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都是大院里的事，离他太遥远。

　　冷不丁的，睡在下铺的人蹬了下床板，“小杜，你是东城分局？”

　　杜野轻轻的“嗯”了一声。

　　下铺有点自来熟，谈性很浓，丢上来一支烟，嘚瑟道：“我有两个哥们就是你们分局的，一个在法制科，一个在外侨管理科，回头离校了，我组个局，让你们认识下。”

　　杜野又是轻轻的“嗯”了一下，觉得这么干的回复不太好，最后说了声，“好的。”

　　他其实没在分局上过班，甚至不知道外侨管理科是做什么的，所以接不上话。

　　下铺只以为杜野腼腆，并没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道：“我那两个哥们家里都是市局的，你认识下没坏处，平时大家也相互照顾。”

　　隔壁床的上铺慢悠悠插进来，“杜野可不是东城分局的。”

　　房间里安静了会。

　　大家都在一个房里睡觉，一个锅里吃饭，连身份都保密，听了多少有些不舒服。

　　杜野连忙解释道：“我确实是通过东城分局进入干校培训，不过我的工作单位不在分局。”

　　“那你是哪个单位的？”

　　“……龙组。”

　　“龙组，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龙组？”

　　最后一声高了八度。

　　隔壁床插嘴的人笑了下道：“看过日报吗，上面在兖北负伤的就是他。”

　　听到这话，房间里的人都翻身坐了起来，几个性子活跃的直接跳下床，扒在杜野床边探起头，“小杜，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做了英雄也不吭声，还怕我们要你请喝酒不成？”

　　“不，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在龙组都还不知道怎么说？我要是龙组的，早就喊的全干校都知道。”

　　“我也是刚加入的。”

　　“那你是怎么加进去的？我怎么听说龙组不对外招人。”

　　“我，我就是举报了几次，抓了点罪犯，立了点功。”

　　“举报？你举报什么罪犯能直接进龙组？”

　　“举报了点特务。”

　　“特务？你举报了多少个？”

　　“前后抓了二十多个吧。”

　　宿舍全员沉默中……

第305章 儿童失踪案

　　11月30日，星期天。

　　夜雨之后，清晨放晴。

　　昨晚聊到半夜，杜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也成为了别人羡慕和嫉妒的对象。

　　这一夜，杜野放下了很多心结。

　　夜晚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他的梦变的透明。

　　清晨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他的脚步变得轻盈。

　　今天休息，学校没有打铃，杜野比平时晚起了半个小时。

　　室友们还在呼呼大睡，他放轻手脚起床，洗漱后在食堂吃了早餐，跑去办公楼请假外出。

　　干校是封闭式管理，其实是可以出去的，更何况今天是周末。

　　漫步出门，他行走在胡同里，石板路上带着湿润的气息，浅蓝的天空流淌着棉白的云，巷子里起了风，把绿叶吹黄。

　　他先去了龙组的院子。

　　临走时就知道明天正式开始严打，他想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帮着俩老头清理着炉灰，又和李来福聊了会天，才知道昨天他走后，居然还有人上门挑战常威。

　　“是天桥那个张旭南指使的？”

　　“嗯，应该是的，韩松一直跟着，看到这两个人去了天桥的医馆，又来张旭南去见过面。”

　　“这家伙派人来挑战，不会是想害组长吧？”

　　“应该不会，跑到我们这里来害人，他们应该没这个胆子，而且他们也打不过组长啊！”

　　杜野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在街上混过，知道有些人的想法和普通人不一样。

　　以江湖身份来挑战，只要常威敢应战，打生打死都只能说是措手不及。

　　就算事后追究那又如何，和张旭南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没想到组长这么能打！

　　那他们还有没有后手？

　　和李来福闲聊了几句，杜野到办公室翻了点资料。

　　他从院子里出来，回去看了下奶奶，见老太太一切都好，换了身衣服直奔天桥而去。

　　明天严打开始后，第一个就会抓捕张旭南。

　　杜野要确保今天不会出事。

　　他决定去天桥盯着。

　　不能让常威身处险境。

　　抓捕余茂学的时候他还没有加入龙组，天桥的人都不认识他。

　　到了地界，他在街面上随意晃荡着，又恢复一走三摇小痞子的形象。

　　此时刚过十点，农贸市场已经热闹起来，街上随处可见有江湖艺人撂地开始占地盘。

　　在张旭南的收账的“堂口”前，表演鼠来宝的老人手里拿着两块三角形的骨板敲敲打打。

　　“给诸位，道个喜，人民政府了不起，了不起，修臭沟上手儿先给咱们穷人修，请诸位，想周全，东单，西四，鼓楼前，还有那，先农坛，五坛，八庙，颐和园……”

　　杜野抱着胳膊，杵着腿靠在墙边听热闹，眼睛不时飘过对面的蓝布棉门帘。

　　街上人来人往，只是一直无人进出。

　　过了不一会，有人押着个小偷从路上经过，引起不少人围观谩骂。

　　杜野踮着脚瞅了眼，没往前面凑。

　　这人他认识，是反扒大队的，兴许对方也认识自己。

　　这会不便见面，不然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个公安。

　　一直挨到快要中午，蓝布棉门帘才从里面打开，陆陆续续有人进去出来。

　　杜野仔细辨认着，没有发现张旭南。

　　他没有见过真人，但来之前去办公室看过照片。

　　这家伙一脸横肉，长的面目可憎，很好辨认。

　　正等的焦急，思考着是不是去张旭南几个住处看看，就见蓝布棉门帘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

　　他们手里都抱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一男一女，应该是睡着了，趴在男人肩膀上没有睁眼。

　　杜野皱了下眉头，跳起脚看看马路两边没有张旭南的影子，思忖片刻，莫名觉得这两人有问题，便摇摇晃晃的跟了上去。

　　这里人头攒动，杜野又隔了几十米远，两个男人虽然谨慎的不时回头张望，也没发现已经被人跟踪。

　　从拥挤的人群里出来，两个男人最后站在路边停下脚步。

　　杜野脚步一拐，见路边有人卖烤红薯，他一脚踩在人家的摊子上，称了两个掰开就吃。

　　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就是个混不吝。

　　两个红薯吃完，他刚准备走到路边摊再买碗卤煮，就见一辆轿车驶来，刚好停在两个男人面前。

　　车停稳，副驾驶走下来个满头花发的老者。

　　两男人连忙上前，隔的远，杜野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他们把孩子放到车后排坐好，自己并没有跟上车，又和老者交流几句后告别返回。

　　临分别时，那老者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

　　把左手压在右手手背上，手心向内置于胸前。

　　此时，他的表情肃穆庄重。

　　那两个男人郑重的躬身答礼。

　　……

　　常威早晨是被天下第一高手的屁股给怼醒的。

　　去后院吃完早餐，他缩在屋里看着常珑何雨水在院子里跳方格。

　　常小蛮趴在窗前，眼睛贴在玻璃上羡慕着。

　　“想玩就去呗。”

　　“冷。”小丫头嘟着嘴，扭头看了眼做卫生的常妲，“摔跤了弄脏衣服，妈妈还要打我屁屁。”

　　“妈妈是怕你摔伤了。”常威走过去揉了下小丫头的脑袋，“过几天我给你做个阳光房，你就可以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

　　“大舅舅，什么是阳光房？”

　　“就是全是玻璃的房子。”

　　玻璃是计划内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