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也不是那么的木嘛,孟月心情自然又是大好。
这回,她附身上去,屋内悄然攻守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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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孟月在陈家,其实地位一直还可以。
有公婆帮忙带娃,丈夫挣了钱知道往家拿,自己又不辞劳苦地孕育了三个孩儿。
给陈寅花钱读书,从来不二话;现在更是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小姑找新的工作。
而且,自己还能挣钱——她这样的媳妇,无论如何都是挑不出错来的。
这次之后,地位更是卓然——
可以说,解决了陈舒的烦心事,就是间接地再次巩固她这个“长媳”在公婆心中的地位。
接下来的几天里,原本就对她很是和善的婆婆李桂兰,对她就更加客气了。
总是“月娘长月娘短”的往她跟前凑,“往后只要是你忙不过来,就喊我来。”
甚至,她又给阿绯买了套小衣裳,又给大孙子和二孙子买了些吃食和点心。
孟月知道老的攒钱都不容易,他们给的都不舍得花,现在却足足花了一百多文出去,心中虽然很是畅快,却也不忍心:
“阿娘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就像阿砚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帮舒娘就是在帮我,下次不要再给他们花钱了,留着给自己多买几本佛经嘛。”
婆婆李桂兰就喜欢没事儿去“礼佛”,在原身的记忆里,因为家里是寒门,所以钱都是算着花,每次出门去寺院,她都是用最少的“随喜”,去换一顿素斋吃。
所以当涂县寺庙里的和尚和尼姑,没少给她脸色看。
原身和陈牧都劝过她不要总是去,但李桂兰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菩萨又不会有贵贱和分别心,我多去拜拜,没准儿家门里能多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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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些记忆的铺垫,又作为一个从前世穿越过来的新女性,孟月非常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堵不如疏,还不如从善如流。于是她便并不像原身那样劝她不要去,反而还在自己赚钱后,每月悄悄多给她一两百文,作为专门的香火钱。
而当她看到阿绯身上的小衣裳和两个儿子身上的点心时,就明白这个月的钱婆婆都拿来花了,所以才有先前劝李桂兰的那些话。
“家里现成的佛经我还没看完呢,给孙子孙女花钱,我就是乐意。”
孟月便不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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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稳固之后,孟月便沉下心来抄书赚钱,速度越来越快,效率就越来越高。
所以在完成给岳三娘的定量后,宽裕的时间里,除了盯着孩儿们的功课,想要有更新的门路赚钱的想法,便更活络起来。
但因为是冬天,大伙儿都猫冬,很多的业务自然就不太好开展。
不过她也不怎么着急,比刚开始抄书赚钱时的心态从容了许多,一切都是因为有钱傍身,给了她底气——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新的路子,优渥阔绰地过一个年,是没问题的。
当然,大概老天爷都不允许她闲太久,于是又追着给她送来了财路——
只是这一次,“送财童子”变成了她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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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你可愿意为栖霞寺抄写佛经?”
十一月中时,李桂兰来找她,这句话把她问得一头雾水。
旋即又从婆婆后续的话语中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要说还是孟月给了她钱的缘故,现在李桂兰每次去栖霞寺,都比从前大方,捐的功德钱,更是一次比一次高,庙里的那些和尚们,见了她,木鱼都敲得更响些。
这次去,恰巧住持方丈在讲经,见了她这个老熟人,也拨冗和她聊了几句。
而李桂兰也是个聪明的,当她听到栖霞寺里正在筹备正月里的法会,赠送给香客信众的佛经小册子还有很大的缺口时,便把孟月推荐了出去。
还说她获得过县上督学的嘉奖,不想,那住持却是也知晓“霁月先生”的名号:
“竟然是令媳啊!前一阵寺里的小沙弥们要识字,都派人去龙门书肆买了些呢!”
方丈说的,自然是那套有图有文的“蒙学三件套”。
孟月听了心里也高兴,原来她抄的书连寺庙里都在用。
“婆婆礼佛,儿媳也心向往之,自然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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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孟月的话,李桂兰也高兴,拿了儿媳现成的几册书去给方丈看。
回来时,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高兴:
“月娘,成了,说你的字写得好,要让你一千册呢!”
