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心花怒放,刚想再嘴贱说点什么调戏之语,一转念想到她可能又要生气,便改口道:“早点不行,仗还没打完呢,我都没法回家,你嫁什么嫁。现在正好,为时不晚。”
楼雪萤笑了一下,抱着他,慢慢地靠过来,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李磐心里顿时又像是被猫抓了一样。
真是的,她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马上都要出门了,还敢这么勾引他?
李磐深吸一口气,捏住她的下巴,警告道:“不许玩了,要玩夜里再玩。”
楼雪萤却直勾勾地望着他,喃喃道:“侯爷能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李磐愣了一下,脸色古怪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话问得像什么?”
“……什么?”
“要不是知道你不可能是犬戎的人,否则我真要怀疑你是犬戎安排过来耍美人计的了。”李磐道,“谁没事问这种问题,多半是后面要背叛我了,觉得心虚,所以才提前问一句有的没的。”
柔情似水的气氛霎那间全被破坏,楼雪萤清醒过来,恼怒地看着他:“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我可没工夫看什么话本子。”李磐道,“就偶尔听到翠翠给娘念过几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时候真想让娘听点有涵养的书。”
楼雪萤哼了一声,松开他,把腿一伸:“我要梳妆了,穿鞋。”
李磐斜睨了她一眼,弯下腰把鞋提了起来,给她穿上了。
第33章
楼雪萤梳妆的时候,翠翠过来,说李母已经起身了。
因为要去街上玩耍,所以她只是简单打扮了一下,并没有太多装饰,再看另一边,李磐已经给自己贴好了一脸半长不短的茂密髭须,正满意地摸来摸去。
楼雪萤惊呆了:“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李磐:“你午歇的时候,我让人出去买回来的。”
说罢他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你摸摸,手感还挺好,质量比西北那边强不少,不过价钱也贵。”
楼雪萤勉强摸了一下,嫌弃道:“你那天入城要是长这样,我决计不嫁给你。”
李磐啧道:“不是说喜欢我这个人吗?我甚至连脸都没变,就多了把胡子而已,怎么就不嫁了?真是肤浅!”
二人拌了几句嘴,把衣服也换好了,便起身去李母院子了。
李母也已经收拾好,正等着他们来。结果看见李磐一脸大胡子地溜达过来,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李磐仍是对自己的这把胡子十分满意:“怎么样,娘,这样别人根本发现不了我是武安侯了吧?你就放心丢人去,反正也丢不着武安侯的人!”
李母:“……现在我觉得你会丢簌簌的人,你这副尊容,和簌簌走在一起,岂不是丢簌簌的脸吗?”
“没事,娘,也不丢我的人。”楼雪萤指了指身后采菱手里拿着的帷帽,“我戴这个,也没人认识我。”
李母:“……好吧,为了带我出门,你们真是操心了。”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驶到西市街旁,便停下了。
李磐率先跳下车,然后扶着李母和楼雪萤下车。此次出行,他们除了采菱和翠翠,还另外带了两个新的小厮,这两个小厮是吕管家从侯府一堆下人里挑出来,送到李磐和楼雪萤院子里的,被采菱调教几日,现在已经十分机灵上道。带他们出来,主要就是为了跑腿拎包。
楼雪萤挽着李母,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跟李母介绍:“这里是京城西市,是市井贸易最繁盛的地方,老百姓们都在这儿做买卖。也有东市,不过那儿卖的大多是一些珍稀贵重之物,招待的都是达官贵人或富商,娘大概也不爱逛那种地方,所以我便带娘先来这里。”
李母连连点头:“这儿好,这儿就行。”
街道两旁各式店铺开门迎客,还有走街串巷的挑夫往来吆喝,路上行人有衣着光鲜的,也有衣着朴素的,还有衣着光鲜的和衣着朴素的打起来的,李母不由停下脚步看热闹:“京城里还有人打架呢!”
“京城这么大,人与人之间难免会有矛盾,怎么会没人打架呢?”楼雪萤笑道,“不过也打不了太久,要么被路人劝走,要么被赶来的巡逻卫队拉开。”
路旁的两个人一边打一边骂,李母津津有味地听了一会儿,发现只不过是为了插队这点小事,不由十分鄙夷:“那个有钱的还插队呢,怪不得被人打。”
一出门就看见两个京城人在打架,李母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原来京城本地人动手时也是这么扯头发撕衣服,满口粗言,当着这么多路人的面,他们都不在乎形象,那她一个老太婆不小心丢点人又算什么!
