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值班室。
“201,他们是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住了一个星期了。”老师傅看到一群拿着枪的警察,连声道:“公安同志,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是坏人啊,他们拿了介绍信,又带着孩子,我以为是借出差来京城玩的。”
杨文海没心情听他唠叨,把手摊开,“钥匙。”
老师傅颤巍巍的把201的钥匙放在杨文海手心,嘴里还嘀咕着:“这真不是我们的问题,介绍信我们检查过,上面还盖着公章呢。”
哪有时间听他废话,八人上楼,两人控制住楼梯,在走廊最里面找到201房,杨文海对剩下两个治安警道:“去厕所和开水房看看。”
等那边回话没人,常威拿了钥匙蹲在地上轻轻插进去开门,杨文海站在房门左侧,肖强和李来福站在右侧,另外两名治安警控制住走廊防止还有其余隐藏着的同伙。
“咔哒”“咔哒”
房门锁发出轻微的声音,常威皱了下眉头,不敢再耽搁,一捅到底快速扭动钥匙,四人推开房门闯进去。
“不许动,公安局的。”
“双手抱头。”
脑袋被枪顶着,三个男人僵住不敢动弹,常威一脚把小孩踢到角落里。
见局面控制住,常威开始翻找他们的行李包裹,泛着青黄色的玉制人相被捧在手心的那一刻,他瞬间踏实。
总算没丢!
这玩意要是在他手上丢了,能后悔一辈子。
突然心头一阵警醒,料敌先机启动,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左上角方位一闪。
“哚”
一声闷响,常威肩头剧痛,偏头去看,一柄细长的洛阳铲正扎在他右肩后背处。
原本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孩此时动作宛若灵猴,手臂在窗边的写字台上轻轻一按,整个人跃窗而出。
大意了!
第120章 可怎么活啊
两层破小的楼里,杨文海双目圆睁,枪口死死的压在男人脑袋上,看向常威急切道:“怎么样,常威?”
不慌,常威忍着剧痛,平静的看了一眼三位同事,稳住自己的气场。
有肩胛骨挡着,其实伤的不深,此时洛阳铲已经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不过是真疼啊!
他把脑袋从窗外探出去。
那个瘦小的孩子已经跳到楼下,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嘴上还带着轻蔑的笑意。
见常威伸出脑袋,他停下脚步,把手在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这一铲原本是准备扎在常威后颈的,结果被他给躲开了。
不过没事,过了今天,他可以再找机会下手。
常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特么的就不是个孩子。
如果抛开身高光看脸,至少有二十五六岁。
但又不同于普通侏儒,这人并不是短腿,整个人身形比例如同正常人,而且很瘦弱。
单看背影,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如果不那么着急,如果能用全知之眼多看一眼,这侏儒伤不了他。
还好关键时刻,升过级的料敌先机启动,极近距离下又狠又准的一铲被他躲过要害。
他把玉面人像轻轻放在写字台上,手枪交到左手,伸出窗外,举枪,瞄准。
得到枪械精通技能后,还没真正的射击过。
这是第一次打人,三十米距离,单手射击。
侏儒并不觉得这个距离自己会被击中,更何况这个男人的惯用手是右手。
他毫不在意,甚至给出个挑衅的眼神。
视觉提升下,这一幕在常威眼中清晰可见。
“啪”
侏儒摔在地,右腿上鲜血绽放如花。
黑五四的侵彻力连勃朗宁都自愧不如,如果近距离开枪,骨头都能打断。
守着楼梯的两名治安警听到枪声,跑到楼下朝上面瞄了一眼,顺着常威枪指的方向,发现了不远处还在努力爬着的侏儒。
“小心点,他不是孩子,是侏儒,手很黑。”常威在楼上喊了一声,端枪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等两人小心翼翼走过去,铐住,这才缩回来。
平稳气场消失,常威疼的蹦起来,“玛德,疼死了,杨叔,这算是工伤吧?”
杨文海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刚才都以为要失去常威了。
已经酝酿好的气恼、悲伤、悔恨被一句话冲散,再看向少年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小脸,不由的被撩起火气。
“什么破东西值得你这么着急?”
常威“嘿嘿”笑了两声,今天确实是大意了!
可这玉面人像是真的美啊。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丢!
“常威,赶紧去医院,也不知道这铲子上有没有脏东西。”
肖强把人铐住交给李来福,扒开他身上的警服看了一眼,半圆形的伤口已经满是鲜血,好在这里有肩胛骨挡着,洛阳铲只能刺进去两三厘米。
李来福刚把人交给治安警就匆忙赶过来,“常威,我骑车带你去。”
常威被拖着朝外走,嘴里还囔囔着,“杨叔,这一定要算工伤,我告诉你,这伤我得养半年。”
走出门又挣扎着从门边探出半边身子,“那块玉要保管好,一定要保管好。”
出门,过了少许时间又扒到门框上,“不许告诉我娘!”
说完这才真正走远,皮鞋踩在地板上作响。
直到脚步声消失,杨文海方收回心神,呆呆的看着常威留在写字台上的玉像。
真美!
外拱内凹的正面人首,头戴高冠,冠面雕琢浅浮雕兽面与平行线纹。
双耳上方以勾转镂空凸显冠帽的边沿,人面部份以浅浮雕阳纹构成五官,具有臣字大眼和獠牙,双耳戴环。
老祖宗的审美和技艺毋庸质疑。
难怪常威这么玩命。
清创,缝合,打针,包扎,常威回到派出所,所有人都走了出来,关切的眼神毫不作伪。
张有德刚想上来骂人,朱飞虹一巴掌扒拉开。
“常威,让姨看看,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有没有伤着骨头?会不会落下毛病?这会还疼不疼,哎呀,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常威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句。
李来福本来跟在常威身后,此时孤零零的站在人群最外围。
被无视了。
他默默退到一边。
邬继茂和姜红霞想靠过来,又不敢,只能在人群里静静待着。
眼眶已经红肿。
肖强和杨文海凑在一起猛抽烟,到现在他们还在后怕。
回来就被张有德狠狠的骂了一顿,还不觉得冤!
他们是领导,是长辈,是常威喊叔的人。
没看好,就是他们的责任。
石榴树在微风下轻轻摇晃,一朵石榴花被带着随风飞扬,缓缓落在常威的肩头,带去淡淡芬香。
朱飞虹摸着常威的小脸,“你说一块玉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常威笑笑,“姨,那块玉像至少4000年,我真怕丢了!”
朱飞虹愣了下,恼怒道:“一万年也没自己的命重要,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听见了没?”
常威只能讪笑着点头答应。
我的命固然重要,可这块玉也不能遗失啊!
至少这次我把它留下来了!
朱飞虹还是不放心,追问着,“医生怎么说的?”
常威胳膊上吊着三角巾,这是防止他活动幅度过大伤口炸线,轻轻扭动了下肩膀,他安慰着,“没事的朱姨,医生说没伤着骨头。”
朱飞虹见他胳膊还能动,放下心来,重重叹了口气,“你娘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担心死。”
常威大惊,连忙叮嘱着:“姨,师傅,咱们可说好了啊,这事千万别告诉我娘,回头来福辛苦去趟我家,算了,让邬继茂去,就说我这两天值班破案子,嗯,被分局借走了,不在所里。”
李来福太憨,邬继茂灵活点。
话音刚落,一个轻轻的巴掌拍在后脑上。
老王头的眼眶已经泛红,哭干了的双眼盯着常威,片刻之后又摩挲着他的肩膀上的三角绷,“你这会知道担心家里人了?”
常威只能“嘿嘿”傻笑。
“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