“一千张?”这个数字也太大了,她不确定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完成。
而且她看拿回来的纸张上,还有各种纹样,都需要描画,这个工程可是不小。
“月娘莫怕”,李桂兰怕她打退堂鼓,赶紧咽了咽唾沫,“住持说了,每页上头就抄《心经》,腊月十五前交过去就好。”
哦,孟月松了口气,《心经》总共才一百多字,一千张也就是一万字。
离deadline还有一个月左右时间,完全来得及。
“阿娘,可有说工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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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钱少狗都不——抄!
才怪。
第13章 结个善缘 是善缘是孽缘,要经历后方知……
工钱?
作为佛寺的信众,李桂花倒是没考虑过这一层。
心里边只想着,嘿嘿,今天方丈和我说话了;哈哈,我可以为寺庙里做点什么。
见她面露难色,孟月便知道婆婆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这样一来,她便有些难做:
一边是牵线搭桥的婆婆,一边是可能颗粒无收的苦差事。
不过她也就是犹豫了一瞬,就还是答应了下来:“阿娘,无妨,没有工钱,就当是跟栖霞寺结个善缘吧。”
兴许往后还有什么活儿,能念在这一次她们白出力的份上,分一杯羹。
大晏的佛教兴盛,僧侣们都颇有地位,岂是她孟月能够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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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花见状,知道孟月是同意接了,心里也是愧疚:
“这样,我做绣活时常要描一些花样子,上头的纹样就我来描,你只管写字。”
“那太好了,谢谢娘”,孟月接住了婆婆的示好,她承认一开始听到没有工钱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但大家都是一家人,又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就不再真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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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孟月都和婆婆配合相当默契。
李桂花描多少她就写多少,后来她想着三两下弄完,李桂花没来得及描的,她也照猫画葫芦,别说,描得还成。
喜得李桂花什么似的,“我就说月娘有慧根嘛。”
孟月笑笑不语,不过抄写佛经的这些天,她确实也心平气和不少。
前世有一阵子恋爱中的男女流行抄个什么《上林赋》,说什么“抄写《上林赋》,觅得意中人”,在孟月看来简直是荒唐可笑,那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婚姻最后都是那样不好的结局,抄写这个劳什子赋,除了练字,别的屁用没有。
可抄写佛经,用婆婆的话来说,确实是一种修行。
所以孟月也就不那么反感,到后来一千张画完写完,内心真的平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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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淡然的心,对她这个红尘俗世中的人来说,也还是会为财帛动心。
更何况,孟月一开始抄书,也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补贴家用,还为了寅弟的光耀门楣。
所以当她和婆婆带着劳动成果来到栖霞寺,见方丈让旁边的大和尚抱一个钱匣子出来的时候,还是疯狂地欢喜起来。
不是说没有谈好工钱吗?还是说李桂花兴奋过头,把谈好的价格忘了?
孟月心里的这些个问号,都在方丈开口的那一刹那,疑云顿消:
“夫人替我们抄写经文,也是付出了心血和精力的,所以这两贯钱请一定收下。”
一千张两贯钱,换算下来,一张就是两文钱,刚好她和婆婆一人一文钱,这样的话,这两贯钱就可以两人五五开,两人各得一贯钱。
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再响,可孟月表面上还是得把失而复得的心情压下去,道:
“我娘说的没错,为菩萨做事,不收钱都是应该的。所以这个钱我们不能收。”
那方丈却不愧是化外之人,一下就把她看透了:
“收下吧,夫人,红尘中,就是这铜钱最能救急。”
孟月心道,这确实如此,“那行,我们收下,不过我们想捐出一半来,供奉寺里的菩萨们,快过年了,给它们塑一下金身,以求菩萨保佑我们家宅兴旺安宁。”
“如此……也好。”方丈并没有强求,而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栖霞寺是当涂县最大的寺院,本身就财大气粗,不过,谁会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钱呢?真金白银送出去的,才是真正善缘的起点呢。
三人又聊了会儿天,方丈聊着聊着都开始扯佛家偈语,孟月没有这方面的涉猎,所以就想要赶紧开溜。
就跟那着了火的烟花,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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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孟月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她把剩下的一贯钱,也是五五开留给了婆婆,自己辛苦大半个月才得了五百文,好在出在手上,多写几笔就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