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赵虎和史格听过,可从来不知道和袁绍有关啊!
常威加快脚步,不想再搭理这货。
回到招待所,史格去联系明早的班车。
从辽县到邢台的班车,一天只有两班,需要提前联系留好位置。
常威虽然赶着回京执行枪决,但也不愿意在这个年代连轴转的坐火车,所以他们在辽县休息了一天。
实在是现在火车速度实在太慢。
这会从京城到广州的火车,全程59个小时,你敢信吗?
第一天早上7点20出发,第三天傍晚6点20才能抵达,这还是不晚点的情况下。
下午两点多钟,范团儿醒来,和常威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常威也没有在院子里傻待着,他之前找史格问过路,一路溜达着行走在辽县的街道上。
辽县依旧贫困,大山里的小县城,在道路没有全面贯通的年代,这里的百姓几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常威要找的是这里的农贸市场。
在街道上走了不远,常威就看到一个小市场,鲜活和腐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或者错过了饭点,市场里并没有太多人。
他走进去溜达了一圈,买到不少绵核桃。
辽县的绵核桃算是当地特产,这种核桃以其皮薄、仁白、味香、甘淳而著称。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给家里带一些的。
吃核桃补不补脑无所谓,常家暂时来看没有蠢人,真要补脑子也可以吃鱼。
但是核桃好吃这是真的。
又转了一圈,买了点干货和干果,他从农贸市场里出来,走了两步在巷子口看到一个老头刚把破旧藤席铺下,两个干瘦的汉子抬着一头野猪小心翼翼的摆在上面。
猪已经放过血,脖颈处血淋淋的已经凝固,两根獠牙沾染着血迹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这三人都穿着破烂的皮袄子,常威也分辨不出源自什么动物,只能看出脚下穿的是豹纹的粗制皮靴。
两个汉子身后还背着长枪。
别惊讶,辽县也算是老区,又邻近大山,这里几乎家家户户有枪。
“猪肉怎么卖的?”常威蹲下来扒拉了一下野猪身上的鬃毛,随意的问着。
老头刚把尖刀和秤杆拿出来,听到问话,打量了常威一眼,“后生,你是买整猪,还是买肉?”
一般人是买不起整猪的,这头野猪大小也有两百来斤。
不过常威身上穿着呢绒大衣,裤子笔挺,脚下是皮鞋,最重要的是,他说的不是本地口音。
“整猪怎么卖?”
“一块钱一斤。”
“你这也不便宜啊。”
“后生,我这可不要票。”
“可你这猪下水,猪头,猪骨一剔,能出五成肉不?”
老头显然不擅长做买卖,听了常威的话,犹豫了会,把手摊在常威面前正反翻了下,“后生,你要是全买走,给你每斤少算一毛。”
见常威还要说话,他连忙道:“不能再少了,这是村子里打的,我卖了还要换成粮食带回去呢。”
常威抬头看看不远处两个扛枪的青年,紧张着,期盼着。
他拨弄着野猪耳朵,思忖片刻道:“那怎么称重?”
老头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后生,这猪在村子里过了称,你要是信的过我,算二百二十斤,你要是不信,咱们去粮站借个称。”
“算了,不用那么麻烦。”常威把地上破烂的藤条编制的席子两头一卷,拢在手里向上提溜了下,刚刚离地又轻轻放下,“差不多吧,就按照你说的来。”
说罢,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摞钱开始数。
刚才那一套动作后,一片死寂。
老头背后的肌肉不自觉紧绷,耳畔和脖颈间的血管剧烈地跳动,两个拿枪的汉子拼命抑制着想要端枪的动作。
他们在山里遇到过野猪,黑熊,豹子,从未害怕过,刚才那一瞬间却从面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
这头猪是他们用独轮车推到县城里的,三个人轮流推,自然知道这二百二十斤一点不含糊。
可是,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单手就提了起来。
这是个高手。
而且不是普通的高手。
常威当然不是故意卖弄力气,但也算是刻意为之。
财帛动人心,这头猪接近二百块钱,他不想考验人性。
这三人确实是猎人。
但猎人不等于好人。
“你们帮我把这个野猪抬到巷子里,我在里面避避风,等人来接我。”常威把二十张大黑十数给老头,对两个汉子招了招手,指了下他们躲着避风的小巷。
“好。”两个汉子憨憨笑着,不善言辞的应了一声,走过来两头抬起藤席把野猪抬了进去。
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手绢,把一把毛票数了两遍,点出来两块钱。
钱货两清,各自分开。
拿了钱的三人根本没心思关注常威,天色渐晚,他们还要想办法去黑市上买到粮食运回村子。
大锅饭已经把粮库吃空了!
