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
…
张云英万万没料到她要寄出一封信几乎比孙悟空上西天取经还难。
真可谓是前堵后劫。
啥意思?
谁又在堵她啊?
对,你猜得没错,就是那个吴小艳。
却说上次卫刚从厕所里将张云英救走后,便跟他战友肖友军断了联系。
他战友心里觉得有愧,也曾来找过他,但他的态度是:我可以不计前嫌,还认你这个兄弟,但相亲的事就免谈了。
不过,吴小艳却是真把卫刚看上了,她几次三番让他战友去说和,都没有下文。
但她这个人非常任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想要。
所以,利用职务之便,她几乎对来自隐峰公社的信件进行了重点关注,特别是来自隐峰公社四大队五队的。
张云英投入隐峰邮局的信是要到四舫邮局来分拣的,自然就逃不过她的法眼了。
当然,她也不敢截留信件的,但这也给了她一个启发。
那就是——她能给他写信,我为什么不能?
于是,她动用了手里那么一点点职务之便,将张云英写给卫刚的信滞留了那么两天时间。
然后她给卫刚写了一封信,洋洋洒洒三大页,用快件寄给了卫刚。
三天后,卫刚到了部队。
一到部队他就收到了一封加急来信。
还是自己老家来的信。
他感觉有些奇怪,便拆开来看,一看署名竟然是——吴小艳。
眼前浮现出这女子耍阴招害英子的品行,他顿时就失去了看下去兴趣。
又由于刚回部队,有很多事情要办,他只看了一眼就将这封信丢到抽屉里去了。
张云英的信晚了吴小艳一周时间到达,刚好这个时间里他外出执行任务,信件被人代收,也放进了他的抽屉里。
因为平时部队上也要搞一些跟地方上的联谊活动,比如上地方单位和学校参加演讲和军训等,所以有不少的女同志和女同学给他写信。
像这样的信件还不少,他一般都是往抽屉里一放就了事,基本不看不回的。
接下来他的事情可就多了,忙提干,忙着带新兵训练,还要预备进军校学习的事,张云英写给他的信就跟其他的信件一起被打入了抽屉冷宫。
张云英这里等啊盼啊,寄出去的信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原本心态极好的她也忍不住内耗了…
难道卫大姐说的那番话真的出自卫刚的本意吗?
她也去卫家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但罗婆娘对她已经有了防备,只要一见到她必定会说——
第81章 大狗,给她介绍的对象!
“英子,我去徐瞎子那给我刚子算过命了,说他可以耍对象了,不用等过年底,随时都可以耍。”
“我三女子说给他看了户人家,就是我三女婿他们一个厂的,人才那是好得很哇,性格也是好得很。”
“英子,你也不小了,也该抓紧时间找对象了!你放心,伯母帮你留意着,有好人户一定帮你去说!”
这样的话听多了无疑是给自己添堵,她就渐渐地不往卫家跑了。
一晃就是三个月过去了,眼看着就到了秋天了,她一直没有等到卫刚的回信,心渐渐就天气一样凉了。
国庆节这天,张爸带了一个客人上家里来,客人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
客人一进门跟张云英一照面,两人都愣住了。
“大狗!”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句。
当即她便遭到了来自老母亲的厉目打击,“你咋这样子喊人家呢?一点礼貌都不懂!人家可是谢干部呢!”
“没关系的,小时候他们都是这样喊我的。”男子笑着说,又跟张云英打招呼道:“张云英,你比以前又长高了呢。”
原来他就是她读初中时候的学长谢才军,当年两人因为个子高而选去参加公社举办的交谊舞活动,成了舞搭子。
他比她大三岁,那年她读初一他读初三,因为长得牛高马大被人称为大狗。
眼前的大狗长得更加魁梧了,目测身高一八五以上,比卫刚还高。
卫刚身高一米八0,在川西男儿里算是大高个子了。
偏偏他的皮肤还白,整个人又白又壮,令张云英又想给他取一个外号了——
白塔!
