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样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已经超出了他的阈值,辛抵上她额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在轻微颤抖,说话时都有些喘。
“……就那么好奇吗?”
姜璎对上那双猩红的双眼,试图从那里面找到熟悉的烟灰色。
但辛藏得很好,即便他此刻的情绪并不似他的表情那样平静,他也没忘记用他本该已经报废的那只右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带在义体上的皮革手套没有留下指缝,她没来得及找出破绽的瞳孔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似兽人滚烫的体温,冰冷的机械即使包裹着皮革,也仍旧凉得她不安地偏了偏头,于是那粗粝的掌心更重地覆盖下来,摩挲着她隐约有些泛红的眼尾。
临时的义体并不能长时间维持活动,羽涅劝过他的。
此刻他强行调动了这只还没来得及修复的手掌,剧烈的痛苦令他闷哼出声,额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辛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力气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找到她搭在他肩上的一只手,轻轻扣住,将它剥离。这一个举动做得毫不费力,他知道姜璎明显是在配合,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乐在其中,毫不拒绝他这个陌生男人的邀请。
就算知道她只当他是条狗——在她所谓自己的小狗都还不见踪影、不知生死的时候,她又怎么能这样毫不在意、毫无顾忌地摸另一只狗?
辛垂下眼,盯着她因为困惑而微张的嘴唇。
他迟疑地做出绝望的试探,带着她的手扣住他面具一角。
“好奇地话,就取下来吧。”
这是他唯一有勇气在她面前卸下伪装的方式。
姜璎有些莫名,可辛却忽然带上了点疯劲似的,用滚烫的掌心扣住她的五指,主动引导着她揭下那张冷冰冰的面具。
一声清脆的异响,金属落地的声音将辛独自一人的暧昧击碎。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心落在他脸颊的皮肤上。
“你与他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看'他的样子的吧。”
他刻意压低声线,将声音冷下来。这样的努力在变声器的转化下用处并不明显,他装模作样想要在她面前佯装的冷漠再一次失败。
姜璎脸上的困惑消失了,她似乎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却也没有更多的情绪了。
她甚至没有动,而是他在牵着她的手继续。
他避开了自己额头不停渗出的冷汗,带着她的指尖来到他微蹙的眉峰,触上轻颤的眼睫,顺着高挺的鼻梁线条往下。
等她的指尖来到他的唇珠,辛已经无法抑制急促的呼吸。
他在清醒的间隙艰难道:“这样,你就能分清我和他吗?”
话语间,她的指腹不断撞在他的唇上,他的呼吸也从鼻尖转至嘴唇,用滚烫的热气将她的手指包裹,变成夹杂着模糊呜咽的喘.息。
其实他知道,她曾经用触摸的方式想“看清”他的容貌,不过也是一种没有任何用处的做法。她不可能只通过那样的触摸,就知道他真实的样貌,更不用说记住。
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又怎么可能——
“嗯。”
姜璎任由他摆弄这么久,忽然冷不丁地开口,“分得清呀。”
辛的呼吸一滞,忽然静下来的环境中,他几乎就要回笼的理智又立刻因为她的下一个动作崩断了弦。
姜璎挣脱了他的手,自顾自地往下,摩挲他的唇瓣。
辛顿时感觉口干舌燥,吞咽困难,仿佛有灼烫的火在腹部燃烧。
没等她指尖往唇缝里挤,他就下意识地自己张开,迫不及待似地含住了她的食指,本能地舔。
这种主动侵略与征服的快感取悦了姜璎,她想象着他此时的表情,坏心思地勾了勾手指,状似无意地压了压他的舌头,听到他在这湿濡黏腻的暧昧情愫中呼吸愈发粗重,难以自持地发出求偶的声音。
被夹住的腰部肌肉猛得绷紧,他显然无力抵抗她简简单单、没有费任何心思的一次撩拨,像得到主人准许的狗一样凑了过来,重重地用膝盖抵住她。又似乎在挣扎着想要逃离,身体却诚实地沉沦在这种失控之中。他变本加厉地用犬牙轻咬她的指尖,用吮吸时发出的声响刺激她的耳膜,强忍住眼神的失焦,专注地盯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试图得到她哪怕一点反应。
可姜璎只是在他逐渐脱力,有些松动的手掌下眨了眨眼。眼睫扫在皮革手套上,临时义体的感知能力又极弱,辛没能察觉到她唯一泄露的情绪。
他只听到她平静地说:“你和阿珩一样,都会对着我发.情。小狗都是这样的吗?”
