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笑道:“这唱的戏、穿的衣服,都跟我们那儿不一样呢。”
楼雪萤:“娘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没见过,有意思。”
“娘若是看不懂,便问我好了。”
李母却摆了摆手,兴致盎然地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看一会儿,我看看我能不能看懂。”
她挪了挪椅子,睁大眼睛,开始聚精会神地看台上的戏子表演。
楼雪萤和采菱倒是看多了这些戏,兴趣平平。楼雪萤分了些糕点出来,让采菱端去一边吃了,自己则坐到了李磐旁边,低声道:“侯爷喜欢看戏吗?”
李磐摇了摇头。他一个将军,若是喜欢看戏,那像话吗。
楼雪萤抿唇一笑:“那就得劳烦侯爷在此耐心坐一会儿了。”
李磐捏了捏她的脸。反正他也没别的事做,娘高兴,她高兴,他便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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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投雷和营养液!18:00还有一更~
第34章
楼雪萤悄悄四下看了一圈,只见李母坐在他们前面,目不转睛地望着戏台,已然把他们二人抛到了脑后,而翠翠和几个小厮靠在墙边,也在趁这机会一边休息一边看戏。
至于采菱,已经很识趣地坐到了一边,背对着他们吃点心了。
没有一个人在看他们。
楼雪萤便从果盘里拈起一颗樱桃,递到李磐嘴边。
李磐瞅她一眼,没张嘴,眼中分明写着“无事献殷勤”五个大字。
楼雪萤瞪了他一眼,收回手,将樱桃放入自己口中。
李磐笑了一下,也拈起一颗樱桃,递到她嘴边。
楼雪萤看他,他便挑眉,凑到她耳边,在一片吹拉弹唱声中小声说道:“不是说今天我伺候你吗?”
楼雪萤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事儿呢,不由失笑。
于是李磐就这么一颗一颗地喂她,没过多久便喂空了一小盘樱桃。
他起身往外走,楼雪萤不知他要干什么,便也跟了过去。
李磐打开雅间门,左右看看,见走廊里没人,便道:“我下去找小二再拿一碟上来。”
楼雪萤赶紧阻止他:“够了够了!等会儿还要吃饭呢!”
“好吧,那算了。”李磐对看戏不感兴趣,只想和楼雪萤说话,方才在雅间里怕扰着别人看戏,便没多说,这会儿出来了,决定索性说个够。
他关上门,靠着墙壁,对楼雪萤笑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楼雪萤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在想什么好事,便道:“不想。”
李磐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以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做‘樱桃小口’,人的嘴哪能有樱桃那么小,这也太夸张了,还是人吗。今天忽然就想明白了,可能不是说人嘴小,而是说人的嘴长得好看,颜色跟樱桃似的。”
楼雪萤:“……”
感觉像是被夸了,又感觉像是被调戏了。但若是调戏,调戏得又有点土气,让她一时噎住,无话可接。
李磐看她沉默不语,不由啧了一声:“你怎么没点反应,我难得想出这么一句文雅些的话。”
楼雪萤:“……很文雅吗?”
李磐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还特意用了博喻的方法,不文雅吗?”
楼雪萤为难道:“你下次要不还是直说吧。”
李磐也不是第一次夸她,但都说得很直白,什么“好看”,什么“漂亮”,由于用词过于简单,他又说得过于自然,像是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常常让听惯了夸奖的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他今天特意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她感觉自己像被街头不学无术但故作高深的油腻赖子缠上了。
“没劲。”李磐悻悻道。
楼雪萤笑了:“虽然夸得实在一般,但还是多谢侯爷夸奖。”
李磐轻哼一声,伸手过来揉了把她的脑袋,这事儿就算完了。
两人在走廊里头嘀嘀咕咕说了许久话,忽听戏台上乐声停了,原是一折戏结束了。二人重新进了雅间,李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对楼雪萤笑道:“这戏不错,好看的。”
楼雪萤:“娘看懂了吗?”
“差不多吧。”李母道,“是不是说的一个县令查冤案,替百姓平反的事儿?”
楼雪萤:“正是呢,娘真聪明,头一回看京戏,就能看懂。”
李母抓了抓脑袋:“嗐,半听半猜的。”
时候也不早了,楼雪萤便打算找家酒楼去吃晚饭。
李母道:“千万别去那些太贵的啊!”
倒不是怕花钱,而是贵的容易遇到李磐那些同僚,李磐现在这副尊容,万一被同僚认出来了,那也太滑稽了。而且,她也没作好直面那些达官贵人的准备。
楼雪萤柔声道:“嗯,不去,我们去百姓们也常去吃的酒楼。”
她所言非虚,的确带他们去了一家价位适中的酒楼。酒楼里大半位子都已坐满,三个人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采菱他们则坐了旁边一桌。
李母今天虽走了不少路,但方才在戏院里也吃了一点东西,并不怎么饿,因此倒有空研究桌上菜式,好奇道:“这些都是京城本地的菜吗?”
