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不需要被人心疼,但看她被晒黑成这样,他心里不可能无波澜。
他们心意相通,美丑早便是最不值一提的,可她被晒黑得太过厉害,比年初分别时更糟,远胜他今日所见的其他女兵,足可见这半年她有多辛苦。
一开始嗅上,沈冽便停不下,张嘴轻啃。
她体态好,腰肢软,每次投入云雨时,她会浮现与她平日截然不同的神态,似一幅只有他才可看的美景。
这美景,于沈冽是蛊,让他上瘾,无可救药地沉迷,夜深时一想到,他便时常如火灼烧。
“阿梨,饿么?”沈冽抬眼问道。
夏昭衣又何尝看不出他黑眸沾染上的情绪,她缠住他:“饿不饿的先放一遍,我想你了。”
一个多时辰后,夏昭衣为这句话感到后悔。
沈冽精力旺盛,体力极好,且一碰到她,便星火燎原,莺飞草长,无休无止。
而她饿了一天一夜,方一结束,她精疲力尽,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抽掉。
还因为这是营帐,她需得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和动静,以防被听到,惊险又刺激。
不过她出去后便知晓,早在沈冽进入营帐的那一刻起,她的近卫们就已经开始疏散人群。
现在营帐周围很安静,只有冯萍和武少宁在五十步外候命,其他人都去夜行操练了。
沈冽拿出一份精致包装的糕点,让她先吃几口,他去做饭。
夏昭衣要和他一起去。
二人舍近求远,远离兵营,跑去野外打河鱼。
待吃完,他们晒着月光走回来,路上聊起西义倘和西羌那帮人,还有下半年的行军布线。
回去后发现,大帐里的行军床被加宽了。
夏昭衣很开心,睡着不挤了。
沈冽很不开心,问是谁干的。
夏昭衣出去将他拖回进来:“继续聊正事,别找我的兵麻烦。”
两日后,支离骑马游荡回来,马背上大包小包,全是好吃和好玩的。
和他一起去的还有龙月杰,回来时,他们身后跟着探州来的商队和战马。
蔺公派了王旭度、林义平随队,林建锐也派了艾山北上。
听闻沈冽在这,不论是支离,还是王旭度他们都高兴坏了。
当初正是王旭度和林义平等人千里迢迢从探州到醉鹿,盛邀刚和郭家翻脸的沈冽前往探州。
蔺公当年相中的人不止沈冽,但沈冽绝对是蔺公相邀中,成就最无可匹及之人。
短短几年,沈冽便迅速成为天下少年将星中的翘楚,迄今未尝一败,便是载入史册,也完全能和青史上战功赫赫的那些名将们一争高下。
夏昭衣设宴款待,猎鹰营一干女将们坐了七成的席位,孙碧春和严紫燕成了全场酒量最好的人。
酒量最差的,是沈冽和支离。
战马交付完,王旭度他们又多留了两日,这才动身离开。
夏昭衣也没在这多停留。
猎鹰营之所以在这里驻扎,一是等凌黛城的最新消息,她和沈冽派去的“医者”,这半年来非常成功,已救出至少两百个汉人奴隶。
其二,她还在等赤门军的动向和刘照江的回话。
刘墨去年在和夏儿家的夏儿文秉的正面交战中,被砍去了一条胳膊,赤门军的主帅现今是刘墨的儿子刘照江。
刘照江的行军风格跟刘墨完全不同,有时候畏手畏脚,有时候非常鲁莽。赢过大仗,也输得很惨。
就在去年年末,夏昭衣和沈冽假扮商队去凌黛城时,刘照江替父亲报了被砍去一条胳膊的仇,夏儿文秉被砍成重伤,拖了半个月,不治身亡。
而后,夏儿家大举复仇,夏昭学所在的庆吉关守军都是赤门军下的振武营,夏昭衣留在庆吉关的大部分晏军,就这样被刘照江盯上了。
沈冽好友不多,刘照江是早年就认识的,他借走这批晏军时极其不要脸,软磨硬泡,甚至又哭又闹。
这段时间,夏昭衣在等他答话,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批晏军还回来。
欧阳隽也在借兵,但欧阳隽至少有借有还,刘照江就是个无赖。
现在终于等到消息,刘照江愿意还,不过赶不回来,让夏昭衣自己去风勒河谷取。
夏昭衣和沈冽一眼看穿刘照江的用意,他想把猎鹰营拖下水,再干一场大的。
不过看穿归看穿,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打北元兵马,夏昭衣索性就自己过去。
正好沈冽也在,晏军本就是他的,刚好让他接手。
猎鹰营开拔,七月中旬,夏昭衣抵达风勒河谷。
刘照江完全没料到沈冽在,更没料到石白锦也在。
石白锦面对管驰范宇梁德昌他们时可以完全收敛,但刘照江,他们是实打实睡过的老相好。
看到沈冽,刘照江脸色一白,看到杀气腾腾的石白锦,刘照江只想转身跑路。
石白锦不跟他客气,喊了一声站住,拔腿狂追,怒斥他干嘛要人辛苦绕这么一大圈过来。
刘照江一边跑,一边高喊阿梨将军为何不出声管管手下。
夏昭衣乐呵呵看戏,沈冽也冷眼旁观。
石白锦追着刘照江跑远,只能由刘照江的副将和军师们尴尬接替主帅来招待夏昭衣。
而且,连刘照江都不太好说出口的话,这会儿刘照江跑了,只能由他们硬着头皮说。
原来,刘照江想在风勒河谷的白河北岸伏击夏儿文勤。
夏儿文勤是夏儿家年轻一辈里的翘楚,夏儿文秉死后,夏儿文勤是打击报复刘照江最凶的那个。
怕夏昭衣拒绝,军师说完后又补充:“易书荣麾下的孟津辞,大约也在。”
沈冽扬眉:“大约?”
