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李磐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突然多了很多话,常常一边揉她亲她,一边夸她“好看”“好听”“好香”,这也就罢了,还说了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露骨词语,听得楼雪萤浑身发红,一个劲地捶他:“不许说了!”
李磐:“你让我直说的。”
楼雪萤恼道:“再说,以后不许碰我了!”
“那我不说了。”李磐从善如流,听话地闭嘴了,只是弄出的动静却越发大了。
他果然将她折腾了大半夜,到最后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了,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他给她擦了身子,又来抱她。
他在她耳边问道:“我伺候得如何?”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李磐便笑,松开了她:“睡吧。”
第35章
李磐共有九日婚假,就这么每日忙活些正事,又忙活着些不正经的事,婚假倏地一下就结束了。
真到了要上朝那天,李磐躺在床上,看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温香暖玉,十二万分地不想起床。
唉,温柔乡,英雄冢,实在是太消磨人的血性了!他竟然也会有起不了床的一日!
李磐不甘不愿地松开楼雪萤,勉强坐了起来。
楼雪萤被惊醒,看着外面半明半昧的天光,问:“侯爷要走了?”
李磐嗯了一声。
楼雪萤撑着床想坐起来:“我服侍侯爷更衣。”
“不用,你睡你的。”李磐把她按回被窝里,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笑走了。
他虽无京职,但仍是镇抚大将军,尽管大多数时候朝会上都没他的事,但他还是得到场。
进了宫,到了乾阳殿前,已有许多同僚在列。
看见多日不见的李磐,大家纷纷迎上来向他贺喜。李磐满面春风,难得也愿意真心地和这些人互相恭维一番。
和这些人打完了招呼,李磐便走到楼枢身旁,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岳丈大人。”
楼枢:“侯爷。”
李磐:“岳丈大人放心,簌簌她还在家睡觉呢,一点儿都没早起。”
楼枢:“……”
谁问你了?
楼枢嘴角抽了抽:“侯爷疼爱小女,是小女的福气。”
二人闲聊几句,便听一声唱报:“陛下驾到——”
群臣迅速归位,静候圣驾。
前几日陛下偶感风热,休息了两日,便又继续上朝了。今日也依旧正常。
李磐随众人行礼拜见,直起身来时悄悄看了一眼御座之上的皇帝,见他神色淡然,威严如昔,似乎并没有留下任何病容。
皇帝无病无灾,自然是好事。但不知为何,李磐没来由地就想起那日回门前,他与楼雪萤进宫谢恩时,皇帝的表情。
明明他也是笑着的,可不知为何,李磐却觉得皇帝对这桩婚事似乎并没有那么满意。
难道是看到自己满意了,皇帝反而不满意了?莫非他怕自己与楼家联姻,相亲相爱,过于势大?
那他当初赐婚干什么!
而再想到楼雪萤见到皇帝时的那种反应,他便愈发觉得古怪。
说是畏惧,似乎也不全是,说是激动,好像也没什么可激动的。而且得知陛下因病取消早朝之后,连楼家父子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楼雪萤倒是显得心事重重,整个早饭期间都没说话。
而且在进宫前的那一夜,她甚至还做了噩梦,在梦里泪流满面。
她一个自小娇宠长大的小姐,到底能有什么事让她哭成这样?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白日里明明还很正常。
这几日过得太过充实,成日和新婚妻子厮混在一起,好些事情李磐都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在终于有了独处——就姑且当作是独处吧——的时间,他终于有空慢慢梳理这几日的疑惑之处。
他心不在焉地立在大殿之中,群臣议事之声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间或夹杂着几句皇帝的声音。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
这一眼,他恰与视线扫过来的景徽帝对上目光。
李磐:“……”
景徽帝看着他,凉凉开口:“李卿,朕方才与诸卿所议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磐:“……”
方才议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啊。
李磐咳了一声,道:“臣以为,诸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陛下说得也有道理,臣不是此中行家,臣不敢妄言。”
景徽帝哼笑一声:“李卿怕是根本没在听吧。”
李磐惭愧道:“臣一时神游,有负陛下厚望,臣知错。”
景徽帝:“何事让李卿分心至此?莫非是与边境有关之事?不如说来让朕与诸位爱卿听听。”
李磐道:“与边境无关,乃是臣的私事。这乾阳金殿,乃是处理朝政之所,臣以为在此说出不妥。但臣若撒谎搪塞,便是欺君,臣也不想欺君。不如陛下不要问了,臣也不说了。”
身后群臣忍不住互相对视几眼——也只有武安侯才敢这么跟陛下说话了。
景徽帝脸上的笑意冷了冷:“李卿莫非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纵是私事,说出来大家一笑了之,又有何不妥?”
