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明显是不在意,宋瓒有些烦躁,他不再多言,抱起容显资到床上,随后自己宽衣解带。
“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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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容显资终于被准了出院子,只是宋瓒非要派人跟着。容显资以为会是丫鬟小厮,结果居然是姜百户。
容显资看着姜百户那如临大敌的样子,扯扯嘴角:“杀鸡焉用牛刀。”
闻言,姜百户不动如山,想了一下,认真回话:“容姑娘自谦了。”
对此,容显资欣然接受,但阿婉就坐不住了,她在季筝言屋子里急得打转转:“容姐姐就知道一个云鹤坊,哪里晓得什么时间去。那姜百户盯着,根本说不上话,这季公子也是,不传个话。”
一旁季筝言稳如泰山抿茶:“既然玹舟没说,就肯定有他的思量,再说有情人心有灵犀,你急什么。”
她一把扯过阿婉:“别转了把我头都转晕了,坐下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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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看着自己院里的赔礼,面上和善,心底冷笑。
她这孙子什么时候同她这般讲究,怕是替那容氏开脱。
来日方长,那容氏得尊她一声老夫人,宋瓒还能事无巨细护着不成。
不过担心她日后追究罢了。
但她又能做什么呢,难道她还真摆祖母的架子不成,只能顺着梯子下了。想到宋瓒方才的话,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瓒儿,你是说,你要娶妻?”
宋瓒端坐堂下,含笑点头:“是,孙子开年便满二十六了,是该娶妻了。还劳驾祖母帮孙子相看,孙子置信祖母的眼光。”
这是急着给那容氏名分了,老夫人了然开口:“瓒儿可有何要求?”
想到容显资那脾气,宋瓒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大度贤惠,家世相当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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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里,清点账目的季玹舟听到宋府相看少夫人的消息后,手上茶杯骤然碎裂。
一贯温润的人抬眸尽是狠戾:“杨叔,代我传信孟提督。我业已尽数接管季氏,还请王章印再出宫一叙。”
第44章
昨夜落雪, 满院琼瑶,天地一色。
今日的容显资,有些不同。
这是每一个和她相处过的人都能感觉到的, 连早间宋瓒离院, 她都破天荒地笑嘻嘻说了一句“早去晚回”。
她前几日就让阿婉早上来她这儿,阿婉如约而至,发现容显资已经乖乖梳妆台前穿戴整齐地坐着了:“阿婉你来啦,我想请你帮我梳妆一下, 我不会梳发髻。你帮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阿婉本来还记挂着容显资的处境,可见到容显资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由得跟着笑:“好啊,容姐姐今天穿得好美。”
今日容显资挑了华丽喜庆的一套,朱红织金褙子和银白马面裙, 还拿出宋瓒给她打的那个金丝镶红玉的头面。
连自认为对容显资面容已经万分熟悉的阿婉,在上妆的时仍见之走神。
梳妆完毕, 容显资就披上那猩猩绒斗篷出门了, 连那沉重的锁链都晃荡出几分轻快的声响:“阿婉你在季夫人院子里等我, 晚上我来寻你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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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内管好呀,”容显资嬉皮笑脸地跑到了府上膳房“我早几日便约了这吊炉,来做点吃哒!”
宋瓒院子里虽然有小厨房, 但是要做她要的点心还是得需吊炉。
张内管刚吩咐完事情走出来, 被容显资的欢悦扑了满面,难得也牵起了嘴角:“这些事容姑娘吩咐我们就好了,哪里用得找您亲自动手呢?”
容显资摆摆手:“这个点心只有我会。”
这些日子张内管也摸清了容显资的脾气, 她的烦闷总是过不了夜的,一天下来总能给她自己找点乐呵笑,张内管倒也乐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可张内管想到今日府上来客, 那笑就有些僵在了脸上,她琢磨了一下,走上前:“容姑娘,今日府上......有贵客,您还是小心为好,莫要往老夫人院子那边走动。”
“啊?哦,我知道,”容显资费劲端出早筛了好几遍的面粉“说是老夫人给宋瓒相看的夫人今日拜访是不。”
那一箩筐食材有些分量,看得张内管连忙搭把手:“容姑娘,我也不是给你使脸色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
容显资埋头,闻那牛乳的芳香:“无妨,而且我又不会路过那块,多谢张内管提醒。”
这全府上下你应该是最在意这件事是啊!
怎么看起来反倒是我皇上不急太监急呢?
