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她睁眼醒来看见少年白璧无瑕的脸歪靠在她身边,有瞬间竟有些恍惚。
似乎和他就这样在这里平静地过下去,好像也……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的少年已经醒来,点漆眼眸凝着她,“师姐。”
古怪的想法霎时在明月夷的脑中散去。
她推开他靠得过近的脸庞,嗓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尾巴松开。”
早上醒来本是想下去,发现她根本无法动弹,只好等他醒来。
而菩越悯丝毫没有尾巴缠了她一夜的愧疚,自然的从床上撑起身,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裳,趿拉木屐帮她取下挂在架上的裙子。
“师姐,今日我们要去看婚服。”他帮明月夷穿着衣裙一壁厢道。
“这般快?”明月夷倦倦地抬着手。
“嗯。”他敛目,修长的手指勾住扣子,“现已经三月,距离五月剩下不了多少时间了。”
明月夷倒是忘记时间了,原来是五月成亲。
她对成亲没什么感受,也没什么抗拒,只觉是件稀疏平常之事。
两人穿戴好,用了膳,本应是让裁缝与绣娘来府上量身选花样,但明月夷提议去外面的裁衣铺看。
菩越悯自是无异议。
近几月的好日子许是很多,不少即将新婚的男女在试婚服,好在铺是明府的,两人径直上了三楼。
店家将最好的布匹样式放在桌上,明月夷专注挑选着,少年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气息冰凉地贴在她的身上,看她选布料时认真的侧脸。
虽然明月夷对成亲并无感受,但却对选布匹有些热衷,左右看着都觉得挺满意的,一时难以抉择,遂转头问他:“你觉得哪种好看?”
菩越悯看向她右手上的暗纹红缎道:“这个更适合师姐。”
明月夷低头看了看,在手腕对比,发觉似乎真的更衬肌肤白皙。
“那就这块布匹。”
她刚选好,身后的少年忽然抱起她放在桌上。
明月夷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美目睇去:“怎么了?”
菩越悯扶着她的后腰,问道:“师姐,在府上也能看,为何要出来?”
为何要出来?
明月夷被问得一怔,眸中难得呈出茫然,随后解释:“或许是想出来散心。”
“是吗?”菩越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为何这么看我?”明月夷被他看得心中生出古怪。
虽然菩越悯总是盯着她,但甚少用这种眼神看她。
“无事。”他摇头,低眸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师姐,双修吗?”
“现在?”明月夷一惊,转头瞥向窗外。
这是三楼,人虽然很少,但似乎不太合适,因为每次双修,他都极为投入,颇有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霪乱,甚至会化作原型。
“这里不好。”她委婉拒绝。
菩越悯显然是认真的,将她的手扣压在桌上,俯身凝量着她今日出门时所画的妆容:“我会忍住,尽量不化形。”
明月夷启唇欲讲话,他已俯身以唇堵住她的话,吞下她微弱的气息,惺忪的腔调,低语诱哄她。
“况且师姐已经很久没有与我双修了,你的修为似乎在破境的顶峰,说不定只差一次就能破境了。”
明月夷被他吻得白颊透雾,乌发横陈地倒在桌案上,眼尾泛出晕红,气喘吁吁得说不出拒绝。
恰好被他寻到可乘之机,骤然堵进。
充实之感两两人神魂皆飘,尤其是温暖的灵力在两人周围萦绕,她意识恍惚的用双手叩住桌沿,如同沸水中的软虾周身变得通红。
他吻得很慢,倒像是方才说的那般有些克制,湿润的吐息交融厮磨,勾得她难捱地蜷起趾尖。
只是本就是在双修,再兼之神魂交融,她有种如临神界的神魂合一的享受。
最后双修结束,倒没如他所言的破境,反而他容色妍丽如被春情滋润,精神甚好地抱着她出了裁缝铺。
临走之前订下了之前看的布匹作为大婚之日所穿的婚服。
明月夷将体内磅礴的灵力消化,已经回到了明府。
少年坐在她的身边,守着她,见她醒来便似讨赏的小狗蛇看着她:“师姐如何了?”
