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与她心脏融在一起的灵剑仿佛不舍,轻咬着不愿离去,咬得她心口又痒又麻。
即便明月夷死咬下唇,仍忍不住从唇边溢出一丝声音。
“师姐,别紧张,放松。”
少年听见她的声音,脸颊不知为何晕开潮红,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立在水中抖着赤裸的美丽身子,亦是如出一辙地咬着齿,克制不让什么从唇中钻出。
通体雪白得只有剑身一线赤红的蛇剑,终于从她体内被抽出。
一直留意的裳儿抓住时机,趁机钻进明月夷的胸口,代替缺失的一块。
身器分离瞬间明月夷眼前恍惚,头眩晕得及时抓住旁边的竹树才勉强稳住身形,一手揪住领口急促呼吸。
但很快她便发现身体的变化。
果然,换成了金刚杵,她堵塞的灵根变成通畅,连着身体变得轻盈,倒退的修为再次恢复。
不仅恢复了,甚至比以往更纯粹,也从第三层境中期跃至巅峰时期,临插一脚就能突破境界。
突如其来的惊喜并未让明月夷露出喜色,而是神色难明地抬起脸,朝池中看去。
少年还坐在池中望着她。
如此诡异的姿势,不知是没有穿衣不好起身,还是因为要掩盖水下的脏东西。
明月夷朝着他一步步走去,待走近,居高临下俯瞰他。
“师姐。”他荡在水中扬起脸,不像是刚才是在取剑,反倒像是在经历了某种隐晦之事,眼尾薄粉如桃花。
明月夷不言不语地打量他,随之趁他毫无防备,直接拽住他的头发将其往上拽。
菩越悯整个身子被大力拉出水面,修长的身躯全暴露在她的眼前。
没有蛇尾,只有少年健硕而不掩纤美的赤裸身躯,以及挣扎间露出腰腹上的青筋,接着又被密长的发覆遮。
虽然只从眼前一晃而过,明月夷还是一眼看见了。
有条粉的!
明月夷心下惊骇。
少年还不知她看见了什么,正以跪趴的姿势伏在她的脚边,像只习惯爬行的动物,湿长的头发遮不住宽肩窄臀,湿漉漉的两条长腿优越得恰到好处,也因趴着所以重要之物被挡住了。
他不解抬脸望着她,“师姐,怎么了?”
明月夷松开他的长发,单手招剑抵在他的额头上,冷道:“你不是菩越悯,你是妖。”
她记得在云镇,裳儿与她说过,明翊的腰间有蛇纹,方才一闪而过之物定然是蛇纹。
所以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菩越悯,是明翊。
“妖?”他似没听懂,眼中的迷茫更甚了,“师姐在说什么?我不懂,我是菩越悯。”
因为他没有起身,就用这种美丽玩物被拴住脖子的姿势歪头看她,微笑时玫红的唇薄而色浅,满头湿漉漉的乌发贴在身体上,没有素日的清冷如仙的气质,反而充满了诡异的诱惑。
“尾巴,腰间的蛇纹,我都看见了。”明月夷言简意赅地握着剑往前,刺破了他扬起的额头。
鲜艳的血沿着少年的额头往下,滑过苍白得精致的脸颊。
菩越悯没有后退,看见她满脸的神色警惕,眼中闪过了然:“师姐说的是一条雪白的蛇尾吗?”
明月夷没说话,只将剑往前,所表之意已是很明显。
菩越悯伸舌舔了着了下流至唇边的鲜血,语气温软如常:“师姐别怕,刚才你看见的是我养的灵宠。”
语罢,从他身后钻出一条又长又白的蛇,那条白蛇缠绕在手臂上,尾尖往下懒懒地勾着。
真是一条蛇。还是比手臂都要粗的白蛇。
明月夷盯着他手臂上缠绕的白蛇,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见她后退,菩越悯恹垂眼皮,抚着蛇身子温声吩咐:“去别的地方玩。”
白蛇睁开猩红的眼,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隐入水中,顺着冰凉的池水朝着最远的距离爬进竹林中。
“至于师姐说的蛇纹……”他侧了侧身子,用黑长的湿发挡住身下,只拨开腰间的发丝。
“师姐应是瞧错了,没有蛇纹。”他微笑,也落魄得诱人。
蛇没了,明月夷脸色稍有松懈,目光落在他的腰间。
是没有蛇纹,腰腹上隐约虬起的是青筋。
可刚才那瞬间,她分明就看见了,腰间是有东西。
粉的,长长的一条,就像是胎记。
虽然他证明自己并非是明翊,明月夷仍浑身紧绷,并没有移开手中的剑。
她明显的不信。
菩越悯丝毫不在意抵在额上的尖锐物,反而温柔地握住,撩眼看她的纯黑眸底映着盈盈笑意:“师姐,我很痛,可以移开吗?”
