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季将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搂住他脖子,趴在他肩膀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委屈了,“爸爸说我,我也爱爸爸,最爱爸爸……”
安子季在闺女一声声“我爱你”中后悔心疼到最后和闺女抱头痛哭。
众人:“……???!!!”
*
美食篇
在纽约有一家中国小吃摊,味道好,手艺绝,一旦现身,必排长龙,且神出鬼没,吊足食客胃口,求摊主开店营业。
摊主不想被迫上班,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今天在马拉松赛上卖东北大麻花,明天在小学门口卖糖葫芦,给隔壁纽约大学的学生香哭了,和小学生为了一串糖葫芦打起来了。
纽约大学最严厉最有名的生物学教授:林,明天可以到我们学校摆摊吗?
林晴天笑拒:明天要在家种西红柿、韭菜、豇豆、黄瓜……
西红柿鸡蛋、韭菜盒子、豇豆烂肉、凉拌拍黄瓜……教授馋得流口水:林,不瞒你说,我最擅长干农活了。
第16章 他们回来了
庄行志头疼, 揉了揉额角,“老姜,别闹了。”
姜如雪气鼓鼓地拿过话筒, 扯着嗓门大喊一声:“死老头!”
喊完, 啪地把电话挂了。
电话里传来盲音,庄行志听了会儿才把话筒放回去, 耳边回荡着姜如雪喊他的那声“死老头”。
带着气,带着娇。
像在喊他“死鬼”。
姜如雪似乎不一样了, 以前满心满眼都是他, 过于乖顺, 现在“调皮”了。
庄行志很满意爱人这样的改变,哪怕知道她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可能因为他的人生实在过于顺遂,才会对不受掌控的人和物更感兴趣。
姜如雪这边挂完电话,张开双臂熊抱住景渐宜, 景渐宜稳稳接住她后, 将她往里扶了扶, 自己坐在沙发外沿, 以防她摔下去。
姜如雪下巴搁在景渐宜的肩头,小声呢喃:“景景, 我的景景, 是我的!死老头,别想知道!”
“好, 你的。”景渐宜把蜂蜜水拿了进来,就放在茶几上, 她端起来,喂到姜如雪嘴边,“多喝两口, 不然醒了又该头疼了。”
“喊美女,我就喝。”姜如雪提要求。
景渐宜顺着她:“美女,请喝水。”
姜如雪听话地一口闷了,脑袋抵在景南宁的胸前,嘴里念叨着什么。
罗香铃跑过来问:“景婶子,我妈在骂我爸吗?”
景渐宜笑着摇头,“她在背《背影》。”
“谁的背影?我爸的背影吗?”罗香铃蹲地上,托着下巴,捧着微醺的小脸,看着自己的婆婆,感叹道:“我妈还是太爱我爸了。”
*
北京开往青州的火车上,一卧铺车厢内,坐着三个中年男人,清一色的高官军装,自带一股强大气场,硬是把原本应该轻松充满期待的归程变成了机密会议室现场,肃穆,庄严。
乘务员和其他乘客经过,无一不屏息凝气,目不斜视,快速离开。
程宏坤看了眼手表时间,交叠的二郎腿放下,擦得锃亮的黑皮鞋着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突兀。
他站起身,去把隔间门一关,军区高官刹那间原形毕露,眨眼功夫已经脱掉外套,只穿一件松垮的迷彩背心,并边往回走边解腰间的皮带,落座后,蹬掉皮鞋和长裤,里面一条同样宽松的条纹裤衩。
腿毛很长,袜子有洞,露出灵活的脚趾大拇哥。
扭了扭。
没了束缚,程宏坤舒服地喟叹一声,往后靠上床头,伸手抓了小桌上的炒花生,剥了壳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
心想再有一瓶老白干就更美了。
“我说你俩咋回事?不都是月底才回去吗?”没有酒,程宏坤就喝茶,抿一口,发出灵魂一声的“嗐~”
对铺的庄行志没说话,坐在窗前的小桌前看书,翻开一页,眼镜的边框挡住眼帘,让人探不清喜怒哀乐。
程宏坤看他一眼,用花生壳扔他,“门都关了,还装,你不累啊?”
