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是当年她初入焚净峰没有本命剑,鹤无咎送她的。
剑与她的身板不甚相符合,胜在确实很好用,沉力下练出来的剑法极为稳重,所以这些年她一直不曾更换过练剑的剑。
明月夷弯起眼,亮晶晶的点头:“嗯,这把剑很好用,我这些年练剑都是用的宽剑。”
“是很多年了。”鹤无咎因她白颊上扬的笑,也露出含有暖意地浅笑,温声问:“对了,师妹,上次我所言,担忧考虑好?”
冷不丁儿地开口,明月夷尚未反应是何意:“什么?”
鹤无咎:“灵根修补之事,近期妖物肆意,尽早修复最为妥当。”
原来他是惭愧心又起了。
“师兄,此事并非小事,容我再考虑一二。”明月夷柳叶眉轻蹙,面上浮起为难,像不愿让师兄犯险的师妹。
鹤无咎没有勉强她,见她仍拒绝,遂将手中的玉珠递于她:“此乃蕴骨珠,你戴在身上能滋润身骨,也能防妖物靠近。”
骨兽死去的骨打磨成佩饰能滋润修士仙骨,但因早些年杀骨兽风靡一时,骨兽差点被灭绝,仅剩没几只成大妖的骨兽。
而成大妖的骨兽,自是比寻常的没生灵的要更珍贵。
这可比她之前送鹤无咎的五百年灵石,更称得上宝物了。
明月夷接过来戴在手上,眉眼含着欣喜:“多谢师兄。”
还像个小姑娘。
鹤无咎失笑抬手将掌心虚置于她的发顶,轻揉道:“不必言谢,本就是应该的,就算你不是因我而受的伤,我也应对你如此。”
明月夷僵梗脖子,忍着想要躲开的冲动,唇角上扬的弧度险些难以维持。
从她刻意遗忘那些被杀的记忆加深后,她对他已不再是单纯的想要报祭剑之仇了,有下意识的恶心。
为了不让他看出脸上的表情,明月夷埋着头瓮声瓮气地回他:“我知道,师兄待我们一向好。”
话罢她再不经意移开头,抬着头笑得无害:“师兄,那我去练剑了,再不去,等下可就没有我的地盘了。”
鹤无咎莞尔:“去吧,过几日我再让小竹给你送滋润的药。”
“嗯。”明月夷弯着明眸善睐眼儿对他笑了笑,背着宽剑另去寻位置练剑。
此前她每日都会来重日台,其实师弟师妹都会为她将位置留下,今日也一样。
为她留地的乃关系相交甚好的李驰师弟。
明月夷解下捆剑的布袋开始练剑。
中途休息时,李驰师弟似乎找什么人。
李驰师见她休息,上前诧异问最近几日为何没看见菩师弟。
菩越悯不止没来重日台,其余地方也未曾听闻过他的踪迹,活生生的人就似这样失踪了。
明月夷疑惑摇头,发出同样的诧异,“不知道,或许他在洞府练我之前教他的剑法罢,你寻他作何吗?”
李师弟并未对她产生怀疑,闻言笑着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感谢菩师弟上次帮我呢。”
上次他山下的老母病重,普通的凡人不似修士能用灵力滋润根骨,延缓衰老与生老病死。
他眼看老母就要咽气,束手无措之际乃菩师弟赠送的滋补丸,这才救下老母,他一直想寻机会报恩,知菩师弟时常陪在明师姐身边,所以才来寻他,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怎的,菩师弟已经好几日不曾出现了。
李师弟郑重道:“师姐,你若是看见了菩师弟,能否告知我一声,我想要送他感谢礼。”
明月夷对他颔首,遗憾道:“只能下次了,不过师弟品性‘良善’,恐怕不会收下感谢礼。”
李师弟摆手,面露出害羞:“没,我知道师弟不会收,但就是想当面感谢他,师弟是我在焚净峰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明月夷没接这话,唇角弯起微笑的弧度。
李师弟道:“既然菩师弟不在这里,我便不打扰师姐了,去他洞府周围看能否遇上他。”
“嗯,去吧。”
李师弟遗憾御剑离去,没留意站在练剑台上的明月夷笑不达眼底。
她垂下眸,平静地继续练剑。
而练剑的途中过来了不少师弟师妹,皆与此前离去的李师弟一样,询问她菩越悯为何没来。
明月夷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同样的话,做出同样的抱歉,用同样的眼神目送那些人离去。
直到夜幕降临,她隐约察觉体内涌上熟悉的热意,趁着尚未失控前,收起宽剑再度回到洞府。
自从之前被菩越悯用蛇尾缠裹一次后,她每夜都会有种骨子发痒的情潮袭来,每当此时都会迫切的想要什么填充缓解。
第一次察觉不对,她就翻看过百妖录,但却没有找到类似的记载,原是想去藏书阁看,但迟迟没来得及。
今夜她和往常一样推开房门,先换下身上的练功服,这次却没有去浴房中靠水镇压体内的莫名的燥热,而是将一直放在架子上,开过封没有喝完的半壶青梅酒全喝下。
很久未曾喝过酒了,青梅酒名清,后劲重,不过半壶酒下肚,她就隐觉醉意袭来。
明月夷强撑着起身,提着灵萤虫做的竹灯笼,踏着清辉的月,摇摇晃晃地走进藏匿在后院的地下暗室中。
和往日不同,一条往下的长台阶两壁上挂着壁灯,多了几分人气儿。
当她行至最下方,正中央摆放的炼炉早已将里面的法器淬炼完,不再燃着熊熊烈火。
而白日那个被众人称道,说要亲自当面感谢,但找不到人的师弟正坐在最里面,她平日闭关打坐时的榻上。
