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样浪费了些,可总比没补上的强。
宣于渊看着无处下手的屋顶,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表示可以,正顺着房檐往上扯油布的时候,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声不满的叫喊。
“玉青时!”
“玉青时你给我出来!”
在院子里玩儿泥巴的元宝闻声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外,握着手里的泥人回头看着玉青时,茫然道:“姐姐,大娘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什么时候放出来了?”
玉青时被他这又惊又怒的语气逗得唇角微勾,好笑道:“我听着倒不像是大娘的声音。”
只是不管来的是谁,听这开腔的语气就能猜到对方来者不善。
她不放心地抬头看了宣于渊一眼,说:“你在上头好生待着,我出去瞧瞧。”
宣于渊在屋顶上,站得高看得远,早就看清了门外的来人是谁。
他眼珠一转就大致猜到薛大娘来意为何,愣了下微妙道:“你做好准备,我看对方像是来找茬的。”
玉青时被他话中凝重弄得怔了一下,随即好笑出声。
“我好好在家里不曾招惹过谁,哪儿来那么多找茬的?”
话虽如此,可她的眼底还是不可避免地涌起了一层阴霾。
谁到了门前都想叫喊几句显摆威风,当真是觉得这个家里无人做主,已经到了任人欺辱的程度吗?
她示意元宝待着别乱动,走到门前去把门板拉开。
看清薛大娘面上的怒容,饶是玉青时反应机敏这会儿也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些许迟疑。
她奇怪道:“薛大娘,你找我有事儿?”
薛大娘揣着怒火而来,走在路上的时候想起薛强为玉青时跟自己作对的样子,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她原本还想着言语上警告玉青时几句就得了,不管怎么说,秦家老太太为人还是不错的。
可对上玉青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顿时气得火冲天灵盖,什么也顾不得张嘴就叫骂出声。
“玉青时,就算你爹娘都死得早,家中无人教养,可你也不能做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儿啊!”
玉青时被她话中带出的轻慢勾得眼底阴沉渐郁,搭在门板上的手指能无声缩紧,淡淡道:“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
“我看就没谁能比你更明白!”
薛大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就说:“我告诉你,不管你对我儿子使了什么手段,我都不可能同意让他娶你进门!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肠子少蛊惑我儿子!”
薛大娘怒得真是心意,一副恨不得撕了玉青时的骨肉把她活吞了。
玉青时却被她的怒气震得很是莫名。
她自认对薛强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还特意疏远。
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无端指责究竟从何而来?
她垂眸敛去眼底深色,摩挲着指腹轻笑道:“薛大娘,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跟薛强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会…”
“话都没说过几句,就能蛊惑得我儿子执意要娶你进门?甚至不惜跟我和他爹作对?”
薛大娘看着玉青时姣好的眉眼气得满脸黑青,狠狠咬牙说:“要不是你存心蛊惑,他怎会鬼迷心窍?”
“之前种种我没跟你计较,那是因为看在你死去的爹娘的面子上懒得跟你计较,可你还想得寸进尺哄得我儿子娶你进门,那你就是打错了算盘!”
“你做梦!”
“玉青时我警告你,你以后离我儿子远点儿!别想仗着自己生了张狐媚子的脸就四处发浪!”
“再让我发现你不安好心试图勾引,那我就…”
“你就怎么着?”
薛大娘字字提及亡故父母,哪怕玉青时有心想避让几分,最后也到底是没忍得住。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眉眼间还翻涌着错愕的薛大娘,冷声说:“我说了,我跟你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还有,我没做过你说的那种事儿,你要是想找人撒无用的气,那你就是找错地方了。”
“你!”
“我怎么了?”
玉青时面露不耐打断薛大娘的叫嚣,冷冷道:“薛大娘,我让你几分那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不想让你过分难堪,可并不是怕了你,也不代表可以任由你在此指手画脚的对我进行污蔑。”
“你把你儿子当做能配天仙公主的金疙瘩,可换了旁人就不见得也是这么认为的。”
“想娶我?”