他装了十分钟就坐不住了,感觉度秒如年,庄行志还比他先上车,仍稳如泰山,由不得不佩服。
庄行志将掉书上的花生壳捡起来,放回桌上的垃圾袋里后,继续看书,从始至终眼皮不带抬一下。
油盐不进的样儿,程宏坤拿他没辙,就伸脚踢自己的上铺,当面蛐蛐:“老庄姓庄,他装,老陆,你可姓陆,说说呗。”
没动静。
程宏坤吃完炒花生,拍拍手,翻身下床,扒上铺护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因为空间有限,大长腿憋屈地伸出床沿,程宏坤低头看自己的床铺,他为什么没有这烦恼?一定是下铺要比上铺长。
总之,他绝不承认陆江的腿比他的长。
陆江两只手交叉地枕在脑后,虽然脸上盖着军帽,但程宏坤知道他没睡,单纯不想理他,他直接上手推,“问你话。”
“我那点事儿,你问我?”陆江轻嗤一声,拿开脸上的军帽,五官俊朗,哪怕和庄行志比也不遑多让,但两人气质完全不同,庄行志是大院公认的“一棵松”,一身浩然正气,天生的军人架子,而陆江帅里带着坏带着痞,“第一刺头”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入伍的话,年轻时是小流氓,现在就是老流氓。
和两人比起来,程宏坤不管长相还是性情都略显逊色,他常自我评价道:只是一个人到中年事业家庭双丰收的普通男人罢了。
“你的事,不问你,还问我……”程宏坤想起自己在家的时候,媳妇跟他念叨过的那些事,立马大笑地改口,“问我就对了,哈哈哈哈,老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哪天?”陆江来了兴致,转过头问。
“着急媳妇的一天啊,弟妹们趁你俩不在家,约一块去警卫连选勤务兵,选了纠察队的排头兵,我媳妇都跟我说这事儿了。”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她俩一块去的警卫连?”陆江挑眉,颇感意外。
“这是重点吗?不是,”程宏坤自问自答,并再强调一遍,“重点是她们选的勤务兵是纠察队的排头兵,那些个小伙子可是咱大院的门面。”
陆江直接略过他,探头问下铺的庄行志:“老庄,听见没有?”
“听见了。”庄行志合上书,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进眼镜盒里,抬起头,和陆江对上视线后,两人异口同声:“居然没打架。”
“等一下,我捋捋,”程宏坤退到中间的位置,左看看庄行志,右看看陆江,“你媳妇,姜如雪,你媳妇,景招娣,不是一直以来不对付,一碰面就掐架吗?关系怎么说好就好了?女人心海底针,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感叹完,程宏坤问庄行志,“老庄,今儿当老陆的面,给句痛快话,到底和景招娣好过没有?”
他们仨从一个部队出来,做了二十多年的战友,程宏坤不想兄弟因为一个女人闹掰。
庄行志看他一眼,“谣言止于智者。”
大院关于他和景招娣的流言蜚语,庄行志多少有听说,也和姜如雪解释过,只是她不信。
用姜如雪的话来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为此没少跟他哭,没少跟景同志闹。
怎么突然又信了?庄行志越来越好奇,他出差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仇敌处成了朋友,一口一个景景,对他却是小老头,死老头。
“老陆,老庄骂我蠢驴,”程宏坤指控庄行志,对上陆江一脸坏笑,“哎,你笑几个意思?”
