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没有尖叫，也没有扇常威的巴掌，哆哆嗦嗦的看着他说不出话。

　　常威若无其事道：“我们要先找个地方避避风。”

　　在水下的具体时间不知道，但浮出水面至少超过半小时，常威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跑出去多远。

　　范团儿瞅了眼身上的棉衣，又看看棉裤，好奇的看向常威。

　　少年立刻喊起来，“我没看你身子。”

　　范团儿苍白的脸稍微红润了些，眼眸微微闪动，轻轻眨了下。

　　“你是想问这衣服哪里来的？”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要从张老头的祖师爷王重阳那辈开始说起，又臭又长，估计你不爱听，我们现在还是先找地方活下来吧。”

　　他把范团儿背在身后，朝山里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上，嘴里还嘀咕着：“团儿姐，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范团儿趴在常威的肩头，扭头看了眼奔流的江水，刚刚冒出一丝感激，结果听见常威的话，恨不得在他脖子上使劲咬一口。

　　小黄狗在雪地上来回四处奔跑，既要寻找栖身之所，又要警戒野兽出现。

　　北方的树木很少有那种巨大的树冠，所以想找到一个没雪的地方歇歇脚都是妄想。

　　一直沿着河岸边走了半个小时，小黄狗才在山峦下找到一个勉强可以休息的山洞。

　　他把范团儿放下，检查了下洞里没有蛇虫，转身出去走了一圈，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捆柴火。

　　姑娘此刻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看着常威在那里生火，犹豫半天，小心的问道：“你是不是给我吃过什么东西？”

　　“嗯，我家的传家宝，我告诉你，这事没个万儿八千的过不去。”

　　范团儿轻轻笑起来，把身上的棉大衣拢了拢，没有说话。

　　她不是傻子，常威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他怎么可能有干衣服，刚才抱回来的柴火里明显有些不是现砍的，最关键的是，她迷迷糊糊时知道自己曾经吃过些什么，她能感觉到，如果不是那口吃的，她应该已经死掉了！

　　但这一定是常威最大的秘密。

　　为了救自己，他不惜暴露。

　　火光在山洞里亮起，驱走了寒意，也带来生的希望。

　　“我出去找点吃的，这把枪你拿着，回来之前我会先喊一声。”

　　常威把五六半放在范团儿身侧，起身说完就朝洞外走去。

　　小黄狗回头看了眼，对范团儿咧了咧嘴，摇着尾巴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过了半个小时，常威在洞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又停了半分钟，才提着两只兔子进来。

　　“运气好，小黄狗抓了两只野兔，嘿嘿。”他熟练的用着匕首放血剥皮。

　　范团儿呆呆的看着常威手里的兔子。

　　你骗鬼呢？

　　什么时候野兔能长这么肥了！

　　常威没理会范团儿的想法，料理完兔子后，又削了根木棍把兔子串着放在火上烤，嘴里说道：“我算了下，现在距离队伍大概五六公里的样子。”

　　范团儿眨了眨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但是这会天要黑了，你的状态显然不合适出去，已经到了威虎山附近，我也不想惊动张三，所以开枪也不合适。”

　　范团儿点点头，小声道：“常威，你拿主意就好，我都听你的。”

　　过了片刻，她又斩钉截铁说，“你放心，落水后的事情我都会忘记，这辈子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常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暴露是危险的。

　　可如果见死不救，他这一生都会不安。

　　山洞外，夕阳西下，漫天都是橘色的光，竟然如同朝霞一般充满希望。

第389章 生与死

　　常威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那是胡说八道！

　　现在能关心他的，只有冰面上留下的二十多人。

　　在他跳下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傻了。

　　因为事发突然，过了几秒钟，大伙才反应过来。

　　杜野已经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开始脱衣服，就听见姜红霞从爬犁上跳下来，远远的大声喊了句：“把他拉住，不能跳。”

　　邬继茂几乎没有犹豫，条件反射般快速跑过去，在距离冰窟窿只有三四米的位置上，一把按住杜野。

　　杜野手脚并用在冰面上扒拉着，大声喊道：“救人啊，组长和政委落水了，快救人。”

　　这个时候大伙已经回过神来，李来福快走几步过来道：“杜哥，常威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能把政委救回来，你跳下去就是死。”

