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俊目扫过白布,孟笑川浓眉皱起:“楼上楼下,可都搜遍?”
“无一发现,只有半袋子账目,账目条例清晰,没有奇怪之处。”
“你去将左邻右舍抓起,一并带去衙门,我将细查。”孟笑川说道,朝棺材走去。
钱日安咬牙,不喜他这态度。
对方虽是世子,可他这大将军之子,身份同样尊贵。
若非前些日子所出之事,他眼下何须低眉顺眼,供他使唤。
罢了,日后再算。
惶惶一夜,整座徐城难安。
被带走的不仅四海茶馆的左邻右舍,根据账册上的名字,那些时常去四海茶馆的茶客也被带走。
城中大米商的独子毛子龙也在名列上。
一行士兵快速到万金长街,千雪府隔壁的聂府被人凶狠地拍响大门,门一开,士兵们便扬声让聂清凌的父亲出来。
同士兵们一起的,还有一直在带路的马延亮。
待聂父被“请”走,马延亮又为士兵们指明下一条路。
回来经过千雪府大门,马延亮忽然想到之前在门口所见的白衣少女,那花容月貌,配着清凌凌一双雪眸,俗世淡不入眼的气质,忽让马延亮心里痒痒。
这千雪府是去年才被人买走的,买走时听说,是给他家老爷养病之用。
这大半年下来,千雪府占地辽阔,却无人出入,低调得完全不像是富贵人家。
府中竟然娇养着如此清媚脱俗的千金,马延亮想了想,带着几个随从暂时脱离士兵队伍:“跟我来!”
月色很淡,府门被拍响好半会儿,曾管家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何人?”
“官府的人!”马延亮叫道。
“何事?”
“官府的人找你,你先给我开门!”
曾管家皱眉,缓了下,又道:“我等小民,不生事,不闹事,安分守己,到底何事?”
“妈的!”马延亮怒骂,抬脚去踹,“开门!官府要你开门,给我开了就是!”
曾管家不知如何是好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曾管家。”
曾管家一喜,赶忙回头,低低道:“家主!”
目光看到少女身旁的白衣男子,曾管家抬手行了个礼:“沈少侠。”
“不用管外边的人,”夏昭衣说道,“你去休息吧。”
“家主是外边才回来的?”曾管家关心道,“可否要些吃食,我这便去吩咐后院。”
倒也的确没有吃东西。
夏昭衣看向沈冽,觉得他应该也是空腹。
“好,”夏昭衣说道,“随意做点,便送去我的寄然苑吧。”
“嗯!”
门外的马延亮又踹又拍半响,无人再出声。
大户人家的门跟寻常民宅的门截然不同,那是结结实实的上漆实木门,马延亮的手掌和脚趾头生生发疼。
“给我等着!”马延亮在外面大叫,“给我等着!!”
第1011章 讨狗欢喜(二更)
月色很淡,庭灯稀疏,清辉笼在园中盛开的草木上,沿路经过,春日繁花锦簇,所过之处,处处欣然。
快近寄然苑,等候已久的詹宁和史国新遥遥看到他们,迎面快步走来:“二小姐!”
夏昭衣淡笑:“我没事,你们去歇息吧。”
詹宁和史国新看向沈冽,恭敬道:“沈少侠。”
沈冽点头:“见过。”
“二小姐可吃过东西了?”詹宁问道,“我去厨房……”
“不用,曾管家已去吩咐了。”
“那,好吧,”詹宁说道,“不过今夜这番,那明日行程……”
“不变,”夏昭衣莞尔,“你们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我们明日绕路去熙州府。”
“是。”詹宁应声。
离开前,二人又同沈冽道安。
沈冽想到七黑子和蛋叔的那些话,侧头看向少女,不知要不要和她说。
余光却见一个小东西忽然窜出来,沈冽忙朝前面看去。
小东西消失不见。
“阿梨。”沈冽沉声说道。
“嗯?”
沈冽浑身戒备,耳廓微动,听得一旁细碎声响,迅疾看去。
淡白月光落在绮丽花丛上,浓郁树荫下,一只小奶狗探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和他对视。
沈冽浓眉轻拢。
小奶狗和他大眼瞪小眼。
对视半日,小奶狗忽然冲出:“汪汪汪!汪汪汪!”
叫声奶声奶气,边叫边龇牙。
“小大胖!”夏昭衣厉声叫道。
“汪汪汪!”小奶狗尾巴拼命摇,来回跑动,始终冲着沈冽叫。
沈冽终于想起在哪和它一见,看向夏昭衣:“它,是你的小狗?”
“嗯,柳叔捡了一只小母狗,生下得小崽子。”
“柳河先生?”
“对。”
“汪汪汪,吼呜,汪!”小大胖还在叫。
“它不喜我。”沈冽看着它。
夏昭衣笑,蹲下身伸手:“过来。”
小大胖朝她跑去。
夏昭衣抱起它,小大胖却趴在她肩头,朝她身旁的沈冽继续冲叫。
沈冽后退一步。
夏昭衣在小大胖脑门上轻轻拍了下:“不准再闹。”
小大胖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乖巧往她怀中缩去。
柔软的绒毛摩擦过她饱满的衣衫,脑袋消失不见,只剩半截下身,尾巴还在上边摇。
夏昭衣抬头看向沈冽,忽的一笑:“堂堂沈大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被一只小奶狗,喝得退了半步。”
这是她头一次取笑他。
眼看着二人之间少去礼距,似更近一步,沈冽开心不已,笑道:“非我怕狗,而是狗凭主贵。”
小大胖从少女怀中探出狗头,冲着沈冽又龇牙,两排还没长好的小牙牙。
“小大胖。”夏昭衣不悦。
小奶狗于是抬头,朝自己的主人看去。
“我这就准备大锅,还有八角花椒和桂皮,”夏昭衣点着它的脑袋,“看你还乱叫。”
“呜呜……”小奶狗鼻音一阵嘤咛。
夏昭衣轻笑,看向沈冽:“不好意思,我还没管教好。”
“它冲我如此凶狠,或有原因,”沈冽道,“又或者……”
沈冽打住,没再说下去。
险些要说,又或者是他不讨喜,幸好及时止住。
讨喜不讨喜于他其实无所谓,幼时想着讨人欢喜,结果换来爹不疼,娘不爱,所以早没必要。
不过现在不同,现在不是没必要,是说不得。
他抬眸,深邃眼睛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明亮亮地望着他:“走吧。”
寄然苑庭灯皆明,支离趴在院中睡,后背盖着件外裳。
小大胖的吼声将他叫醒,他揉着眼睛抬头,正准备出来,便见夏昭衣和沈冽并肩走来。
“师姐!”支离忙道,“沈大哥!”
随着他起身,身后的衣裳掉落在地。
“嗯?”支离俯身去捡,“谁给我披得,师姐,是你吗?”
“不是我。”夏昭衣说道。
“那是谁,”支离打量衣服,“奇怪,这衣服是我的,这人还特意去我房里拿。如果是詹宁大哥他们给我披得,他们应该会直接脱掉他们的衣服盖在我身上吧,怎么还跑去取呢。”
夏昭衣想到苏玉梅说得那些话,道:“支离,糖葫芦可吃了?”