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中更是将他比作萧何,褒扬备至,道他“功冠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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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祖时期
刘邦动作一顿,撇了撇嘴。
这什么‘小刘邦’‘小萧何’的,是不是还有‘小韩信’‘小张良’啊?!
这一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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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书铁券?
李世民顿了一下,显然这张免死金牌并没能保下这位的性命。
结合之前天幕提及的钱氏一族……
敢情这明太祖只认前朝的丹书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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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功劳高,信任和恩宠也曾是顶格的。
洪武四年,李善长因病辞去中书左丞相之职,功成身退,荣归故里,但朱元璋对其恩遇似乎仍未衰减。
赐给他临濠地若干顷,设置守坟户一百五十家,赐给佃户一千五百家,仪仗士二十家。
这退休待遇,堪称荣耀至极。】
【洪武七年,朱元璋提拔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为太仆丞。
甚至到了洪武九年,朱元璋还把自己的长女临安公主,下嫁给了李善长的长子李祺!
当时,李祺被拜为驸马都尉,李家“光宠赫奕,时人艳之”,可谓显赫一时,达到了人臣的巅峰。】
【“帝眷愈隆”,仿佛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将要流传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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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微微颔首:“功高酬以重爵,年老许其致仕,更结以姻亲之好。若止于此,倒也不失为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长孙无忌在一旁默默饮酒,心中暗道:是啊,若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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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
从洪武四年的荣耀退休,到洪武九年的皇家联姻,再到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短短几年时间,为何朱元璋对这位“朕之萧何”的态度,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甚至最终要将其拖入“胡党”,满门抄斩?
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太剧烈、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司马懿射出的那一箭,擦过李靖的头皮,正中李善长的眉心”!】
李靖的头皮和李善长的眉心狠狠一凉!
【在司马懿高平陵之变以前,哪个人能想到,70岁这种正正宗宗黄土埋半截的岁数,还有人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把?!
这个坏头一开,后世的皇帝们,尤其是开国皇帝,对身边那些能力超强、功劳巨大、还有自己派系的老臣,防备心就呈指数级上升。】
【李靖大唐军神,战功赫赫,但就因为能力太强,被李世民怀疑过,吓得他“阖门自守,杜绝宾客”,才勉强得以善终。】
【但李善长,他不仅面对的局面比李靖复杂百倍,更重要的是,朱元璋对他的猜疑,可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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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悄悄松了口气:小命儿保住了就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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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却不由拧眉沉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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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李善长和胡惟庸关系匪浅!胡惟庸能快速崛起,离不开李善长这位同乡兼老上司的提携:“惟庸故起家宁国令,时善长执政,惟庸馈遗善长黄金二百两,得召入为太常少卿”。
几乎可以算是李善长一力举荐上去的。
胡惟庸案发,朱元璋怎么可能不顺着这根藤摸到李善长这颗大瓜?】
【其次,李善长可能确实有点“飘”,或者说,他没能及时完成从“打天下的合伙人”到“守天下的奴才”的身份转变。
《明史》记载,李善长“外宽和,内多忮刻”。参议李饮冰、杨希圣稍侵其权,即按其罪奏黜之。与中丞刘基争法而訽。基不自安,请告归。
逼走刘伯温这事儿,可是大大有名。
他这种强势和排他性,在打天下时需要,但在坐天下、尤其面对朱元璋这种强势君主时,就极其危险了。
他可能还保持着几分“开国元老”的架子,这在朱元璋看来,就是“跋扈”、“恃功骄恣”的表现。
朱元璋需要的是绝对顺从的官僚机器,而不是一个可能对自己决策提出异议、甚至拥有自己势力范围的“老兄弟”。
他权势最盛时,“贵富极,意稍骄,帝始微厌之”。
不满,早就在久远的过去就已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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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人面露沉思。
这一课,对为臣之人,堪称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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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淮西勋贵集团的文官核心与纽带!】
【大明开国功臣里,淮西人居多,李善长作为资历最老的文臣,与徐达、常遇春、汤和、蓝玉等众多勋贵将领关系盘根错节。
他的弟弟李存义是胡惟庸的亲家;他的诸多故旧、门生遍布朝野……】
【在朱元璋看来,这就是一个以李善长为首,可能勾结武将,足以威胁皇权的庞大官僚集团!