再看看这周围店铺,也就是卖的东西杂了一点儿,漂亮了一点儿,贵了一点儿,加上客人多了一点儿,和西北的街市也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分别嘛!
李母大舒一口气,道:“不看了,我们再往前走走吧。”
于是楼雪萤便带着李母继续往前逛。
路过一个卖花草的铺子时,一直没吭声的李磐忽然道:“娘,簌簌在娘家养了很多花,咱们也看看买点什么回去吧。现在咱家院子里的花草还是少了点。”
“啊,是吗?”李母看向楼雪萤,“你喜欢养花,怎么不早说呢?早说的话,让吕贵多买些回来啊!”
楼雪萤不好意思道:“也没有很喜欢养花,只是看着好看而已。而且以前我一个人住,如今与侯……夫君住在了一起,我怕万一雕饰得太过,叫夫君觉得失了侯府威严。”
夫君?
李磐翘了一下唇角,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还挺好听的。
但他面上却撇撇嘴,道:“什么话,还怪到我头上来了,你也没问过我啊。喜欢什么,赶紧买,昨天说我不懂琴,别过几天又说我不懂花了,我真冤哪。”
楼雪萤笑了笑,便不再推辞,上前去看铺子里的花。
店老板热情洋溢地介绍,但楼雪萤在店里转了几圈,也迟迟没选定下来。
李磐:“是不是这家的花不好,你看不上?”
想想也是,楼家以前买花肯定不是在这种地方买,她看不上也正常。
店老板却有点不高兴了:“客人所言差矣,花草虽有价格之分,但本身却无贵贱之别,我这里卖的虽不是顶级精贵的品类,但盆盆精心养护,怎么会不好呢?每一盆都它自己的独特之处,若真是爱花之人,定会怜惜每一盆花草。”
“确实不大好。”李母忍不住道,“瞧你这盆,外边的叶子虽是绿的,但里边新长出的叶子却是黄中带白的,这哪里好了?分明就是有病害了!”
楼雪萤惊讶地看着她。
不是怕丢人吗?怎么还和人起口角了?
李母开了口,翠翠也忍不住道:“是啊,夫人,这里面好几盆都这样,一看就是在花圃里种了一大片,然后分株挖出来装盆另种的。只是病害互相感染,也没治好。否则单单一盆这样,还说得过去,哪能盆盆都这样呢?”
“什么呀!”店老板急了,“你们识不识货呀?那叶子黄中带白,是因为被其他叶子遮住了,晒太阳少,回头把叶子拨拉开,多晒晒太阳就绿了!听你们口音是外地来的吧?你们是不是没见过这花啊?”
李母嘟囔道:“确实没见过,但我又不瞎,病害和晒太阳少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
她以前种地,后来没地种了,就在将军府种点小菜小花小苗打发时间,高深的不懂,这显而易见的还能不懂吗?这店老板分明就是当他们不识货好骗呢!
李磐捋起了袖子,凶狠道:“外地来的怎么了?你瞧不起外地人?看我夫人好说话,还敢糊弄她?”
店老板看他一捋袖子露出健硕的臂膀,不由吓了一跳,倒退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你要动手,我可要报官了啊!”
楼雪萤赶紧把李磐拉住:“别动手别动手!不买就是了,我们走吧!”
她半拖半拽地将李磐拉出了花店,走出去好几步,才甩开他道:“你干什么?他坑人就坑人嘛,何必动手呢?真动手了,最后出事的是我们啊!”