　　如果论对常威能力的盲信，来福绝对可以在龙组排第一位。

　　踢球的都能绝处逢生，留下一线生机，常威凭什么不行。

　　鼓楼菜市场里，他见过常威点兵点将玩闹般把小偷点出来，青铜簋入室盗窃杀人凭着脚印抓到凶手，还有派出所小院柱子上那一拳超过二十年的功力……

　　这半年里他见过常威太多神奇。

　　李来福只是不善言辞，所以在龙组里并不起眼。

　　但他才是队伍里进步最快的人。

　　也是在细节处观察常威最多的人。

　　杜野扒拉了两下，挣扎不过邬继茂的力量，稍稍冷静了些，被拉起来后，他接过姜红霞递过来的外套，看着冰窟窿喃喃道：“常组长真的不会有事吗？”

　　姜红霞瞪了他一眼，“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阎王爷都不敢收他下去。”

　　李来福也跟了句，“常威最后说了，他会回来的，他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杜野稍稍振奋了些精神，把目光看向河道的下游，“那我去找。”

　　专案组的人聚在一起，看着千里冰封的山峦，不敢置信。

　　这样的情况下，真的还能活下来？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知道最多十分钟，人在水里就能冻的失去知觉。

　　“你等下。”姜红霞喊住杜野，走到李来福身边，扯了下他的衣袖，小声道：“你是专案组的副组长，现在要拿主意。”

　　来福顿时呆了一下，抬头的瞬间眼神还有些慌乱。

　　龙组的人都围在他身边，看着他，即便是年纪最大的张龙赵虎都对他轻轻的点了下头。

　　别说这会常威生死不知，即便是真的死了，他们俩也不会跳出来抢班夺权，最多回到部委另谋高就。

　　没有常威的龙组一文不值。

　　但是，现在他们必须要坚定不移的支持常威选出的副手。

　　不然部长知道了，会扒了他们的皮。

　　而吉祥三宝和杜野则是无条件的支持。

　　因为李来福这个专案组副组长是常威指定的。

　　小警花皱了皱眉头，把目光转向专案组的其余刑警们，面色冷峻。

　　气质女生，胸小话少表情吊。

　　李来福也从龙城刑警的眼中看出了担忧，彷徨，疑惑，畏惧。

　　他知道这会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在心里默默鼓起勇气，把目前的局势在脑袋中过了一遍，整理思路。

　　如果常威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处理？

　　寒风如利刃般切割着空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肺里凝结成冰。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连阳光都被这严寒冻结，无法穿透厚重的云层洒落温暖。

　　就在大家焦急的开始小心议论时，来福突然挺直了胸膛，大声喊道：“下面，听我命令。”

　　龙组的人迅速站成一排，紧跟着龙城刑警也动了起来。

　　“杜野，邬继茂。”

　　李来福的声音很大，即便是冰面上呼啸而过的冷风也吹不走他话里的坚定。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应着：“到。”

　　“你们各自带一个小队，沿着河道两侧向前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冰窟窿，搜索距离……三公里，发现可疑情况立刻回报。”

　　“是。”

　　从龙城出发的时候，常威就领了两套702步话机和一部电台。

　　这玩意在平原上的通话距离是十公里，山野之中会有衰减，而且冰天雪地里，李来福也要考虑队员的安全，把距离设定在三公里上。

　　他又把视线转移了，稍稍犹豫，还是决定直接喊名字。

　　“张龙，赵虎。”

　　以前相处时，他是喊张哥和赵哥的，除了年龄和二代的身份外，主要是也没有像鸡毛和红霞那么熟悉。

　　两人立刻应声，“到。”

　　李来福见他们配合，放心下来，“立刻把爬犁和队伍带离河心，在河岸边找到安全的地方，扎好帐篷，看好人犯，等待下一步指令。”

　　这是目前最优选，不能乱，安营扎寨先把人心稳住。

　　人只要开始做事，就没空胡思乱想。

　　收到命令，四人立刻带队开始做事，专案组的二十名刑警派出十人去搜索，十人留下来找合适的地方扎帐篷，砍柴，生火。

　　队伍解散后，李来福对姜红霞使了个眼色，走到无人处小声道：“红霞姐，我们是不是要向部委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