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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嵬驿之变同时,太子李亨北上灵武,在此登基是为唐肃宗,遥尊玄宗为太上皇。
叛军随即占领长安。】
【唐肃宗在灵武即位后,积极组织平叛力量。郭子仪、李光弼等名将率朔方军成为平叛主力。他们从河北战场撤回,拱卫新朝廷。
尽管迅速得到了军方支持,但肃宗在法理上属于“擅自称帝”,在玄宗下诏承认之前,肃宗朝廷始终面临“得位不正”的质疑,大大影响了其号令天下的权威。
而玄宗从心底就不愿意放权,哪怕之后情势所迫,被迫承认肃宗,玄宗仍以“太上皇”身份保留“四品以上官员任免需经其批准”的权力,并派亲信房琯、韦见素等人入肃宗朝为相,试图维持影响力,导致肃宗核心决策层内部分裂。】
【分裂出两套行政班子的后果就是,朝臣党争加剧,平叛精力大为分散;朝廷职能重叠。政令多头下达,地方官员无所适从,税收、征兵等事务混乱。
财政资源也被分流:江淮赋税本应全力支援灵武前线,但部分仍被蜀地玄宗朝廷截留使用,削弱了肃宗军的后勤。】
【父子争权甚至导致了前线指挥权割裂:部分将领受玄宗密诏在江南募兵,却与肃宗朝廷发生冲突,演变为“永王之乱”,迫使肃宗分兵镇压。
不知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肃宗开始防范将领拥兵自重。
邺城之战,唐廷调集九节度使大军围攻退守邺城的安庆绪。
发兵数十万竟不设元帅,甚至还派宦官鱼朝恩等监军,直接干预郭子仪、李光弼等统帅的决策……
知不知道我在看史书里记载的这段“李光弼建议分兵逼魏州,各个击破史军,鱼朝恩不纳。”时,看见‘鱼朝恩不纳
’这五个字的崩溃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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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五个字崩溃的又何止安禾一人。
安禾特意把这五个字放大、加粗,还换成了鲜红艳丽的大红色,生怕有一个人没注意到它们。
效果也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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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期
天幕上“鱼朝恩不纳”五个大字,如同五道血淋淋的鞭痕,狠狠抽在未央宫君臣的脑门、心尖,让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监军…宦官监军?!”卫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寒意。这位一生戎马、统领千军万马踏破匈奴王庭的大司马大将军,此刻眉头紧锁如铁,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天幕。他无法想象,一场决定国运的、集结数十万大军的关键战役,竟然由一个阉竖来决定是否采纳当世名将李光弼的正确方略!
“岂有此理!”霍去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猎豹,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愤怒与鄙夷,“九节度使!数十万大军!竟无元帅统辖?竟听命于一个无尺寸之功、不通兵事的阉人?!李唐后人是吃荔枝水吃坏了脑子吗?!如此用兵,就是平白浪费将士性命!!”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射向御座上的刘彻,那眼神里除了愤怒,更有一种极致的庆幸:“陛下,幸好您没想着给卑下配个黄门,否则他要是也来个‘不纳’,臣得当场削了他的脑袋,再回来给陛下请罪!”
“放肆!”刘彻拿起手侧的一卷竹简就往这小子脑袋上砸了过去,龙目含威,声震殿宇。但熟悉他的卫青和霍去病都听得出,这声呵斥里,包含的并非真正的震怒。
浅浅给不规矩的小崽子一个教训后,刘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殿内投下长长的阴影,声音如同闷雷滚动: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容阉竖置喙?!朕用兵,只问将帅之才,不问出身贵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连统兵之权、决胜之机都要受制于深宫阉宦,那这仗,不如不打!这江山,不如拱手送人!”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卫青、霍去病那毫无保留的信任,想起了将帝国最精锐的骑兵、最重大的战略任务交付给他们时,心中那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默契与气魄!正是这份信任与放手,才换来封狼居胥的旷世奇功!
然后世子孙未必能有他这份幸运和气魄。监军一职亦有其可取之处。
李唐之祸,更多是来源行外指点行内。
他猛地一挥袖,仿佛要将那“鱼朝恩”三个字连同李唐的昏聩一起扫入历史的垃圾堆,斩钉截铁地宣告:
“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凡我汉军,监军之职,必选通晓兵事、忠直敢言之重臣!内侍宦官,胆敢妄议军机、干预将帅者——立斩不赦!夷其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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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年间太极宫
如果说汉武帝的愤怒是雷霆震怒,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批判和后怕的清醒,那么此刻太极宫内的李世民,则已彻底陷入了近乎狂暴的状态。
天幕上“鱼朝恩不纳”五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了李世民的心脏,然后疯狂地搅动!
“宦…官…监…军…”李世民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不思汉朝宦官当道之过?!不思汉朝宦官当道之过?!!”
他一脚踹翻面前的紫檀御案,任由上方奏折四散一地,“李亨!李隆基!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前汉十常侍乱政,祸起萧墙,终致董卓入京,天下三分!此乃血泪斑斑、山河破碎的前车之鉴!刻在史书之上,昭昭如日月!!
汝等不以此为戒,反以此为师?!竟敢!竟敢让阉竖执掌军国重器?!干预大将方略?!坏我平叛大业?!”
