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寻冷冷地看着小天才电话手表里那个未填号码的“爸爸”。
刚才怒极攻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人呢?
还不是从她的生活中驱逐了?
…
另一边,宁叶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开始虚空索敌。
和空气对打。
她再来公司的时候,总感觉大家的目光怪怪的。
有的是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忌惮、敬畏,有的是暗含敌意又似乎在嫉妒着什么,还有的,就像她旁边的周姐——
满眼星光,上下眼皮仿佛带着忽闪忽闪的夸张睫毛,疯狂朝她抛媚眼。
吃瓜使人精神抖擞,嗑糖使人柔情蜜意。
从周姐口中,宁叶才知道自己那天居然是被横抱出去的。
…说他未来能搞举重,你还真来啊大哥?
怪不得刚才闫莉看见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公主抱,天哪。”周姐死去多年的少女心都被彻底点燃——顶级的帅哥美女+学生时代的初恋+如今老板员工办公室禁忌,再+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周姐虚弱地捂住心口,“我不行了。”
宁叶还不知道周姐已经凭借超强的业务能力知道了她和边寻的关系,但周姐确实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有把之前在京郊医院的事也说出来,宁叶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她和边寻…当然是没什么好嗑的。
关系太复杂了,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一地鸡毛,拉了满地剧情。
江行和一直默默关注着宁叶的情况,那天边总把宁叶带走之后,他帮她善后了工作。
他其实也不清楚边总是个什么态度,要是说他不在意前女友,那肯定不像。但他在意的态度又十分冰冷,看起来并不高兴,更谈不上温柔。
一整上午,宁叶都忙着处理办会的工作,她负责对接各省分公司的领导和客户,是这次办会很重要的一部分,不能出纰漏。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部分,喘口气,江行和给宁叶拿来了一份材料。
此时正好周围同事都不在,江行和低声问她。
“后天我们医院要去夏露幼儿园给小朋友打疫苗,你听说了吗?”
宁叶从一堆材料中抬起头,眨了下眼回神,“啊对,听说了。”
一般幼儿园都是找附近的社区医院或儿童医院合作打针,萄萄她们幼儿园能赶上私立,其实算是很幸运。上次她带萄萄去看牙的时候也见识到了,私立儿童医院的护士都特别温柔,几乎像是幼教老师一样了。
打针这个事,别说孩子,她一个成年人都怕。幼儿园也担心孩子们惊慌哭喊乱跑,只靠老师管不住,所以提前跟家长们说了,打针时可以家长陪同。
宁叶正琢磨到时候空出一会儿,过去陪孩子打完针再回来继续上班。
江行和点点头,看出她这段时间的疲惫,眼神温和,“提前跟萄萄说一声,到时候排在周医生那队,她打针最轻,几乎不疼。”
宁叶感激地抬头,“谢谢你小江。”
以前周姐就说过,长大了才能体会到认识一个儿童医院的人脉有多大的含金量。这种人脉不是说要占用多少医疗资源,哪怕就像这样、能让她的小朋友打针时少一点疼,对家长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下次请你吃饭。”宁叶真诚地笑了,脸颊浅涡一闪而过。
“好。”江行和眉眼清俊一笑。
每年医院去打针的时候,他也会尽量在场,帮忙维护小朋友情绪。
其实江行和想说,如果还有什么时候抽不开身,他也可以帮忙。
但他思索再三,并没有说出来。他毕竟不是他孩子的亲人,没有妈妈会把孩子交给陌生人,这点常年在家里医院帮忙的江行和非常清楚。
和宁叶相处,她是个很有韧性、努力上进的女孩,他总想着自己的分寸,说话都不敢靠得太近。
两人低声交流,一道矜贵的、低沉的身影低空飘过。
眼尾如扫灰,把整个大部门全扫了一遍,像是平等地恨着每一个人。
总裁没有让自己的目光在谁身上过度停留,每个人都平均扫视0.1秒,然后这团低气压就阴云密布地飘走了。
宁叶:?
干什么,抓间谍呢。
怎么疑神疑鬼的。
……
下一秒,总裁办公桌上打印了数份简历。
边寻已经雷霆手段反击了信炀集团,业内已经风风雨雨地传开了,说无疆总裁近日心情极差,惹上他算是踢上了铁板。本来信炀只是看着眼红,想撬点利下来,没想到现在要被往死里整了。
可怕。
可怕的男人正垂眸打开宁叶的简历。
很漂亮的履历过程。
学历出众,奖学金年年拿满,工作优秀,从分公司转来前的工作成就也很客观。
在个人爱好上,寥寥无几。
还有一行,标明暂无婚育打算。
边寻视线一哂,那是因为已经有了?
小骗子。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另一册简历。
江行和。
毕业院校也是京华大学,比宁叶大一届,比他小两届。
总裁的眼神淡讽,上学的时候没听说过这号人。
他的简历从雇佣方来看,的确也很优秀。
兴趣爱好那一栏倒是写了,喜欢小动物,喜欢小孩子。家里是开儿童医院的。
边寻:呵。
有什么用?
边寻意兴阑珊地合上了他的简历。
……
向后,靠坐在宽大的皮质椅中,微微仰起脖颈。
他暂时没有找宁叶逼问这件事,因为面对她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控制尖酸和刻薄的气息,从胸腔心口处生发。
暂时还没有找到她孩子的爸爸。
其实那天寿宴之后,边家也在找,并未找到。
但倒是查得清清楚楚,这孩子的确跟边寻没有关系。
绝不可能是他的。
边老爷子这才放心了,他觉得这下边寻和她应该是彻底不会继续了,不然以他的骄傲,还要养别人的孩子吗?
“……”
边寻神色莫测,看着远处天际,不知道再想什么。
电话手表上又弹出了信息。
是宁叶那边发给孩子的,边寻点开了她的语音。
温软的、像小女孩一样、又嗲又甜的嗓音,传入耳边。
“萄萄,你上次说想要的那个勺子是什么样的来着?我在公司的超市哦。”
边寻冷漠地低头,过了半晌,又大步起身。
超市在集团地下一层,很大。
边寻漠然跨过门口,径直往餐具区走,果然在货架前看到一个弯着腰寻找的单薄身影。
“这个?这个不是……”
宁叶弯腰埋头扒拉着货架里的勺子,宁之萄说章思洁爸爸给她在公司买了一种有小狗头的勺子,宁叶午休的时候就过来找了。
一想到章助理那么精英的男士,也得站在这给女儿挑小狗头的勺子,宁叶不由感叹。
天下父母果然都是一样的。
找了半天,宁叶终于翻出了她们喜欢的那个款式,唇角微微弯起,刚要转身,手中的勺子就被人抽走了。
宁叶一愣,边寻就站在货架旁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您也要买?”宁叶疑惑地问。
边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跟他说话就不是那个语气了。
跟小孩儿说话,甜腻,柔软,像是一整块高温融化的糖,附着在他耳边,把他的耳廓灼烂。
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说过话。
而现在,语气就更是客气疏离。
“不要的话,我就拿走了?”宁叶总觉得边寻怪怪的。
这次不是谁欠他钱了,而是全世界都欠他什么了。
或许资本家就是要抱着这样创死全世界的心,才能真正大富大贵登顶全球吧。
“?”
边寻盯了她半天,没还给她,转身去结账,“我怕你买不起。”
字面意思。
宁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