小巷里,常威从挎包里拿出块烂布盖住野猪,就坐在它身上看着小人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走出巷口四处看看,然后踱步回来,脚尖轻触,野猪被收入空间。
今年的年货有的。
第351章 人在旅途
一直到1995年,乘坐火车时购买软卧都是有规定的,并出台了铁路旅客列车软席卧铺管理办法。
简单来说,想坐软卧,要符合三个条件之一。
1、正处及以上;
2、副处50岁以上;
3、高级职称50岁以上。
常威他们一条都不符合。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人可以坐软卧:携带机要文件和贵重物品。
这个条件就很灵活。
因为根本没办法核查。
常威出京时,范团儿开具的介绍信就是特殊信函,里面就有一条,携信人员带有机密文件。
对于这样的特权,常威已经能安之若素。
前世他极其痛恨特权——因为他不是特权阶级。
唉,屁股决定脑袋。
史格陪着他们四人刚从汽车站出来就被外面等候的队伍吓住,车门上写着公安局和调查局的两辆小轿车早早已经等候。
两局毕恭毕敬把他们送到火车站,站内站外派出所的所长早已经翘首以盼,客客气气的把人直接迎进去。
这个时候,小伙子才醒悟过来,两天里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几个年轻人,似乎并不简单。
他也送县长来过邢台,可没这个待遇。
上了火车,张龙赵虎拿着卧具票去领被褥,常威带上包厢的门,贴窗坐在下铺看向月台上人来人往,感叹道:“你爸妈可真心疼你。”
范团儿摇了摇暖瓶,又打开木塞看到热气升腾,拿出茶叶给常威泡茶,“我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这是我昨天打完电话后,两位部长和我爸安排的,就怕你出事。”
“怕我出事?是怕我惹事吧?”常威哼哼两声,收回目光,向后靠了靠,“你昨晚半夜才回,也没来得及问,确定了吧?”
范团儿倒水的动作抖了抖,她把暖瓶盖好放在小桌子下面,茶杯放在常威面前,轻轻的点了下头,“找到郑三才了。”
“他现在什么情况?”
“住在萍县下面一个小镇上,户籍显示有三个儿女,老大是个女儿,十七岁,老二,老二是个儿子,十六岁,下面还有个儿子才九岁。”
“所以老二……所以你弟弟应该活着。”
“对,他家老大老二只相差半岁。”
常威靠在厢板上,微笑道:“现在心里踏实了?”
“……见着再说吧。”
“他现在叫什么名字?”
范团儿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是问自己的弟弟,她幽怨的看向常威,小声道:“郑力。”
常威被看的莫名其妙,待听到名字才回过味来,“郑力,还好不是范力。”
范团儿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在常威对面的下铺坐下,轻声道:“我爸的想法和你差不多,让我暂时不要相认,先找到人,看看再说。”
她顿了会,瞟了眼包厢门,斟酌片刻压低声音道:“现在变化太多,前不久刚在江西开了会。”
常威瞬间明白。
范爸考虑的比自己更长远。
他只想着贸然把郑力包括郑三才一家接到京城后,他们能否适应身份变化后的生活。
而范爸则在考虑是否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江西山上刚开完的会,前车之鉴,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常威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他倾听着外面走道的动静,摆了摆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