声声咆哮质问,几乎要将殿宇震碎。
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眼前都一阵发黑。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长孙皇后赶忙上前搀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忧心。
尽管此时眼前不甚清楚,但这个时候能来搀扶他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李世民拍了拍她的手,稍作安抚后,凭借她给的这点力量稳住身体后,发出如同九幽寒风般的诏令:
“传旨!凡我大唐一朝!后世子孙!敢以宦官监军、干政、典兵、任事于中枢者——无论何人,无论何职!天下共击之!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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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前来救援的史思明喘息的机会,导致后来被他抓住破绽,击溃唐军粮草运输,导致唐军缺粮军心不稳。最终两军在相州城下决战时,大风忽起,唐军惊溃,损失惨重。】
【其实,父子争权的阴影早在永王之乱那一年,就已笼罩在了大唐上空。
永王之乱导致唐廷兵力严重不足,唐肃宗为增强军力,向回纥借兵。
为达目的,甚至许下“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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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叶适道:“肃宗遽欲取两京,贪近功而忘远虑,卒使河北余孽复炽。远不及郭子仪“缓取范阳、断贼根本”之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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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年间
天幕上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承诺,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贞观君臣心头!
李世民霍然抬头,满目震撼:李唐未统一天下之前虽也向突厥借兵,但也只是以金银为价,可这诺言,是允其劫掠百姓啊!!
“无耻!丧心病狂!!”
魏征猛地从跪伏的状态中抬起头,这位以犯颜直谏闻名的诤臣,此刻须发怒张,目眦欲裂,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沉静,只有被滔天怒火烧灼的赤红!他再不顾什么君臣之别,手指直指天幕,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破音:
“借兵御寇,古已有之!然引狼入室,纵兵屠戮我大唐子民,以百姓血肉为酬资!此乃禽兽之行!人神共愤!李亨!你枉为天子!你连禽兽都不如!!”
房玄龄这位素来沉稳的宰相,此刻也是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强压着胸中翻涌的悲愤,声音低沉:
“魏公所言极是!此例一开,国将不国!回纥狼子野心,岂会满足于区区金帛子女?今日许他劫掠一城,明日他便敢索要十城!此乃饮鸩止渴,剜心饲虎!
肃宗朝廷,已是自绝于天下万民!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是为保家卫国,护佑桑梓!若知身后家园竟被朝廷亲手奉予胡虏蹂躏,军心何在?士气何存?!此非平叛,实乃助纣为虐,自掘坟墓!”
杜如晦剧烈地咳嗽起来,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焰:
“永王之乱,迫其分兵!邺城之战,阉竖乱命!如今竟又……竟又行此禽兽不如之事!
中枢无能至此!昏聩至此!自私至此!
李隆基父子守不住江山,便拿百姓的妻女去填胡虏的欲壑!拿黎民的膏血去染红自己的龙椅!这江山,这社稷,还有何面目称为大唐?!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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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57年,回纥军助李唐收回长安,入城后要求履约,太子李俶跪求延缓至洛阳,长安免于劫掠。 】
跪求?!肃宗之前的中国皇帝,有一个算一个,脸上都被寒冰笼罩。
“国威尽丧……”
【但洛阳浩劫,仍旧令人目不忍视。
史书记载,回纥兵入城后纵兵大掠三日,百姓家财被搜刮殆尽,妇女遭掳掠,唐廷被迫凑集罗锦万匹赎买部分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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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李瀚忆起当年亲眼所见,仍是痛心疾首:“回纥入洛,掳掠焚杀,东都再墟,百姓号泣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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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洛阳,远不止遭遇了这一次创伤:仅仅五年后……
彼时太子李俶上位,是为唐代宗。
他上位后,再借回纥兵……
这一次,唐廷付出的代价是“府库财帛皆归回纥”。
昔日为了长安献祭洛阳的太子在成为皇帝又一次将它当成了弃子。
回纥再助唐收复洛阳,以“洛阳民众曾助叛军”为由,再度屠城劫掠,大火焚毁房屋,死者数万。
而唐廷不仅任其所为,甚至在洛阳劫掠后仍追加赐绢10万匹!
“人烟断绝,千里萧条”是遭回纥反复屠戮劫掠的洛阳被记载进旧唐书里的境况。
明明该作为守护者的角色,偏偏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又要人如何才能生的出爱戴之心、归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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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惨笑一声,是啊,连他都恨的几乎目眦欲裂,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百姓?
且有洛阳惨况在前,其余百姓如何不生兔死狐悲之感?
民心尽丧,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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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是其一,借回纥兵还给李唐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
唐朝直接支付的巨额酬劳就有757年约定的每年赠绢2万匹;762年追赠的绢10万匹。
为了长期吸血,回纥还弄出了个“绢马贸易”。
战后回纥以战马强行换取唐朝绢帛,利用唐廷对回纥的军事依赖,抬高马价、压低绢价。
回纥每年向唐倾销数万匹马,其中多为劣马,唐需支付绢帛数十万至百万匹!占财政支出1/3以上,形成”府库空虚,民力枯竭”的恶性循环。
时间跨度长达数十年,直至840年回鹘汗国灭亡才得以终止……但持续这么久的毒害,也几乎拖垮了唐朝财政。】
【为支付回纥马价,唐廷加重江淮赋税,引发南方民变;
西北边防军被调往平叛,吐蕃又乘虚侵占河西走廊,唐朝丧失战略屏障。甚至在763年攻入长安,迫使唐廷分兵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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