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附身的恶鬼自己离去,才可安生。
否则她定要伤一人性命,让那人来替自己在河中受苦,才能超脱。
此言一出就不得了了。
不光是听说的村民们严阵以待,就连秦大都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把发了疯的秦大娘关在屋里,还勒令两个孩子谁也不许靠近。
秦大娘昨晚被关了一宿,虽是哭嚎喊叫不断,也都还是好好的。
可今日一早不知怎地,人就撬开窗户跑了出来!
她跑到院子里正巧撞上了喝了酒的秦大,两人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大打出手。
秦大娘发狂之下竟用柴刀把秦大砍伤了!
附近的村民被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动,蜂拥而至,这才将狂性大发的秦大娘钳制住,重新捆了手脚关进了屋子。
可秦大被她砍得浑身是血,血肉模糊血葫芦似的,这会儿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众人慌不择路去请大夫的同时,赶紧让秦三婶来寻秦老太。
两家闹得再僵,那也是秦老太在世的唯一一个儿子。
都到这时候了,除了秦老太,也无人能为秦大的事儿做主了。
秦老太听完惊得面上血色瞬间褪尽,浑身也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三婶儿,秦大他…他…”
三婶儿赶紧安抚道:“三爷看过了,说性命大约是无碍的,只是少不得要遭罪。”
“这放眼望去能做主的就只有你了,老太太你快随我去瞧瞧吧。”
秦老太忍着慌乱点头,正要走时玉青时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秦家三婶儿为难一笑,看着玉青时说:“迟丫头,你还是不去的好。”
玉青时微微挑眉,不解道:“我为何去不得?”
秦三婶无奈一叹,苦笑道:“你大娘至今都还在口口声声说你要溺死她家大宝,连声不停地喊,说见着你了定要把你砍死。”
“她如今狂性发了,人性全无,连秦大都敢伤成那样,你去了还不知要起什么岔子。”
“你听三婶一句劝,别去了。”
玉青时抿紧了唇没言声。
秦老太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轻声道:“迟迟听话,我去瞧瞧。”
“你别去,省得被那起子小人的污言秽语脏了耳朵。”
玉青时顿了顿无奈点头,不放心道:“奶奶去了记得小心些,不管怎么说,别气坏了身子。”
秦老太勉强笑着点头,被秦三婶儿扶着远去。
玉青时低头望着地上的锄头,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唇角却在无声勾起。
发疯发狂了是么?
那可一定要疯得久一些,疯得更彻底些才好…
第71章
玉青时虽是没跟着去秦大家,没能亲眼看到现场是何种惨状。
可人在地里,该听的闲话却是一个字儿都没少。
最近是开耕的时节,附近的田间地头全都是来往的村民。
有耐不住想看热闹地去看了一眼,回来就忍不住绘声绘色地与其他人说起自己所见。
据说秦大娘疯得厉害,一口咬定玉青时要杀她的儿子,口口声声说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玉青时剁了。
秦大被她伤得极重,胳膊腿上全是血肉迷糊的口子,乌拉拉的血流得满院子都是,看着吓人得不行。
几个年轻些的嫂子聚在一起议论了半天,扭头看到玉青时还在挖地,忍不住笑:“迟迟,你大娘还说你要杀她儿子呢,你怕不怕?”
玉青时本不想理会众人的言语。
可被点到名了,也不能真的装聋装瞎。
她耐着性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嫂子这话说的我就不知怎么接了。”
“我天不亮就下了地,这会儿都没离开过这里半步,怎么去杀她儿子?”