——他本身的存在,对于决心彻底重构帝国权力结构的朱元璋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必须清除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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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期
刘彻冷哼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功高震主,权倾朝野,便是原罪。
既已功成,便当身退,若恋栈不去,或势大难制,人主岂能安眠?换做是朕,亦不能容一萧何凌驾于未央宫之上!”
殿下群臣,皆屏息垂首,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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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老朱时隔多年再次掀起大案的底层动力吗——那个‘仁弱’的继承人。】
【朱元璋对朱允炆的“仁弱”看得清清楚楚。他深知,自己死后,这个孙子绝对驾驭不了李善长这样功高望重、树大根深的老臣。
李善长活着,对于朱允炆来说,就是一个他绝对无法控制的“权臣预备役”。
哪怕李善长本人忠心耿耿,他那个娶了公主的儿子呢?他那些遍布朝野的旧部门生呢?
谁能保证他们永远安分?
朱元璋的逻辑很简单:我不能把任何潜在的风险留给我孙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可能长成大树的苗子,都提前拔掉。
李善长,就是那棵最高、最显眼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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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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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树枝繁叶茂、根深蒂固,想要拔起谈何容易!
所以,胡惟庸案发初期,朱元璋并没有立刻动李善长。】
【他在等,在观察,也在不断地给案子“加码”,让罪名足够严重到可以株连到这位韩国公。】
【洪武十八年,有人告发李存义父子实为胡惟庸同党。朱元璋下诏免死,安置崇明。李善长没有表示感谢,朱元璋“衔之”,心中记下一笔。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七十七岁了,还欲大兴土木,向信国公汤和借调三百兵士营建府邸。
汤和不敢借,密奏于朱元璋。这再次触动了朱元璋敏感的神经:私调兵马,你想干什么?】
【同年四月,京城有百姓受牵连发配边疆,李善长多次出面求情,希望朱元璋能赦免其亲戚丁斌。
朱元璋一反常态,不仅不赦免,反而下令严刑拷打丁斌。】
【这一打,就打出了“惊天”供词!】
【丁斌曾在李善长家做事,他供出李存义等过去与胡惟庸交好及相互往来的情况。】
【朱元璋立刻下令将李存义父子逮捕审讯,他们的供词又牵连到李善长:“惟庸有反谋,使存义阴说善长。
善长惊叱曰:‘尔言何为者!审尔,九族皆灭。’已,又使善长故人杨文裕说之云:‘事成当以淮西地封为王。’
善长惊不许,然颇心动。惟庸乃自往说善长,犹不许。
居久之,惟庸复遣存义进说,善长叹曰:‘吾老矣。吾死,汝等自为之。’”】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胡惟庸多次劝反,李善长最初严词拒绝,后来态度暧昧,“颇心动”,最后默许——“汝等自为之”。】
【同时,又有仆役告发,当年云奇告变之前,胡惟庸阴谋勾结倭寇与北元,曾试图通过李善长的关系,与北元旧臣通信联络,李善长知情不报。】
【这些供词,真假难辨,尤其是在严刑拷打之下得出。但朱元璋需要的就是这个!】
【他勃然大怒、痛心疾首地表示:“善长元勋国戚,知逆谋不发举,狐疑观望怀两端,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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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句“大逆不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方的李善长,早已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皇帝冰冷的意志和这“铁证如山”的供词面前,都苍白无力。
原来,陛下早就想动手了。一切恩宠,皆是过往云烟。一切功劳,皆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