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刚打包好晚饭,准备回屋等宿珩一起吃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一队兽人堵住了路。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镇定地观察着这群兽人。
他们之中有各种动物的科属,但都是诸如老虎、鲨鱼这类凶猛的野兽。其中没有一个是天生对人类友好、喜欢人类的动物,看起来并不像是联邦会选择的“棋子”。好在没有蛇,她还不至于害怕。
“你就是阿兰因喜欢的人类?”
为首的兽人是一头白虎,居高临下轻蔑地打量着她,“原来是别的兽人的搭档啊,看来阿兰因那家伙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一旁的另一个兽人阴阳怪气道:“别人的东西才更香啊,我觉得阿兰因是会吃的。”
白虎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说,我们也应该吃一口才对。”
无数阴毒的视线倏地集中在姜璎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别怕啊,我们也曾经有过人类搭档,你们说是不是啊?”白虎勾着嘴角向她逼近,扭着头向身后的那群兽人问道,立刻得到一阵附和的吆喝。
他几乎已经逼到姜璎的面前,抬起手像是要抚摸她的脸颊。
“你猜猜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
姜璎沉默了。
答案似乎并不难猜。
被送到这里的人类,很多人都患有或轻或重的兽人认知障碍。在与兽人搭档,安抚他们精神力的过程中,大多数人无法接受和兽人这样相处,结果就是认知障碍越来越严重,逐渐转向偏激。但兽人,却会在相处中越来越依赖于人类,或许是他们的精神力,又或许是这段只浮于表面的虚假关系。
白虎露出獠牙,布满血丝的双眼怒视着姜璎:“那些人类说着同生共死,到最后都一一把我们抛弃。我们又怎么能容忍他们的背叛呢?”
因为交付过真心,所以更不能接受。
乃至于,对于整个人类族群都憎恨至极。
这些气并非冲着她而来,她只是这些兽人的某个情感宣泄点。
姜璎心绪复杂,无法用单纯的“恶”来评判眼前的兽人。
她的沉默和垂下的眼神却让对方误以为是同情,瞬间高涨的怒火令对方伸出手想要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摔到墙上。
然而在白虎产生了这个念头、还未来得及付诸实践的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巨大压迫感如同海啸一般朝他的肩头压过来,他和他身后的兽人们还没能做出一个动作、甚至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那股上位者冰冷而狠戾的气息压倒在地。
一瞬间,只有姜璎还稳稳地站在原地。
她抬头看向兽人们的身后,果然看见宿珩蹙着眉,一身狼狈地朝她走来。
这一次,他伤的是嘴唇。
唇瓣被某种冷兵器划破了一道狭长的裂口,似乎是刚刚伤到的,尚未结痂,隐约还在渗出鲜血。
宿珩不悦地抿紧嘴唇,即使他的嘴唇还泛着白,也丝毫没能减轻他身上给其他兽人带来的恐惧、压抑和窒息感。
他踩着白虎的肩膀越过他,来到姜璎面前,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抱歉,我来迟了。”
凌厉冷峻如同海啸的目光落在她头顶时,瞬间化为温柔的湖水。
“你就是和她搭档的兽人?”
白虎还不服气,趴在地上冷哼一声,强行撑着双臂支起上半身,“看来是阿兰因那家伙过于小瞧你了。但那又如何,无论你多么强悍,最终还是会被人类抛弃!”
姜璎以为宿珩会无动于衷。
却没想到,他似乎真的因为对方的这句话陷入紧张的情绪。
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宿珩垂眼看她,声音低哑而小心翼翼:“你……会抛弃我吗?”
姜璎张了张嘴,说“不会的”,说完自己又怔了好一会儿。
她好像,已经抛弃了他太多次。
这让她在这个问题后说出的否定回答,都变得像个敷衍的谎言。
宿珩的目光晃了一下,呼吸瞬间乱了。
看出一点端倪的白虎顿时幸灾乐祸:“瞧吧,你自己都不信她不会抛弃你吧!能进来这里,她或多或少也有兽人认知障碍吧?像你这种级别的兽人,对于精神力的需求可不是搂搂抱抱那么简单,她早晚会无法忍受你。”
宿珩眼神黯了下来,欺骗自己似的反驳:“她不会的。”
“哈,是吗?”白虎大笑起来,“那你说说,她会乐意和你接吻,和你上床吗?”
“……”
宿珩不说话了。
明明只用精神力和气场,就已经压迫得这群兽人站不起身来,此刻却因为一句话而丢了魂似的。
姜璎见不得自己的小狗被其他人欺负——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能接受这样荒谬的想法了。
“怎么不乐意?”
她捏了捏小狗的手心,在白虎惊愕而难看的表情中,伸手去拽宿珩的军装领带,踮起脚尖贴上他的嘴唇,用柔软温热的舌尖细细舔了舔他嘴唇上狰狞可怖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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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只乐意接吻吗?
