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起来就开始忙着补屋顶,忙着就没顾得上早饭。
玉青时自己倒是不觉得。
可元宝这个年纪,正是一顿都欠不得的时候,更早些他就觉得饿了,只是一直挺着没说。
玉青时把手里的盖子盖回去,拿起地上的菜篮子说:“饭还要再焖一会儿,你帮我看着火,一会儿就能吃了好不好?”
元宝挺着空荡荡的小肚子认真点头。
“好!”
玉青时奖赏似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拎着菜篮子就要去摘菜。
宣于渊手忙脚乱地把被子翻了个面继续晒,抓上拐杖赶紧跟了上去:“迟迟我去帮你!”
摘个菜而已,玉青时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忙。
可宣于渊坚持得很,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不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后头的小菜园,看着眼前的景象,玉青时的眉心控制不住的开始打结。
秦家后院没这么多可种地的地方。
为了能多撒些菜种子,秦老太特地去别处背了泥来弄了这么个小菜园。
为防止泥被雨水冲散或是冲走,小菜园的四周还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垒起了边。
这样平时倒是感觉不出什么。
可一旦下了大雨,雨水渗得就没别的地方快。
菜地里的泥比起其他地方,也会格外的稀些。
昨日雨水不小。
按玉青时过往的经验,眼前的菜地只要下脚踩了,必定就会陷进去。
她皱眉看着在最深处的韭菜,正迟疑自己要不要把鞋脱了光脚进去的时候,宣于渊已经把脚上的靴子脱了扔到旁边,一脚踏入了稀泥里。
稀泥深陷到了脚踝,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咧嘴笑着说:“你想摘什么?我帮你。”
玉青时吸了口气,把手里的菜篮子递给他,说:“韭菜。”
宣于渊乐呵呵地拎着篮子说好,转头看着入眼的各种绿却瞬间懵了神。
他不认识韭菜…
许是他停留迟疑的时间太久,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玉青时终于没忍住说:“你再往前走几步,左手边那些长长的,根茎是白色的就是韭菜。”
宣于渊顺着她说的方向蹦过去,揪着一片细长的绿叶子不确定道:“这个?”
“对。”
他动手要拔,玉青时见状赶紧说:“不能拔!”
看着仿佛被自己吓了一跳僵住的宣于渊,玉青时心累扶额,叹气说:“篮子里装了把剪刀,用剪刀剪些叶子就行。”
宣于渊看了眼篮子里安静躺着的剪刀,不动声色的把手里拽起来了大半的韭菜根重新放回土里,还欲盖弥彰的用手摁了摁。
他扬起个不怎么心虚的笑,转头看着玉青时大言不惭地说:“除了韭菜还要摘什么?”
玉青时唇边溢出一抹微妙,笑道:“小白菜。”
宣于渊举目四望眼露茫然,握着把剪刀无措道:“哪个是小白菜?”
玉青时…
什么都不认识,还这么自信,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第100章
半刻钟后,玉青时拎着菜篮子。
宣于渊满脚是泥,拎着自己的鞋子走了回来。
玉青时把篮子放下,背对着宣于渊说:“去打水洗洗,一会儿就吃饭了。”
宣于渊抬起脚甩了甩上头的稀泥点子,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好。”
他去洗脚上的泥,元宝没忍住好奇跟着跑过去玩儿水。
玉青时把手洗干净就开始做饭。
锅里的米饭焖得正好,用大勺子舀出来装到小木盆里,盖上一层防蚊虫的纱布放好。
把锅洗干净后,又往里头倒了些水。
等水烧开的时候,她就把沾着泥的小白菜择捡干净,洗一遍直接用手拧成一块一块的,扔进了烧着水的锅里。
小白菜煮熟直接就能吃。
韭菜却不行。
玉青时蹲在地上,把剪下来的韭菜中枯黄或是稀了的叶子择掉,用水仔细冲洗了好几遍后切成碎丁,切好的韭菜全部装到一个大碗里。
宣于渊洗干净了身上的泥拐着过来探头看了一眼,闻着韭菜那股奇怪的冲鼻子味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这是做的什么?”
