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里，范团儿和姜红霞杜野调阅着47年剿匪后留存的档案，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调查局局长在办公室里愉快的和常威寒暄几句，指了指桌子上的红色电话机，微笑着退出门外。
几次转接，常威把电话打到部委小老头的办公室。
“我这不是今天刚到吗，哪里就能说贵人多忘事，我这是事情太多忘了贵人！”
“别提了，部长，这里根本就不欢迎我，还给我上了一课，三类女人的理论把我教育的明明白白。”
“哪三类？我说了怕脏您的耳朵，寡妇，表子，媳妇……”
“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副处，您说见官大一级，在这根本不好使，除非我是个副部。”
“肯定要市局配合啊，调查局才几个人啊，而且这么大的案子，功劳不能都给调查部吧，您说呢？”
“他大毛病应该没有，但是小毛病怕很多哦。”
“案子有了点头绪，可惜现在手下就我本部人马，小猫三两只顶什么用。”
“他才是局长，不发话谁听我的，就算给我分配了人手，出工不出力怎么办？”
“……这样啊！还得是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突然感觉要向您学的地方太多了，要不等这件案子了结，您在办公室隔壁给我也弄一间，方便我平时向您请教。”
“是，保证完成任务，一定给您争个脸。”
常威撂下电话，静静的站了会，整理完思路走回龙组的临时办公室。
范团儿把茶杯递到常威手里，期盼道：“部长怎么说的？”
“让李局长进京述职，汇报连环抢劫杀人案的具体情况，省厅安排人暂时负责市局的工作。”
“调虎离山……那他还回的来吗？”
“回肯定能回来，什么时候就说不定了，回来是不是局长也不一定了。”
“唉，还是部长有办法，把人调走，下面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开玩笑，他干了三十多年的工作，那还不得老奸……老谋深算。”
“别瞎说，也就是你，换个人脑袋都被部长给打歪了。”范团儿气呼呼的拍了下常威的胳膊，差点把茶杯给打翻。
常威笑道：“不开玩笑了，把资料拿上，我们回招待所慢慢看吧。”
几人都没有意见。
市局虽然没有积极配合龙组的工作，但是不会在基本礼仪上有缺失，这是规矩，除非以后龙城的同志不去外地出差。
常威也不愿意和市局彻底撕破脸，所以依然住的是市局的招待所。
而且他们住的理所应当。
毕竟，这是国家财产，又不是私人所有。
招待所的小餐厅里，依然是办公室主任作陪，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大家推杯换盏，矢口不提今天开会的事情。
刚刚李局长已经接到电话，让他明天就坐火车去京城汇报。
李局长在办公室里呆坐良久。
他不是叶国善，媳妇是个家庭妇女，儿子女儿都在机关里工作，自己不贪腐，家人也本分，最多就是平时喜欢吃吃喝喝。
这在如今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
靠着大山，吃点好菜怎么了？
东北苦寒，喝点好酒怎么了？
这也是他没把常威放在眼里的原因。
除了心中对少年郎的不服气之外，更多还是怕龙组真的把案子给破了，自己落下个无能的评价！
结果，人家根本不找他的茬，直接让他进京述职。
好去，不好回啊！
他在龙城是一头东北虎，进了京城只是一只金渐层。
到时候，部委说一句工作繁忙，暂时没时间听取汇报，让你等着……
你敢走？
这会可不是几十年以后，不让你走，你动一下试试看？
不打招呼，初中生和他爹娘都没能走掉！
常威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东北菜。
飞龙汤，红扒熊掌，黄焖麂子，锅包肉，小鸡炖蘑菇……
办公室主任已经打了两圈，面红耳赤的站在常威身后，低声道：“常处长，刘副厅长想邀请您明天去市局开一次案情研讨会。”
常威把一块煨到烂熟的熊掌咀嚼下咽，回头道：“今天不是已经开过了吗？”
能做办公室主任的，脸皮都厚，他尬笑着，“呃……明天的会议是想组建专案组，来配合您的工作。”
常威停下手里的筷子，定定的看向办公室主任，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
被常威逼视着，主任感觉到莫大的压力，见他点头才松了口气，偷偷耸了下肩膀，用衣服的摩擦去掉后背的冷汗。