张内管扯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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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来了。”
宋府门口,寒雪簌簌,老夫人华服威仪地带着一大从仆人迎接着马车里的人。
被唤崔夫人的妇人亦是穿得雍容华贵,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哪里能让老夫人来迎呢,令仪,还不见礼。”
从马车上又有一妙龄女子款款而下:“小女崔令仪,请老夫人金安。”
老夫人将自己的暖炉递过去:“委屈令仪了,本说好瓒儿下朝去崔府接你,可奈何圣上有事商议,将他父子二人留下了,不过看样子也快回来了。”
崔令仪含笑,仪态大方:“自是朝政要紧。”
老夫人上下打量崔令仪,见她举止娴雅,温婉得体,又想到前几天大闹她院子的容显资,愈发怜惜这崔令仪。
“先去我院子罢,今日府上可是全候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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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没事你就收着吧,”容显资拿出一碎银子塞给一丫鬟“我刚刚打发蛋清实在太累了,你帮我守着这炉子就行,这是劳务费。”
那丫鬟年岁小,有些惶恐,连声道:“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这么小的姑娘哪里弄得过容显资,她直接塞进那丫鬟袖中,一溜烟跑没影了。
“麻烦你啦,可要帮我看好哟,做好了我分你一份。”
容显资没回宋瓒院子,带着姜百户这个甩不掉的尾巴去了季筝言院子里讨口午饭。
“阿婉,季夫人,我容显资又来要饭啦!”
季x夫人还没见着容显资人影,就听见容显资恬不知耻的声音,隔空白了她一眼,吩咐下人去备好碗筷了。
“你一大早把阿婉骗去给你打扮,说好请我们吃你的珍馐,怎么还来蹭饭?”季夫人语气嫌弃道。
容显资没正形地坐下:“我说的是晚上,不影响我午间来。”
她扒了一口饭,磨蹭到季夫人身边:“放心,我会把饭钱补给阿婉的。”
季筝言笑推开容显资:“哪里用你掏钱,有人巴巴地给我送钱,托我照顾你。”
那个“有人”被咬得极重,季夫人尾音拖得很长。
站在一旁盯着容显资的姜百户咳嗽了一声。
季筝言白了姜百户一眼,呛道:“怎么,不许我侄子孝顺我这个姑母?”
容显资冷冷接上:“再咳就跟我打一架。”
阿婉收尾:“季哥哥的都是容姐姐的。”
姜百户随即鹌鹑了。
容显资回过来,随口问道:“今天不是有贵客吗,季夫人怎么不去?”
季筝言倒有些惊讶容显资的沉稳:“不想去,看着那帮子人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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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石径,咸披素绡。
“这崔令仪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你娶她过门,清流那边参我权奸误国,多少会顾及一些。”宋阁老目视前方,走的是四方步。
“儿子明白。”宋瓒应声。
显资在做什么,她今日心情很好,午间应该会多吃两口罢。
宋瓒看着路上新雪,暗想。
宋阁老没有回头,却似乎察觉了宋瓒的心思:“你院里那人,你可看好了,别闹了笑话。”
闻言宋瓒有些惊惧:“显......容氏很是顾晓大局。”
那白雪踩着发出细细的声音,宋阁老冷笑:“你当我真不管府上的事?”
宋瓒手指掐得发白,又听见宋阁老问:“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宋瓒正色道:“待正室入府后,娶她为侧夫人。”
宋阁老猛然回头,看见那宋瓒脸上还没收回的笑:“那女子出身粗野,还同旁人鬼混过,你也收做侧夫人?”
宋瓒揖礼:“父亲,容氏救过孩儿性命。”
已有老态的宋阁老扫了自己儿子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竟是个知恩图报的。”
可这话没让宋瓒改口,只是依旧端方行礼。
见宋瓒的模样,宋阁老蔑笑一声,继续朝前方走去:“老夫人说你被那女子迷了心窍,我还不信。眼下看来倒是真的。我一生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有你这么个上赶着的儿子”
那乌木院门已经入了眼中,宋阁老沉声:“现在把心收回来,别惦记你院子那人了。”
父子刚进屋,欢声笑语便伴随着暖意糊了二人满脸。
“儿子请母亲安。”
“孙儿请祖母安。”
崔夫人闻声,上下打量了宋瓒,又看了看自家女儿。
光看相貌,二者倒也大差不离,郎才女貌。
但崔夫人左看右看,都觉得这镇抚使同自己女儿不搭对。
她掩下思索,摆出一副客套样:“见过宋阁老。”
又看向宋瓒:“这边是宋镇抚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