玉青时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利落地往碗里敲了两个鸡蛋,拿筷子搅散的同时说:“韭菜炒鸡蛋。”
“锅里的小白菜应该熟了,你帮我舀到大碗里端过去。”
清水煮白菜出锅。
玉青时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擦去锅里残余的水,往锅里放了一点儿油。
锅里的油开始冒起青烟,碗里搅散的鸡蛋倒下去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流动的鸡蛋转瞬就变成了金黄的煎蛋。
鸡蛋炒熟后捞出,锅里还泛着点点油光。
玉青时让宣于渊退后些,直接把切好的韭菜倒了进去。
等韭菜熟了,又把炒好的鸡蛋倒进去,洒上盐趁热搅动。
熟了的韭菜没了那股冲鼻的味儿,跟鸡蛋的香混合在一起倒也让人不怎么排斥。
宣于渊帮着把炒好的韭菜炒鸡蛋端到桌上摆好。
玉青时又切了点儿缸子里的酱萝卜装在小碟子里端过来。
“行了,吃饭吧。”
元宝两眼放光地看着桌上的菜,勉强等到玉青时坐下就开始埋头扒饭。
玉青时往他碗里夹了些鸡蛋,笑着说:“慢点儿吃,别噎着。”
元宝含含糊糊地唔唔了几声,嘴里实在是腾不出空,咧嘴笑了一下继续刨饭。
玉青时笑笑转头,低头就看到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块黄澄澄的鸡蛋。
她看着多出来的鸡蛋没吭声。
宣于渊若无其事的把自己的筷子收回去,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含糊不清地说:“我发现你不光是做衣裳的手艺好,做饭的技术也很是不赖。”
玉青时迟疑了一下没把他夹的鸡蛋扔出去,默了一会儿低头吃饭的同时说:“食不言寝不语,你话太多了。”
宣于渊愣住一瞬失笑出声,嘴角故意耷拉了下去,眼底的笑却怎么都散不开。
再怎么金贵的鸡蛋他都吃过,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日吃的怎么感觉香得惊人呢…
吃过午饭元宝就开始泪眼汪汪的犯困。
玉青时一边洗碗一边说:“我一会儿要去地里,你自己去午睡。”
“睡醒了要是我还没回来,你就去地里村东头的地里找我?”
元宝揉着眼睛嗯了一声,踩着鞋进了屋。
听着屋内传出的小呼噜,宣于渊想到自己昨晚的惨状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正想取笑几句,眼前就多了个装着衣裳的木盆。
玉青时把木盆往他脚边踢了踢,说:“自己洗干净,然后用水再冲洗几遍,拧干了挂在绳子上晾着。”
衣裳是玉青时做的,自己洗倒也无妨。
宣于渊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拉了个小凳子坐下,学着玉青时平时的样子把袖子挽起揪着衣裳准备搓洗。
可刚搓了一下,他就发现玉青时拿上锄头镰刀准备出门。
他诧异道:“你现在就去?”
玉青时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奇怪道:“不然什么时候去?”
要撒种的地就剩了些收尾的活儿,今日赶着时间做完了,明日就正好带着元宝去镇上。
等后日把种子都撒好,也就到了送元宝去村学的日子。
时间紧促得很,玉青时是一刻都不想耽搁。
对上玉青时理直气壮的脸,宣于渊张了张嘴没找到合适的说辞,咬了咬牙说:“行吧。”
“我弄好就来找你。”
玉青时本想说不用,因为地里剩下的活儿着实不多。
可没等话出口,宣于渊就开始埋头卖力地搓衣裳,显然是没心思理她。
玉青时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出了门,宣于渊的动作就愈发的快。
他按玉青时说的,搓了一遍又过了几道清水,拧了个半干直接挂到了绳子上。
衣裳刚挂好,他就听到门外响起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玉青时忘了带什么折了回来,话还没出口眼底就先晕开了笑,打趣道:“都说让你等我一起,非得自己先去。”
“迟迟,你…”
“迟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