接过范团儿递过来的飞龙汤，常威美滋滋的喝了几句，赞道：“果然是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常处长喜欢吃，我让人多准备一些。”
第382章 早上好
常威把棉大衣挂在木架上，坐在小火炉子面前烧了热水。
咕噜咕噜。
水壶发出声响，把蒸汽推高，最后在玻璃窗上凝结成水珠。
常威哈了口气，伸出手指在玻璃窗上画了个笑脸。
范团儿刚在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新买的衣服走进屋，笑着看向常威，“多大了还玩这个？”
“十六。”常威敷衍的回答着，吸了下鼻尖萦绕的淡淡幽香，见她穿的像只狗熊，嫌弃道：“屋里有暖气，没这么冷吧？”
“还是没习惯，而且走廊里冷。”范团儿把外套的扣子解开，又露出里面的棉马甲。
常威都笑了，“还是东北的女人好，晚上走夜路都不怕遇到流氓。”
范团儿不解的看着他，大眼睛眨了眨。
常威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脑海里莫名勾勒出一幅画面。
繁星点点，积雪如棉，在昏暗的街灯下，僻静的小巷里，流氓捂住女人的嘴，撕开她身上的绒裤，棉裤，毛裤，秋裤，接着撕开棉袄，棉马甲，毛衣，线衣，秋衣，内衣……
剥洋葱呢？
剥完自己都凉了吧？
过了片刻，水彻底沸腾，常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茶叶放入杯中。
邬继茂刚好走进来，探着脑袋看了眼，“常威，你怎么泡黑木耳喝？”
常威懒得和他解释什么叫做乌龙，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箱子，“都搬过来吧。”
这里面装的都是当年剿匪后留存的资料，记录着土匪们的姓名，花名，地址，还有曾经在山寨时的具体身份。
至少有两三千份之多。
今天晚上，龙组的人就要加班把这些资料过一遍。
有萍县齐玉林冒充宋玉成拿到释放证的先例，常威对这些资料也不敢全信，只能当做参考。
即便知道可能是无用功，也得这样做。
查案，特别是查旧案，本来就是一件极为繁琐复杂的工作。
今晚还是在暖气房里看资料，等筛选过后，走访排查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刚才有外人在我没好问，你们今天走访是什么结果？”
邬继茂刚把几个箱子搬过来，听见常威询问，从身侧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子翻开看着记录回答道：“黄裳，今年三十七岁，解放前是旧警察，后来留用，三年前离婚，现在单身。”
“好霸气的名字……离婚？他是因为什么离的婚？”
“据说是因为他媳妇不孕不育，对了常威，不育不孕遗传吗？”
范团儿原本还在认真听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废话了，继续。”
邬继茂不敢和范团儿犯傻气，拿着小本子继续念道：“他离婚后一直单身，但是邻居说半个月前有个女人经常来找他，还曾经留宿过，怀疑他找到了对象。”
“这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因为她出现的时间短，周围的邻居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连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暂时只知道黄裳喊她小翠，这个女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很漂亮，说话有佳城那边的口音。”
“很漂亮？”
“对，邻居的原话是贼俊，老好看了。”
“他还有其他家人吗？”
“没有，他父母解放前就去世了，有个哥哥，但是没有出现过。”
“他家的经济情况呢？”
“他在公安局拿的民警的工人编制，不过因为就他一个人生活，所以邻居都说他有点大手大脚，喜欢喝酒，还经常买肉。”
“去他家看过吗？”
“门上还贴着封条，我们没进去。”
“你记下来，明天去市局开完会，去他家里搜一搜。”
“是。”
李来福在邬继茂汇报的时候就进了屋，等他说完才继续道，“常威，这个女人应该好好查一下。”
“嗯，二十五六岁，还很漂亮，找一个三十七岁工人编制的经济民警……这个人还离过婚，生活大手大脚，多少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