现场究竟如何,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
可秦大娘对玉青时的指控,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不屑一顾。
所有人都认定此事与玉青时无半点干系。
那嫂子说这话也只为逗乐,听到玉青时的回答更是笑个不停。
她捂着嘴说:“哎呦,嫂子随口说一句你别往心里去。”
“现在谁不知道秦大娘被水鬼附身,算是彻底疯魔了,一个疯子说的话,怎么都是当不得真的。”
她说着又道:“我之前从秦大家门前路过,就听到村长说了,她的疯病好之前,绝对不能再把她放出来伤人。”
“听村长那意思,秦大家里要是关不住,就要把她关到家祠那边的茅屋里去,省得她跑出来祸害人。”
另一个妇人听了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唏嘘道:“是该如此。”
“疯成了这样,万一跑出来伤着人那可就不得的了。”
…
众人议论声声不止。
玉青时对此却没半点插嘴的兴趣。
她像是察觉不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夹杂着各种深意的目光,自顾自地把剩下的一陇地翻好,擦了擦头上的汗带着元宝准备回家。
元宝在地里跟着上蹿下跳了一上午,收获颇丰。
小篮子里装了好些奇形怪状的小石块,还有些用大树叶子包起来仍在扭动的蚯蚓。
听玉青时叫他回家,他赶紧又拿了一片叶子把蚯蚓盖住,包好了确定不会跑出来才挎着自己的小篮子上了地埂。
玉青时把放在地埂上的背篓背起,看了一眼他视若珍宝的篮子,好笑道:“你抓这些干什么?”
元宝一本正经地答:“抓回去喂鸡!”
“奶奶说,鸡吃了虫子长得快,说不定一天能多捡几个鸡蛋呢!”
提起香喷喷的鸡蛋,元宝对待篮子里的蚯蚓越发小心,光是用叶子包着还觉不够,又把一只满是泥的小手盖了上去。
这么大的娃娃,大多时候都是一会儿的热度,可在很多事儿上,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坚持得很。
面对他笃定的目光,玉青时忍笑点头。
“奶奶说的有道理,做得不错。”
得了夸赞的元宝越发飘飘然,直接把篮子里的蚯蚓当做了不可多得的宝贝,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回家。
宣于渊正坐在石磨上指点江山,听到门外有说笑声响,赶紧抓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火灶前的人影砸了过去。
正在往火灶里添柴的张堰不满回头,不等开口就被宣于渊拎着衣领朝着后头狠狠一甩。
“来了,赶紧走!”
张堰手里还握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木柴,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说笑声,狠狠咬牙对着宣于渊龇了龇牙,实在是气不过索性扑过去在宣于渊的脸上重重揉了一把。
宣于渊怒而瞪眼。
可不等他还手,张堰就赶在玉青时进门之前闪身进了宣于渊在的侧屋,从侧屋的窗户里翻窗而去。
人都跑了,再怒也没意思。
宣于渊没第一时间领悟到张堰对自己动手的深意,沉迷于伪装不可自拔,勤快得不行地往灶里添柴。
走到门外闻到一股浓浓郁的米香,玉青时推门的动作稍僵了僵。
她推门而入,正巧就看到宣于渊被火灶里熏出来的烟呛得不住咳嗽。
宣于渊捂着嘴退了一步,扭头看到玉青时和元宝,忍着咳嗽说:“回来了?”
“咳咳…”
“我焖了饭,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宣于渊不久前在地里大放厥词,说自己做饭。
玉青时本来也没想过他真的会做。
可谁知这人竟也有不光嘴上叭叭的时候。
只是不知是怎么折腾的,锅里的米香着,人的脸也花了…
好好的眉眼,愣是被不知从哪儿抹到的锅灰弄得一脸黑。
两边脸上都是乌黑可见的手指印,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弄上去的。
宣于渊这样子看着怪趣可笑。
可玉青时还是很给面子。
她给宣于渊留了些颜面没直接说穿,只是放下背篓说:“你去洗把脸吧,剩下的我来。”
宣于渊捏着根没放进去的柴愣了一下,茫然道:“我早上洗了。”
玉青时嘴角抽抽没接话。
元宝放下自己宝贝的篮子回头看清他的脸,当即就爆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
“于渊哥哥,你的脸…”
“你变成大花猴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