明月夷试了试修为,比此前更精进了,但仍不够达到破境的修为。
他的灵力涌进她的体内,将她周身都游走一遍,随后道:“还差些,日后我们每日都双修几次,师姐总能破界。”
明月夷点头:“好。”
菩越悯没想到她会应下,怔了须臾,捧起她的脸细吻:“师姐,那现在我们再双修一次。”
“不是……”她还没说完便被他压在榻上。
一日双修一次就已经足够她消化许久,两次更不必说,事毕后,她在房中打坐几个时辰才将体内磅礴的灵力归为己用。
她再次睁眼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少年用蛇尾将她盘绕在在怀中似在沉睡。
明月夷借着月色看着少年的脸,然后枕着他雪白的尾巴也睡下了。
待她呼吸匀称时,闭眸休憩的少年睁开眼,将她圈紧在怀中,两人头相靠在一起如亲密无间的情人。
后面几日,但凡是要和婚嫁有关的,她都会选择亲自出门,每次菩越悯都跟在身边。
终于有一日,她终于寻到机会。
第86章 蛇蛇输赢
今日天气好,菩越悯正与她在外面踏青。
雪融化的地面冒出新鲜的嫩苗,一眼望去满是翠绿。
明月夷坐在观赏亭中等去买稚梅的少年,不过这次他那夜的赏冰节不同,他警惕地留了双眼睛在她的手肘旁边,
那双眼瞳是他刚生生抠出来的,正在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明月夷现在都还在想,刚才菩越悯抠眼珠的画面。
少年白玉净的脸上最妩媚的便是这对桃花目,笑着剜下眼珠后漂亮的脸上留下两只可怖的空洞,鲜血从眼眶中流下时,她竟然觉得不显得丑陋,反而有种恐怖的畸形媚态。
他笑着将血淋淋的眼珠放在她的手中,和往常一样温柔地诉说担忧:“师姐,我真的很担心你独身在这里会遇上危险,所以师姐拿好我的眼睛,定要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来。”
明月夷低头和手心这对乌黑得不正常的眼球对视,从瞳心中竟然看出了笑意。
怪异的眼球,是活的。
她不好丢掉便只好放在一旁,认真地等着他回来。
可谁知,他一直迟迟不归,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明月夷单手托腮,柔风拂过簪玉的云鬟,肌润白泽,袖坠露出滑如凝脂的皓腕,脸颊扑着海棠色,眉心一点金箔红花钿,就如此坐在风亭中宛如画卷中的仕女。
今日的妆容是菩越悯为她亲手描眉挽发的,十分适配她的面容,多一分则俗气,少一分则寡淡。
而这副面容却落在旁人的眼中许久。
焚净在青云宗察觉有异,顺异常来此处,没曾想会看见她。
风中似有若有若无的香粉气,不会使人生闷,反而情不自禁杵在原地不舍离去。
渐渐的,他看得出神。
直到风亭的女子察觉到他。
明月夷以为是菩越悯回来了,转头看去,却发现不远处屹立的人竟是焚净。
青年熟悉面容与气度使她产生看见鹤无咎的错觉。
“道君怎会在此处?”明月夷敛思将盯着她的眼球塞进衣摆下,然后仰眸对他笑着扬手。
系着红绳的手腕在空中划过,焚净视线随那截皓腕而动,旋即反应过来,回过神,朝她走去。
“明娘子。”
“道君,你也是来踏青的吗?”明月夷好奇地问他。
焚净是来抓她的。
但她没有害人,只是坐在这里看风景,这话他不好说出口,便颔首默认下她的话。
“嗯。”
明月夷眨眼:“你们修士不用修炼,可以有空隙出来欣赏景?”
焚净虽是进了风亭,但站得远,白袍不染尘埃,温润斯文得颇有谪仙之遗风。
他道:“修士也是普通人。”
“也是。”明月夷若有所思,梨涡浅浅地接下他没有说出的话:“不像我。”
焚净没反驳,只淡声道:“明娘子一直想做人,现在感受如何?”
明月夷眨眼,笑道:“感受甚好。”
焚净目光再度落在她脸上。
明月夷又好奇问:“道君,你为何要将我困住?”
焚净不谈,一言不发地形成默然。
显然不是什么好原因。
明月夷心中虽好奇,但没再继续追问,蹙眉望了眼上空担忧道:“道君,时辰不早了,我得要去寻我阿弟了。”
这般快?
焚净下意识觉得还没与她讲几句话她就要走,开口欲讲话,坐在风亭的女人已经站起身对他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