“蠢驴两个字都写脸上了。”陆江眼角斜飞的时候,连细纹都透着坏,很欠揍。
处了二十多年,程宏坤开得气玩笑,故作着急地摸自己脸,“写哪儿?我擦掉。”
陆江被逗得笑个不停,就连天生不爱笑的庄行志眼底也闪过一丝笑意。
程宏坤跟着笑了两声,打断:“说回正题,纠察队的排头兵搁家里当勤务兵,你俩就一点不介意?”
庄行志回答:“老夫老妻,不介意。”
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姜如雪对庄行志的感情,程宏坤全看在眼里,可谓是爱得死去活来,一个纠察队的排头兵不可能撼动庄行志在姜如雪心目中的地位。
但,那是以前了。
“老庄,作为兄弟,不是我打击你,你已经四十五了,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看书都要戴老花镜了,不夸张地说,一只脚都踏棺材里了,到底哪来的自信弟妹一辈子不变心?”
庄行志看一眼程宏坤身上的迷彩背心,军区统一发放,他穿,虽然没小年轻紧绷,但至少合身,不像程宏坤撑得一天比一天大,和老头衫没两样,“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程宏坤想把小肚腩收回去,连吸两口,没用,摆烂了,甚至往外挺了挺,“跟我比,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和警卫连的那些小年轻比啊,个个十八九,腹肌六八块,天天在眼前晃,我不信时间一久弟妹不动摇。”
庄行志指腹摩挲着书的一角,不说话了。
程宏坤是话痨,继续说:“我身材一直都这样,我媳妇不会有落差,再说了,她自己也不爱收拾,一天到晚邋邋遢遢,和弟妹站一块都不像同辈人,我没嫌弃她就不错了。”
陆江嘘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嫂子那么好的媳妇,大院多少老少爷们羡慕你。”
程宏坤眉宇间尽是嘚瑟,“又不是天生的好媳妇,都是我苦心调教来的,想学不?一人二十块,包教包会。”
陆江躺了回去,拿起军帽重新盖脸上。
庄行志重新打开眼镜盒,拿出眼镜戴上继续看书。
“……”话说一半,不说完,程宏坤憋得慌,缴械投降,“哎呀,都兄弟,谈钱伤感情,我免费教授总行了吧,你们只要记住最关键的一点:大老爷们要有大老爷们的样儿,家里的活儿千万别碰,就让媳妇张罗去,让她感受到你们对她的需要,没有她,你们就活不下去,如此一来,你们落得个轻松,她也有成就感,两全其美。”
“这不是保姆吗?”庄行志问:“你娶媳妇干嘛?”
陆家接话:“保姆花钱,媳妇不开工资,程团打得一手好算盘。”
程宏坤喊冤:“男主外,女主内,老祖宗传下来的夫妻相处之道,经久不衰自有他的道理。”
“伟大领袖还说妇女顶半边天,程团,大清早就亡了。”陆江驳回。
程宏坤不服气:“你结婚多久,破处没两天,知道个啥夫妻相处?”
“我不知道夫妻相处,但懂得什么叫尊重。”陆江拿掉军帽,转过头盯着他,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在咆哮:老子还没破处!啊啊啊啊!你说气不气!
程宏坤这些年在陆江手里栽的跟头,比他一路走来带过的兵都多,察出对方语气不对,立马从说教到谄媚:“陆师长说得对,是我不懂事。”
陆江从上铺下来,笑嘻嘻地走向程宏坤。
程宏坤连连后退,退到隔间门口,“陆司令,您先冷静,请听我狡辩……”
陆江一个字听不了,打开隔间门,一脚把人踹出去,反手把门关上,紧接着就听到女同志一声尖叫,大喊:“流氓!有人耍流氓啊啊啊!”
火车在第二天下午四点抵达青州,三人里面只有程宏坤配了警卫员,小刘看到陆江和庄行志上车,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陆师长虽然满面笑容,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到底是师长,他一个小兵平时连话都搭不上。
而庄政委向来不言苟笑,行走中的活阎王,别说搭话,看都不敢看一眼,仿佛一对视上就会被训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