“就你家那门第,也配?”
玉青时不言则以,开口就是诛心。
薛大娘被她字里行间夹着的轻蔑和不屑激得满脸涨红。
可不等反驳就听到玉青时说:“还有,我生来相貌如此,那是得天独厚注定超然于常人,大娘生了这么张平凡无奇的脸,自然是不会领会容色出众之人的心境,倒也难怪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再者说,我就算是生来狐媚,那也是我的本事,与你何干?”
“与其在这儿冲我叫嚷,不如省着点儿力气,回去好生管教你的儿子。”
“毕竟说到底这都是你儿子的一厢情愿,跟我可没半点干系。”
玉青时说完也不看薛大娘黑得如锅底一般的面色,甩手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她冷着脸回头察觉到宣于渊落在自己身上透着微妙的目光,柳眉微竖,冷笑道:“看什么?”
宣于渊回想着玉青时碾压薛大娘的场面,很是玩味地咽了咽口水,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厉害。”
他一开始还想着,玉青时要是实在嗷不过门口的大娘就去帮腔。
可谁知玉青时全力碾压一点儿机会也没给别人留。
听到门外薛大娘不甘的咒骂,宣于渊同情又戏谑地啧了一声。
“我真是盲了心了,竟会担心你干不过她。”
就薛大娘这样的,只怕再来十个也不见得是玉青时的对手。
玉青时被他这似调笑又似感慨的语气气得呵了一声,讥诮道:“就她也想上门来辱我?”
“什么东西。”
给了脸不要脸,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
第98章
薛大娘气势汹汹地扑上门来,自己的话没说几句,被玉青时灰头土脸地奚落了一番。
她不甘心地站在门前叫嚷,可怎么叫都不见有人出来,最终只能是阴沉着脸败退而去。
门外终于消停了,屋顶上的宣于渊也凑合着忙了个差不离。
他顺着梯子爬下来站好,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搞定。”
玉青时不是很放心地说:“确定都补好了?”
宣于渊被她话中不明显的怀疑弄得很不满,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说:“那是自然。”
“我干活儿你只管放心,稳得很。”
活儿到底干得如何不好说,可他这样的自信就足以让人侧目而看。
玉青时无言半晌只能说:“确定都弄好了,我就把东西送回去。”
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把借来的东西送回去,她还要赶着回来做饭。
宣于渊抬头看了眼天色,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路我都认识,我带着元宝去还吧。”
“你确定?”
“非常肯定。”
宣于渊招手把元宝从地上召唤起来。
把玉青时之前就准备好的小篮子塞到他的手里,扛着梯子说:“薛强的娘这会儿估计还没走远,你出去万一撞上了,说不定还要起什么口角。”
“好端端的,你出去跟她争什么争?”
宣于渊话说得自然,玉青时想了想也觉得此言有理。
薛大娘惯来是个蛮横泼辣不讲理的性子。
今日在她这里受了这么一番闲气,指不定还要去哪儿嚼舌。
倒不是说惹不起,只是没必要的麻烦,玉青时打心眼里不想招惹。
她无声叹了一口气,说:“你带着元宝去也行。”
“早去早回,吃过午饭还得去地里把尾上的活儿收拾了,都做完了明日好腾出时间去镇上。”
宣于渊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揪上元宝溜溜达达的就出了门。
他猜的果然不错。
薛大娘憋了一肚子的窝火气,一时也不着急回家,反而是站在道边跟路过的村民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
元宝走一步回一次头,情不自禁地往回看。
似是隔着很远的距离都感受到了薛大娘身上传出的怒气,元宝恼道:“她是不是在说姐姐的坏话?”
宣于渊伸手把他的脑袋转朝前方,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吧。”
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人提到玉青时大约就不会有什么好话。
元宝气鼓鼓地瘪着嘴也不知在想什么,脚下每走一步都踏得很是用力,像是恨不得把某些人的脸直接扯过来塞到脚底下踩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