楼雪萤答:“京城里五湖四海什么人都有,所以酒楼也是集百家之长,什么菜都做。娘可以什么都尝一尝,喜欢哪种菜,咱们以后让府上厨子也做。”
李母乐得眼角都皱成一片:“还是簌簌好,什么都带我试试。石头这臭小子,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的,也不说带我出来尝尝鲜!”
正在埋头吃饭的李磐无语抬头:“怎么又怪我?不是你自己不肯出门,说府上的菜也挺好吃吗?”
李母:“反正我看你不行,你早带我来这种地方,我也不会不敢来嘛!”
李磐撇撇嘴,懒得再搭话,喊小二上了一壶酒。
楼雪萤:“侯爷还要喝酒?”
李磐:“今日心情好,喝一点。”他举起酒壶,往李母杯子里倒了一些,道,“喏,给你也尝尝,省得怪我不带你尝鲜。”
他看向楼雪萤:“你也来一点?”
楼雪萤摇头:“我就不用了。”
李磐便给自己倒了,喝了一口,继续大快朵颐。
李母抿了口酒,点评道:“嗯,比我们那儿的淡一点,甜一点,我们那儿更辛辣些。”
楼雪萤好奇道:“娘在西北也喝酒吗?”
“以前家里穷,冬天冷,盖不了太厚的被子,就会去买一点烧酒喝。”李母道,“便宜,量大,喝一口,心口能暖和好久,下地也能不那么怕冷了。”
“老说这些做什么。”李磐边吃边道,“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也不想想你儿媳是什么出身,你说这些,不是存心让人家不好意思么。”
“哎哟,我可没那个意思!”李母叫道,“簌簌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了,哪想得那么深,簌簌,你可千万别多想。”
楼雪萤笑了笑,说:“无妨的,娘该说便说,我以前也只在书上看到过一些民生疾苦的文字,但亲耳听到娘说,便又有另一番感悟。娘就是应该多说这些,才能让我们知道西北百姓的不易,才知道侯爷打下胜仗,给百姓一个安稳生活,是多么大的幸事。”
李母咋舌:“还是簌簌会说话,拐来拐去,又拐到石头身上了!石头呀,你多跟簌簌学学,你要有簌簌这种口才,何至于在京城交不到朋友!”
李磐饮了口酒:“不学。她今天刚让我说话简单点。”
李母:“……簌簌怎么会忽然说这些?定是你又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那跟侯爷闹着玩呢,娘不用上心。”楼雪萤忙道,“快吃菜,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母这才瞪了儿子一眼,举起筷子吃饭了。
等吃完饭,天都快要黑了。
几人从酒楼出来,檐角的灯笼亮着澄黄的光芒,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在每个人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
夜里有宵禁,街道已不似白日里那般喧闹,沿街大多店铺已经打烊,只余几家大店还亮着灯,但里面的客人也在陆陆续续地出来。
一些行人匆匆走过,都是急着回家。
唯有楼雪萤一行人,不疾不徐,慢慢散步,往白日里下车的地方走去。
李母已经很久没有一天走这么多路了,有些疲惫,由翠翠搀着走在前面。
楼雪萤和李磐跟在后面,楼雪萤故意比他领先半步,踩在他的影子上,李磐瞧见了,也不跟她争,只不动声色地加大了步伐。
楼雪萤哪里有他腿长,为了跟上他,不得不加快脚步,直走得气喘微微。
李磐见状笑了一下,又把步伐收回去了。
几人终于登上了马车,一路畅通回到了侯府。
李母虽疲惫,但还是很高兴,在院子门口拉着楼雪萤的手说了好多话,才依依不舍地回屋了。
李磐与楼雪萤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忙活了一天,楼雪萤也有些累了,等沐完浴出来,她就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谁知刚梳完头发,坐上床,便看见李磐从净房里出来了。
楼雪萤一愣:“怎么了?有东西忘拿了?”
李磐热气腾腾地往她身边一坐:“洗完了。”
楼雪萤大吃一惊:“洗完了?!”
“干什么,不相信?”李磐捋起袖子,给她看手臂上残余的水痕,“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几两肉能洗半个时辰?我其实就这速度,前些日子我那是故意放慢,就怕吓着你。”
楼雪萤骇然:“你洗干净了吗?不会是水往头上一浇就叫洗了吧?”
李磐:“当然洗干净了,没洗干净我敢往你床上坐吗?”还颇为自得地冲她哈了一口气,得意道,“牙也漱了。”
楼雪萤深吸一口气。
他早上就猴急成那样,晚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晚真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那、那……”楼雪萤认命地叹了口气,“那你慢点。”
“好簌簌。”李磐得了她的准许,当即笑着吻了过来,按着她倒在了锦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