“嗯,夏儿家是亲尚台宇的,他们的堂弟夏儿狐还是尚台宇的谋士。而孟津辞,两位将军应当不陌生,他是易书荣的人。但是夏儿家和孟家是世交之好,这次我们收到消息,他们在白河北岸碰面,一是想缓和易书荣和尚台宇的冲突,二是,他们大约要对龙长和珏州下手,将我们的注意力往回拉扯,好减轻他们前线的压力。”
沈冽眉心轻拢,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也正好朝他看来。
二人眼神触碰,一下了然对方的想法。
夏昭衣低声道:“好像拒绝不了?”
沈冽笑意极淡,还有一丝冷:“我比谁都想要让孟津辞死。”
不管孟津辞是否真的会来,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沈冽都不想放过。
沈冽又道:“阿梨,你先去找欧阳将军吧,等我好消息。”
“无妨,我派人过去就行。”
夏昭衣原定路线是要带兵马去找欧阳隽,商议西义倘和西羌那些雇佣兵的事,并提前做好伏击和拦截。
但孟津辞这边同样重要,孟津辞的份量,要远远胜过丛木图。
如果能斩杀孟津辞,无异是将易书荣的又一只臂膀砍断。
只是让沈冽和夏昭衣都没有想到得是,这一次白河北岸的会军,正是孟津辞的阴谋。
第1696章 尚台宇死了
请君入瓮,放饵诱敌,是战场上屡试不爽之计。
孟津辞和夏儿文勤正好利用尚台宇和易书荣的矛盾,互相配合,演一出戏码,就是为了诱刘照江上钩,要彻底灭了赤门军的主力。
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因为刘照江确实上当了。
但他们的计划有一处致命的遗漏,那就是刘照江接手的赤门军这些年下来死伤惨重,作为原来的西北防线固守主力兵马,如今的赤门军兵力,只有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
所以,刘照江并非表面上那般鲁莽,反而极其谨慎,只有一半胜算的仗,他都不会拍板同意去打。
只是这次的诱惑实在太大,一个孟津辞,一个夏儿文勤,所以刘照江心痒难耐,索性“算计”起夏昭衣,将她的猎鹰营给骗下水。
而夏昭衣不仅带着猎鹰营来了,身边还跟着一员当世罕有匹敌的顶尖战将。
夏昭衣和沈冽没有料到白河会军是孟津辞和夏儿文勤的计。
孟津辞和夏儿文勤也没料到他们想钓一条鱼,结果钓上来两只猛兽。
除却庆吉关让夏昭衣和沈冽苦守了几个时辰之外,孟津辞还欠着当年在昇流渊将假扮成夏昭学的夏昭衣抓走这一笔仇。
所以沈冽在听到孟津辞这个名字时,他的心比刘照江还要痒。
两日后的白河北岸,夏儿文勤刚放出来鱼饵,就被沈冽亲自率领的晏军咬上了。
这支鱼饵都是身经百战的骑兵精锐,本想诱敌深入,一步步将敌人引入他们的陷阱。
结果刚一露脸,就被晏军吃得一干二净。
夏儿文勤在伏击处的山坳里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兵马回报,等来了绕后出现的赤门军主力。
夏儿文勤立即派快马去找孟津辞汇报,猎鹰营的斥候悄然尾随,摸清孟津辞的位置后,猎鹰营和晏军同时出发,分两路将孟津辞的大军包抄。
孟津辞的兵力共有四万,远在猎鹰营和晏军的总和之上,但孟津辞并不清楚。
在得知来得并不是刘照江和赤门军,而是猎鹰营和沈冽后,孟津辞和左右属下顷刻陷入了巨大的信息差恐慌之中。
孟津辞这两年最耿耿于怀的,莫过于两年前他带着三万兵马,啃不下只有四百守兵的庆吉关,后来还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万兵马打得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现在夏昭衣和沈冽一前一后,突然出现,孟津辞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像丛木图一样中了对方的陷阱,他们有备而来。
恐惧一旦滋生,方寸瞬息大乱。
而在军事谋算之外,夏昭衣和沈冽个人带兵打仗的能力也令人生畏。
他们没有迟疑观望,刚一露面,便毫无犹豫地冲入孟津辞的阵营里,丝毫不给孟津辞他们任何思考反应的时间,得先慌忙调兵招架。
酣战足足三个时辰,孟津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阿梨手下只有这一支猎鹰营,夏家军主力和战豹营不在。
而沈冽的晏军也只来了这数千,并没有他所想的泱泱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