,所以那封信出现了。
想着想着,她靠着沈明松睡着了。
才入梦,就有人猛烈地把她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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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回头检查错别字,发现怎么屏蔽了我那多词,都是口口[化了],有没有心软的神浇灌一下俺呀[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第46章
宋尔雅睁眼, 人已经不在车里了,而是回到学校食堂内。
是谢星移掐她人中把她掐醒了。
尚未放学的食堂没多少人,她这一晕厥引来工作人员都围过来, 察看是什么情况。
谢星移吼道:“你们做饭把人吃死了!”
做饭的人准备要和他吵起来,“死人”挥开他手揉自己鼻子。
宋尔雅坐在地上,心脏跳得特别快, 上半身靠在谢星移手臂上,四肢无力, 试了试她站不起来。
谢星移被她吓得够呛, 瞪着她:“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了, 我差点以为食堂真下毒了把你毒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听起来像骂人的话, 谢星移眼里却是担忧, 宋尔雅没和他计较, 平复一下呼吸:“没什么,我低血糖。”
好半天她才恢复了些力气站起来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觉得身体好奇怪。
谢星移追着过来:“我刚刚摸你,你呼吸心跳都快要没了, 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不想被他追问下去, 盯着他:“你摸我?”
对上她眼睛, 谢星移一张脸猛地充血,连耳根子都红了, 手足无措地摸摸脖子摸摸头:“我、你、我是怕你死了才查看的,你有什么好摸的?”
明明他只是摸了她脖子探探脉搏, 却做出这种慌张反应让人更觉得他干了什么不好的事,越描越黑。
谢星移说完也不看她什么反应,扔下她飞快遁走。
宋尔雅还是有些难受得趴在餐桌上, 工作人员给她端来碗热汤让她喝,问她还好吗。
她摸摸自己,浑身冰凉冰凉的。食堂工作人员也担心她在这吃饭真出了什么事,找到陈媛媛那边去了。
尽管她说自己没事,晚自习陈媛媛还是把她带校医那里休息一下,怀疑她是学习太累导致的。
宋尔雅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也大吃一斤,因为太像死人了,唇色都发紫了。怪不得谢星移会吓成那样。
这是以前没出现过的情况,难道是因为这次穿回去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真正的宋瑶也早就不在了,身体失去灵魂后也就慢慢会失去生命特征?
校医给她喝了杯葡萄糖,让她睡了一觉后她脸色才慢慢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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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时,学校在高考前安排了体检,宋尔雅有些担心给自己检查出点什么毛病来。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她只是有一点低血糖。
她买了一罐糖果放教室里,谁来看见了都来掏两颗。奇怪的是那糖果怎么也吃不完。
一天清晨她早早去学校,抓到了谢星移正捧着糖果罐看,险些被突然冒出来的她吓死。
“你这人!”他想骂点什么来掩饰自己心虚,却只问,“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写上名字?”
他把糖果罐上写的字转过来:“你小名不是什么腰来着?尔尔这是谁?”
宋尔雅在幼儿园时经常丢东西,被宋芳要求在自个物品留名,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她总会无意识的留下自己小名。
她走过去把罐子收起来:“没什么,只是个标记而已,还有你不要往我罐子里放糖了。”
“谁说是我放的。”谢星移表情不悦,“你不喜欢吃这些口味?”
宋尔雅定定看他:“你这样真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谢星移语速极快的问。
“以前的你装装的,现在……”
谢星移绷着脸等待下文。
宋尔雅说不上来哪里怪:“难道你现在改邪归正了?不逃课就算了,居然还那么早就来。”
谢星移露出失望表情,还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呢。他逼近她,低头望向那张脸后又莫名生出一点胆怯。
她眼窝深深地,玻璃珠子镶在里面,又泛着盈盈水光,翘挺的鼻尖分外可爱。
谢星移:“仔细看,你挺好看的。”
宋尔雅认可点头:“我不仔细看也很非常好看。”
“宋瑶,你还要脸不?”
“我要学习了,不要来打扰我。”宋尔雅推开他坐回自己位置。
趁其他同学都还没到,她翻着书包找出新买的信纸,挨个给人写新汇报自己的生活,写到给沈明松时,她下笔——致我最爱的明松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