皇帝都这么说了,李磐也只好道:“不敢欺瞒陛下,臣方才在想,待下朝之后,便绕路去朱雀桥旁的桃源居买些牛乳芋糕,臣的夫人昨日点名要吃这个,但桃源居每日只做一百份,还不许预订,臣正在担心下朝之后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话音未落,殿中各处已传来几声憋不住的闷笑,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窃笑私语声。
李磐说完,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脸不红气不喘,仿佛一点也不以为意。
在他身后几排站着的楼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猛跳,极力忍住了掐死李磐的冲动。
御座之上,冕帘一阵晃动。
郑公公惊悚地看着李磐。
待到殿中笑声终于停了,景徽帝方幽幽道:“李卿为人坦荡,果然能博众卿一笑。既然李卿急着下朝去买糕点,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无人应答。
“既然无事启奏,那朕便说最后一件事。”景徽帝语速缓慢,“犬戎虽已定,但近日朕收到密报,言犬戎之外,还有其他部族蠢蠢欲动,似有侵吞犬戎,威胁我大岳之迹象。李卿,你乃朝之肱骨,国之栋梁,边境之事,舍你其谁。今日为夫人买完糕点,休整一夜,明日便急行启程吧。”
李磐愕然抬头,震惊地看着景徽帝。
楼枢也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其他大臣也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弄得措手不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脸迷茫。
其他部族蠢蠢欲动?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啊,怎么个蠢蠢欲动法?
景徽帝眯了眯眼,看着李磐:“李卿,可有异议?”
李磐从震惊中回神,猛地抱拳道:“国有召,臣绝无异议!只是除犬戎外,边境略成规模的还有乌孙、氐羌、獯羯等部族,未成气候、不足为虑的小部族更有十几者之众,不知是哪个部族如此胆大包天,不把大岳放在眼中?犬戎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竟还敢来犯?”
“谁挑的头不重要,这些蛮寇夷族,毫无教化,频频滋事,屡屡挑衅,此消彼长,互相配合,就是觊觎我大岳物产,劫掠如同无人之境。哪怕一时不是大岳对手,也会严重阻碍商路贸易,影响军民生活!”景徽帝沉声道,“李卿,你此去务必剜除西北这块多年积病,斩草除根,还军民一个清良太平!”
李磐喉头一滚:“臣——遵旨。”
“好了,既然事已议定,那便退朝吧。”景徽帝道。
“退朝——”
景徽帝起身,郑公公连忙上前,扶着景徽帝消失在了众臣眼前。
皇帝一走,乾阳殿中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忽然又要打仗了?他们竟然真的如此大胆吗?”
“武安侯看起来也毫不知情,陛下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陛下倒是体贴武安侯,婚假结束了才让武安侯去,如此看来,那战事也没有那么紧迫啊?”
“陛下前几天病了,不会就是因为这事气的吧?”
……
李磐眉头紧锁,负着手快步往殿外走去。
“侯爷!”楼枢迅速追上,“我们边走边说?”
“好。”
楼枢:“边境之事,侯爷此前可知?”
李磐:“丝毫不知。”
楼枢:“那侯爷现在是何打算?”
李磐:“陛下要我明日启程,我还能如何打算?”
“那侯爷可知,何为斩草除根?”楼枢问,“这斩草除根,难道是要将所有异族清扫干净,一个不留?一个犬戎俯首称臣都花了这么多年,那斩草除根,又得到什么时候?”
李磐:“我不知道。”
“侯爷!”楼枢急道,“你若回了西北,那小女怎么办?”
李磐目光沉沉,一言不发。
楼枢深吸一口气,也知道李磐给不出什么答案。陛下让他明日急行,分明就是不让带家眷的意思。可谁知道李磐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难不成让他新婚没几日的女儿独守空房吗?而且,就算能带家眷,他也不愿意让女儿去西北受罪啊!
“怎会如此?”楼枢喃喃,“我前几日还在与皇城兵马司的人吃饭,想看看有没有门路疏通一下,谁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磐道,“岳丈大人想必还有官署之事要处理,切勿着急多心。边境之事我会再仔细查探,如今我须得先回府,将此事告知簌簌与我母亲。”
说罢,便丢下楼枢,匆匆出了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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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内,楼雪萤正坐在李母屋中,温声细语地教李母认字。
她深知李母不敢去见那些达官贵人,就是怕自己没文化招了笑,若是大字不识,那便怎么都破不了这个局,所以她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李母同意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