第94章
舌尖有点烫。
犬科兽人嘴唇的温度似乎比他们的皮肤还要高,又或者他正处于某种发热的状态,才让她觉得烫得惊人。
姜璎舔到铁锈的味道,咸咸的,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她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血腥味。
好奇怪。就好像自己的嘴唇上或者口腔中破了一道口子时老想去舔一样, 她莫名其妙地被他嘴唇上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用舌尖感受了一下那处裂口的痕迹。
原来兽人的血和人类的没有多大的区别呀,她想。
走神间,她抓着宿珩领带的手渐渐松开,踮起的脚尖也脱力地将要放下,本就不算紧地浅浅贴着的嘴唇也很快会有离开的趋势。
而就在她将要结束这个为他做“玫瑰骑士”的吻时,眼前的兽人忽然掌住了她的后脑勺,欲.求不满似地加深了这个吻。
姜璎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毛茸茸的尾巴已经将她卷了起来,尾巴尖撩开她身后的长发,若有似无地扫着她的后脖颈。
现在她清楚了,那里是她腺体的位置。
她忽然就读懂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意图——
他想要在这里咬她的后脖颈,标记她,告诉那群兽人,她只属于他。
或许是因为那群兽人对她的出言不逊,和觊觎她、想要抢走她的意图触到了宿珩的底线,刺激到了他;又或者他在害怕,她只是出于维护他“面子”而说出的敷衍的谎言,内心仍想要抛弃他离开。
以至于在她稍有退后一步的趋势的当下,他就像应激的猫一样扑了上来,将她牢牢锁在他的怀抱之中。用拥抱、亲吻和更多的肢体接触,来让自己信息素的气味遍布她的全身,覆盖掉从空气中飘过来,在她身上留下几乎闻不到的其他兽人的味道。
而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当然是直接将信息素注入她的腺体。
姜璎已经做好了在他咬上来时拼命推开他的准备,可宿珩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只是用尾巴尖试探着、撩拨着她,一会儿像在讨好她似地学着她刚刚的动作,反过来舔她的嘴唇,一会儿又像怎么也吃不饱、怎么也无法满足的小狗一般,探入口腔试图剥夺她口中的空气。
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费力地抬眼看他的表情,却见他根本不是前几次强吻她时那副发.情的样子。
他脸上的表情冷峻得有些可怕,眼底沉淀着狠戾的神色,姜璎怔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这并不是针对她的。他微微眯起的双眼瞥向一侧,视线的终点正是位于他们身侧,被他强大的精神力压得跪倒在地不得动弹的兽人们。
他在警告他们,不要妄图觊觎她。
姜璎忽然想起,他以前也这么做过。
在第一次见到他,从兽人职业介绍所将他接走的时候,他对那个蛇族兽人也做过类似的举动。那时候她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兽语对话,宿珩骗她说是友好的问候。
再后来,他莫名其妙在靳储昀的心理诊所,对着大厅里的某个摄像头,舔了舔她脸颊的酒窝。那时她只以为是小狗离开主人后的分离焦虑,在她回到身边时极尽所能地黏上来讨好她,确认她没有抛弃他。
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在宣誓主权。
从那么早的时候就是如此吗?
姜璎从不知道小狗的占有欲居然能这样强烈。
她其实有点喜欢这种被用尽一切手段想要独占她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她却有些不爽。
明明她走神的时候他还不让她走,这会儿反倒是他自己不专心了。姜璎莫名觉得生气,不满地拽了一下宿珩的领带,狠狠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铁锈的味道更浓了,那在精神力的安抚之下几乎快要愈合的伤口被她重新咬破,宿珩没有反应过来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神稍微凝滞了一下便收了回来,目光落在她神色不悦的脸上,意识到了什么,眼底迅速染上欢喜。
这下,两人的舌尖都带有咸咸淡淡的甜了。
他冰冷的目光也立刻柔软下来,刚刚向着那些兽人的戾气也瞬间收敛,他侧着头过来啄了啄她的唇角,带着点道歉的意味,用鼻尖贴着她的鼻翼蹭了蹭,征求同意般轻舔她的唇珠和齿关,等她主动露出点缝隙,才探着舌尖钻进去,轻柔地舔着她口腔中最为敏感的地方。
宿珩学得很快,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连换气都不会。
只不过接吻几次,他就已经摸清了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舒服,此刻正完全按照她喜欢的节奏和力度服务于她,不出一会儿就亲得她头晕目眩、呼吸急促起来。
姜璎的双手已然从推开他的姿势,变成了紧紧攥住他腰侧的衣物。
这下不专心的人变成了她。
当这个双方都带着目的的亲吻,忽然变成了“真枪实弹”,她忽然有些顶不住了,更何况还有其他人看着,这让她觉得即羞耻又刺激。
她忍不住睁着眼,撇着视线去看身侧的那群兽人。却发现他们被宿珩的精神力死死压住,就连为首的白虎也被迫压弯了脖颈低着头喘着粗气,几乎快要趴到地上,根本无法抬头,更无暇再顾及他们在做些什么。
而祈求着她专心的人换成了宿珩。
扣住她后脑勺的手和圈在她腰间的尾巴同时将她拉近,他吻得愈发急促,想要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想让她独占他的听觉、视觉、触觉,独占他的所有一切。
混沌的意识中,她好像真的暂时忘掉了他是兽人。
好像与他接吻也没什么不对,没什么不乐意的。
姜璎不禁又想起刚刚白虎嗤笑着提出的问题。
她已经乐意和他接吻了。
那……上床呢?
这是否代表着,在她心里兽人与人类的界限的确已经模糊不清,她的认知障碍真的已经接近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