“她啊,就是懒长。”张母说。
这是一种谦虚的说法。
不过随即张母便说:“人家都说光长个子的人不勤快,但我家英子干活还是多能干的,动作利索还肯吃苦,咱这队上一般的女娃子还真比不上她呢!”
“是的,是的,英子从小到大都能干。”大狗点头说,又暗暗瞟了张云英一眼。
张云英:“啥?我小时候你也了解啊?”
这话一出,又挨了张母一个白眼。
“小谢,到我家来不要客套,既然跟英子是校友,那就当是自家人了,坐下喝茶。”张爸亲自泡了茶来。
又吩咐张母说,“老娘子(川西口语,老婆),你快去煮饭,小谢今天来我家过节,我得跟他喝两杯。”
张母答应着高兴地去忙活去了,并让张云英跟她一道进灶房煮饭。
又吩咐张二哥往街上去割两斤肉回来。
张母洗锅掺水淘米,张云英开始烧火。
米下到锅里后,张母瞅了一眼门口,对张云英说:“小谢这么年轻就在公社里头当干部了,负责管农业这一块,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啊。”
说完,她瞅了女儿一眼。
“哦。”张云英低头,那火钳捅灶孔里的柴。
她知道的,大狗的将来是真的前途无量。
上一世,大狗当了三年兵回来就进了隐峰公社政府里上班,紧接着改革开放第一年他担任了隐峰公社农技站站长,后来隐峰公社改为隐峰镇,他做了镇长。
再然后他一路高升,从镇长到县长,后又做了地级市市长。
想到这,她突然问了一句:“爸咋把他请到我们家来了呢?”
“小谢是下乡来指导工作的,你爸要给他安排伙食,他就说上我们家来吃饭就行了,又说你曾经是他的小学妹呢。”
张云英:“我说嘛,他又不住在我们大队,跑我们家来干嘛…”
他家是一大队的,就在隐峰街上附近。
关键是还提着礼物来!
张母又瞅了她一眼,说:“你觉得小谢这个人咋样啊?”
“不了解。”张云英顺口应道。
既不是一个地方的,又不是同年级同学,她咋可能了解他呢?
“我记得你们以前一起跳过舞呢!”
“那是参加公社活动,抓壮丁一样抓来组伴的,”张云英说,“也就培训了三个星期天下午而已,话都没跟他说过。”
是了,那时候男女界限划分得非常严格,哪个要是主动跟异性同学说话肯定会招来闲言碎语的。
“我跟你说,“张母又瞅着她说,“我觉得小谢这娃比卫刚不一定差…”
这话明了。
可是一提到卫刚,张云英的心就往下沉了一下。
有点乱糟糟的。
张母:“人家小谢还没耍对象呢,他还问你爸你耍对象没有。”
“我都是死了男人的人了…”
“呸!”
张母呸了她一口,“不许乱说话!”
“本来就是嘛。”张云英低声嘀咕了一句。
“我问你,如果人家不嫌弃你结过婚,你会答应跟人家耍对象吗?”张母问。
“你说的人家是哪个嘛?”张云英装着糊涂说。
张母将目光瞪向她,“还能有哪个嘛,肯定说的是小谢了!”
张云英:我说嘛,八杆子打不到的人会巴巴地跑来我家吃饭,果然是有目的的。
“他应该比我大两三岁吧,为啥还没耍对象呢?”她问。
在农村,二十三四的人都当爸爸了。
“是这样子的,他以前在部队当兵,以为能转成士官就暂时没在老家说对象,结果转士官的事情黄了,他这不就把年龄耗大了嘛…”
“哦。”她不再开腔了。
张母将土豆皮削了,开始切土豆丝,切完两个后,停了下来,瞅向她。
“你咋不说话了呢?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刚子啊?”
“不是。”张云英闷声道,“你要我说啥啊?我要好好烧火。”
张母把菜刀往菜板上重重剁了一下,“死妮子我跟你说,不要当犟牛,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座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