李磐却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放了下来,笑道:“吓吓他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以次充好。”
楼雪萤:“你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要不然我还真能打他吗?”李磐摸了摸胡子,“不过话说回来,好久没有这么耍过威风了,偶尔一次,感觉甚是爽快啊。唉,当侯爷也有当侯爷的烦恼,都不敢和人乱打架了。”
借着帷帽的遮挡,楼雪萤白了他一眼。
李母在一旁道:“簌簌,你往后要买花,可不能自己来买。钱倒是小事,买回来的花种了没几天就枯萎了,让人心烦,才是大事。”
楼雪萤便露出了笑容,对李母道:“我确实没那么多经验,今日多亏了娘,否则那老板那么一说,我便是不喜欢,也得要买几株了。”
李磐:“合着你也是叶公好龙,你就是看个好看,连怎么种花都不知道。”
那他可以放心地牛嚼牡丹了。
楼雪萤暗暗地伸出手,从背后拧了李磐一把。
李磐眼角一抽,闭嘴了。
“我确实就是看个好看,没亲自种过,让娘见笑了。”楼雪萤道,“看来这趟带娘出来真是来对了,还是娘懂这里头的门道,不如请娘多帮我把把关,看看能不能在其他店里买点合适的花回去吧。”
这个*她倒是真能帮上点忙!李母一听来了劲,立刻道:“好说好说,咱们这就买花去!”
她带着翠翠,兴冲冲地走在了前头,四处张望哪里卖花。
楼雪萤和李磐则落后一步跟在了后面。
李磐道:“还是你有手段。”之前他娘连马车都不肯下,现在竟也能满大街乱逛了。
楼雪萤:“等会儿你付钱,买了花须得送我。”
“这还用你说?”李磐又逗她,故意揭开一点她的帷帽,悄声道,“把我自己送你都成。”
楼雪萤一把把帷帽拉了下来,恼道:“大街上呢,成何体统!”
李磐耸肩笑道:“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我不懂,我就一外地人。”
李母就这么兴致勃勃地为了给楼雪萤买花逛起街来,还真被她找到了几个不错的铺子,买了几盆不错的花,都让小厮们抱着了。
买完了花,楼雪萤又带着李母逛了些其他铺子,什么糕点铺子成衣铺子,还有各色日常杂货,琳琅满目,即使不买,李母光是看看也觉得新鲜。
“京城的好东西确实多,花样也多。”李母连声赞叹,“还有好多路边卖艺的,也有趣得很。”
楼雪萤笑道:“是呢,天天都有新鲜事新鲜货,娘以后若是闲着没事干,便喊上我跟您出来闲逛,即使我不在,让翠翠和几个小厮陪着也行。”
不知不觉,几人也逛了一个多时辰,楼雪萤道:“前面有家戏院,我们去听听戏、歇歇脚如何?”
李母道:“这戏院,是老百姓都能进去看,还是只能让达官贵人们看?”
楼雪萤笑道:“老百姓也有,达官贵人们也有,花的钱少,便坐大堂,花的钱多,便坐雅间。我们就花不多不少的钱,坐个偏僻些的雅间即可。”
李母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行,那去吧。”
逛街市,还算是采买一些生活用物,但进戏院,那就是纯粹的享乐了。其实她还不太适应去这种纯粹享乐的场合,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但来都来了,她总不好站在戏院门口不进去,那不是辜负儿媳的一番心意吗?
几人进了戏院,付了钱,便有跑堂的小二带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李母一边装作常来的样子,闲庭信步地往前走,一边又忍不住眼神四处乱看。待进了雅间,小二替他们挂起观戏的帘子,端上一堆瓜果饮子,便笑眯眯地告退了。
楼雪萤揭了帷帽,在桌边坐下,问李母:“娘以前在西北看过戏吗?”
李母道:“逢年过节,镇上搭戏台唱大戏的时候去看过几回热闹。但像这种要花钱进来的,真没看过。”
楼雪萤:“侯爷当了将军后,娘也没去看过吗?”
“嚯,哪敢去呀,大家都知道我是石头他娘,我受不了那个人人围着我转的劲儿。而且石头说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了,我容易被骗,最好不要和外人打交道。”李母道,“石头也问过我,要不要叫个戏班到府里来热闹热闹,但我想着,整座府里就没几个人,叫个戏班过来,更显得场下冷清,还是别叫了。”
楼雪萤便笑道:“那现在正好,娘坐在雅间里,没外人打扰,这戏也不是演给娘一个人看的,场下还有许多观众呢,该热闹时自然就热闹了。”
正说着,台上的武生突然翻起跟斗来,引得台下阵阵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