辛僵在原地。
仿佛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和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反应,让他的心猛得一沉,如同被千斤重担狠狠压下,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接连后退两步,狼狈地抬眼看她,等待着她发现真相时的怒火,等待着再次被她抛弃,却见她仍闭着眼,一下一下晃着悬空的脚尖。
“等你戴上面具,我就睁开眼。”
她好心提醒他,“快一点哦。”
“……”
他以为能逼她承认她对曾经的自己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举动,再一次作茧自缚。
辛尚未平复呼吸,喘着气沉默地上前,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面具。
将它戴回到脸上时,他的手都还在颤抖。只有在确认挡住了自己潮红的面色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抱歉,刚刚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不该对她发.情?还是——
“阿珩也经常说抱歉。”姜璎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撇开眼睛不敢看她,因此也错过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也藏起了他狼狈不堪的羞耻心。可在无意间暴露出的相似之处,又让他落荒而逃。
“我还有军务要处理。”辛转身拧开门把手,小心翼翼蜷缩在斗篷下的豹尾仍在因为刚刚的兴奋而不停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将哽在喉咙间的喘.息咽了下去,用自以为冷淡的语气隐忍着说道,“离塔纳托斯远一点。”
门在姜璎面前关上。
他连关门都舍不得用力。
姜璎垂眼看向自己被舔得湿润的手指,微微发红的指尖上还留着小狗若有似无的齿印。并不疼,只有些许痒痒的酥麻感。
刚刚好像玩得有些过头了。
她的小狗实在单纯,因为本能的吸引而忍不住对她发.情,却像做错了事似的羞愧难当,怕她生气。
真是只笨蛋小狗。
姜璎低头不自觉笑了笑,转过身的同时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沙发上正坐着收起背后羽翼的龙族,举起那双长着可怖利爪的手,毫不吝啬地朝着她鼓掌:“真是精彩。”
姜璎不悦地皱眉:“你没走?”
“本来是准备走的。但——”塔纳托斯托起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我都有点嗑你们俩了。”
“……”
这幅欠欠的样子让姜璎立刻意识到,这家伙恐怕是故意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让辛察觉到找过来的。作为更纯血的兽人,几百年的沉淀,能力势必比混血的亚兽人高出不少,塔纳托斯想要隐藏踪迹,辛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而塔纳托斯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当她的配偶,只是觉得自己不甚了解的人类有趣。
姜璎不知道塔纳托斯真实的来意,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敌是友,于是没有回应他无厘头的话,警惕地站在原地没动。
塔纳托斯却并不在意她的敌意,反而更开心了似的。
“你好像想逼他主动做什么,比如,主动摘下那张面具?”
他思索了一下,“辛从来没有取下过面具,帝国中无人知晓他的样貌,哪怕是他最信任的副官。虽然我对他长什么样一点好奇都没有——啊,顺便一提,刚刚我也没兴趣看。不过,满足你的期望似乎能让我获得乐趣——怎么样,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必。”姜璎毫不犹豫地拒绝,“这好像与你无关,公爵大人。”
“怎么办?我最喜欢干涉与我无关的事。”
塔纳托斯全然不顾姜璎的拒绝,站起身摆了摆手,再次消失在她的眼前。
第二天,“塔纳托斯公爵大人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少女”的传闻,就被帝国的公民们争相传颂,谱写成歌谣,不出半天就传入了辛的耳中。
当晚姜璎就再次见到了辛。
只不过,是在她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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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佳助攻:塔纳托斯公爵
此龙不是坏龙,纯粹是活了太久,无聊得慌
第103章
姜璎本以为塔纳托斯会继续纠缠,但第二天他根本就没有出现。她刚松了口气,立刻就在报纸某个角落的小版块上看到了塔纳托斯大肆宣扬,他对一个人类女孩一见钟情,想要与其共度余生的八卦。
塔纳托斯所谓的“干涉”就是这样吗?
昨天那场闹剧,任谁看都是那头活了几百岁的龙无聊找乐子,辛自己也清楚塔纳托斯并非真心。这才过了一天,他怎么可能会被这么明显的谎话刺激到。
姜璎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丝毫没有料到辛居然真的会因为这么一个拙劣的挑衅发疯。
晚上她本已经入睡,却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
那眼神浓郁、粘稠,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还要“重”。撵着她的耳垂打转时,滚烫的指尖也拂了上来,勾起她散在侧脸的一缕碎发,带过耳后时激起一阵战栗。
姜璎在身体自发绷紧的警惕下惊醒,睡眼朦胧间看到一双沉淀着猩红的烟灰色的眼睛。
是宿珩的眼睛。
她迷迷糊糊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对方却微微俯下身,挡住了身侧的月光,让那双眼睛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屋子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便是那道从窗帘缝隙投进来的月光。姜璎失去光明三年,恢复视力后尤其贪恋光,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也舍不得将窗帘拉满。此刻光线被对方挡在身后,她下意识不安地皱起眉。
犬科兽人的视力比人类好太多,辛盯着她的眉眼,将她的表情全数看在眼里。
她就这么……抗拒他吗?
辛本以为将她带回厄加,她总有一天能接受他,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更远了。
而好不容易摆脱了靳储昀和阿兰因,却有更多的兽人对她感兴趣了。仅仅是一个推不掉的饭局, 他就被好几个人试探带回一个人类的事。
厄加的兽人不像联邦的同胞那般深受人类迫害,虽仍有一部分兽人不喜人类,并不友善,但辛也是今天才知道,居然还存在那么多的兽人非但不憎恨人类,相反的,就像塔纳托斯一样,在几乎见不到人类的环境中,他们对人类充满了好奇。
他害怕她被其他兽人抢走。
而且……这里不只是他,很多种族的兽人都很会舔。
为了得到她,塔纳托斯绝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