面对少年清冷的撒娇语气,明月夷抿了抿唇,缓缓移开了手中的法器。
“多谢师姐。”他又笑着舔了下唇上的血,半点冷硬的脾性也没有。
明月夷屈膝蹲在他的面前,用剑柄挑起他满是鲜血的下颌。
少年很乖,顺势温驯而抬,看她的眼神带着初生的懵懂和无害。
这般毫无攻击性,才拜入宗门没多久便成为人人口中以怨报德的圣父,怎么看都不像是天性血腥恶劣的妖物。
但若真是妖,能躲过宗门测妖气的法器,也不会是什么小妖。
明月夷打量他几眼,遂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帕子,仔细替他擦拭额间的鲜血,“抱歉,是我误会了。”
“嗯……”他敛着长睫,任她止血包扎。
待他额间的血止住后,明月夷见周围冷得结霜,他一直赤身裸体的用双手撑在地上,柔声关切:“地上凉,先起来穿衣裳。”
“好。”他扬眸,对她露出微笑。
明月夷目光掠过他被血染红的唇瓣,松开了他的下颌,放下刚才为他止血的药粉,“这盒药粉是我时常擦的,大约用两次之后就不会留痕。”
菩越悯毫无芥蒂地拿起身边的陶瓷瓶,“多谢师姐。”
明月夷起身眺望上空,道:“我还得去找师兄帮我查灵根,便不再多留了。”
没等菩越悯的回应,她转身朝着来时的竹林小道离去。
她的背影僵直,半点没有往日的自然,尤其当她刻意将一缕感知留在竹叶上时,心跳更是跳得剧烈。
因为她看见,待她走出冰凉如冰蛇窟的洞府后,寒池上趴着的少年带着某种爬行动物特有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她的背影才垂下头。
师姐为何会觉得他不是菩越悯,而是明翊?
是谁与师姐说了什么?
他想着,忽而想起了方才她所言的蛇纹。
蛇纹……
他纯粹的眸子含惑,再度撩开被湿发覆盖的腰腹,看了几息才恍然大悟。
师姐原来看见了他从水中起身时,忘记隐藏在皮下的另一根。
将成型状态下的它看成了蛇,以为他是明翊。
师姐好可爱……
他眯着眼,笑了,笑得修长的身躯趴在地上颤抖不止。
待笑意过后,发情时难言的渴望爬满了全身,他忍不住伸出染血的白皙指尖,抚摸着她留下的止血药粉盒。
药膏是明月夷留下的。
他清隽的面容隐在湿发中,苍白的唇中吐出的鲜红舌尖却无法掩饰。
师姐时常擦的药。
师姐的药。
师姐碰过的盒子。
他眼珠呈现出诡谲的猩红,赤裸的身子慢慢往下爬,最后落在水中时像溺亡在水下的阴湿水鬼,疯狂地舔舐盒子,仿佛要将上面残留的所有气息都舔干净。
当明月夷站在洞府外看见这一切,面上的血色全褪。
她没有猜错,菩越悯真的是妖。
极有可能就是云镇上那只出现过一次的‘明翊’。
她看不出明翊的道行,但能躲过师傅的眼,还有她与鹤无咎两人仔细检查都没有看出妖气,定是等级极高的大妖。
如此作想,明月夷一刻也等不及,想要去将此事拆穿。
可她还没走到师傅的洞府,在路上先被人拦下了。
“师妹。”
明月夷顺着声音转过头。
是黎长名。
黎长名人未至,声先响彻:“师妹去哪里了,怎么没在洞府,我与大师兄刚去寻你都没找到人。”
明月夷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从剑上落下,道:“刚去了师弟的洞府,正巧我欲找师兄议事。”
黎长名落地朝她走去,“现在何事能有你身体之事重要。”
明月夷将刚才在菩越悯洞府所遇之事告知给他。
菩越悯是妖,还是云镇的那个已经死掉成妖的明翊。
孰料,黎长名闻言脸上并未露出严肃亦或是惊诧,而是莫名的失笑。
“师妹啊,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明月夷闻言诧异他竟然也觉得菩越悯是妖。
还不待和他商议接下来之事,鹤无咎正从里面出来。
“大师兄。”
黎长名上前,“如何,师傅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