这是他被囚的第三夜,但他很乖,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不曾离开过。
哪怕师姐在前两日,每日回来都会不言不语的将剑刺进他的胸膛,他也一样很乖,乖乖地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在柔晕灯烛下,长相昳丽的少年像是被锁在阴暗密室中被囚禁的漂亮玩物,脖子上套着一条短得维持坐姿都困难的锁灵链。
闻声,他僵硬地转动涣散的眼珠,缓缓抬起头,朝望向她的脸上扬着奇异地微笑。
“师姐,你回来了。”
少年每次死后再生后都似不会讲话,需要适应身体,声线几乎都是从胸腔震颤出的,不复往日的玉石坠珠堆,沙哑得难听。
第62章 蛇蛇吃饭
外面见她便问的小师弟,从来都没在洞府中闭关,也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她囚在了洞府中。
自她从锁妖塔出来的当天夜里,杀不死的少年又一次回来了。
她不过因为身子情潮难忍,一个沐浴的时辰,再次回到寝居,推开房门就看见少年身下盘着雪白的蛇尾,眼尾坠着猩红的泪珠,和往常一样对她好得掏心掏肺。
他热切地掏出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心和肺,可怜的用双手捧着让她亲吻、品尝。
想要与她换取双修,渡过发情期。
当时她鼻翼间全是血味,下意识抬起手中那条刚在炼炉中淬炼好,提前放在芥子袋中的锁灵链,朝床上的少年挥去。
她如第一世那样将他锁住了。
而少年也没有等到她接受他血淋淋的真心,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条铁链锁脖。
他被她像拖曳死狗一样牵去暗室,锁在了榻上。
他全程乖得不像话,甚至早已期待已久,哪怕她恶意的将铁链缩小得他跨出第二步都难,也一样柔眉善目坐着,脸颊浮着薄薄的好霞色,期待地看着她被情慾折磨的脸。
她将菩越悯锁在暗室中后并非是要与他双修,而是尝试用各种方法杀他。
但他是杀不死的,无论是她将这具无数人垂涎欲滴的身躯生劈成两半,还是剁成肉糜、烧成灰烬,任她如何摧毁他,第二日他仍会仿若无事人般坐在她的院门外,等着她出来。
等着她再次给他套上锁链,拖进暗室中。
如此日复一日,直至她从厌烦变得平静,再到如今的麻木。
现在明月夷进来后没有搭理他,提着手中的灯笼挂在墙壁上,随后再行在暗室中仔细检查屋里的每一处。
确定撒上荧粉的位置都完好无损,没有人进来过才放心,看向身后的少年。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瞳孔明显骤竖,像是闻见了什么想要靠近她仔细打量,但脖颈上的锁灵链却无法让他跨出一步。
少年只能像拥有四肢的动物,双手与双膝撑在榻上,伸着秀颀的脖子:“师姐,你戴的是谁给的?和谁去喝酒了?”
他阴郁盯着她无意露出手腕上的白玉珠。
是蕴骨珠。
明月夷上前拿起一旁的抻杆,挑着他的下颌抬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他落魄却美丽的男子身躯。
少年生得美,无论是身躯还是容貌,都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但却是妖物。
他眼尾红红,双手握住抻杆,执着问她:“师姐,谁送你的。”
明月夷随手松开抻杆,冷淡施舍他几个字:“大师兄。”
她要看看,他究竟是为何要缠着她。
在菩越悯听见这三个字后,盘在身下的蛇尾尖蔫耷耷地垂下榻沿,垂着乌黑长睫,像是在打量身体上有什么能与她交换。
明月夷想到前几次他也是这样。
他会在胸腔里面翻找,挖出跳动的心脏,扯出里面的肠子、骨头、肺……逐个将掏出的那些东西捧至她的眼前,让她挑选,只为了换取一次双修。
每次都会弄得榻上一片狼藉,鹅黄被褥被染成鲜艳的红。
别说是与他双修,她只要想到,胃里便一阵恶心。
明月夷眼见他抬手似又要从胸腔里去掏,想也没想屈膝跪坐在他的面前,握住他已冒出尖锐爪子的手。
菩越悯停下动作,缓缓抬起不知何时微红的脸颊,薄而颜淡的唇中想要讲话,却先发出了霪荡地轻喘。
这是她这段时日唯一一次主动碰上他,不是用剑,用斧头,而是用手亲密地触碰着他的肌肤。
手腕的肌肤仿佛烧起了,连着他的人身一起。
明月夷听见少年的喘息眉头一蹙,却没放开他的手,而是凝目审视他。
她的打量露骨,从他根根分明的墨黑睫羽开始,视线如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
像打量可有可无的物品,丈量是否能为她所用。
而在这种目光下,少年迷离的眼眸渐变得湿润,眼尾的薄粉似氤氲着灯烛的昏黄,暗沉沉地潋滟着。
明月夷打量完后松开他的手,身子往前压了一寸,瞬时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她开始闻他,闻从他衣领中冒出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